第四十六章 鸿雁传信情意浓 绳网cao练又一招
展信一读,孟怀玉不禁为之赞叹,兰慧馨果然是才貌双绝,其上小字笔体秀丽,骨架清奇,颇具柳公权之风,上道,“ 恭呈恩公孟先生阁下,敬启者,自三月初离东成已过廿日之多,一路舍车即登舟,辗转千里有余,已于本月十八日至苏州吾大伯家中。几遇兵事,幸途中一切安好,今致函阁下,乞望勿念。 既至,提及东成遭际,举家莫不为先生担忧,并赞先生侠义高洁。伯父亦谓先生大才,若偏居东成一隅,恐将埋没,譬若明珠投沙。今苏州开埠已久,工业振兴,商贾往来不绝,又毗邻上海码头,欲诚邀先生至此一览。 窃以为东成民智未开,地处闭塞。为官者亦乏善类,不恤民力;周边匪患不绝,常有越货。不若苏州、上海,虽亦有敲索之辈,然当权者以工商业为财源,颇为重视。如有谋划,托人打点一二,事即可成。遇有不决,大伯当可出面周旋,亦无难事。且,民皆以从商为荣,商贾地位之崇非东成可比。是故,慧馨为先生计,亦希到苏州一行,亲身体察,当知所言之不虚。 别先生数日,慧馨心中时常挂念,忧为jian人迫害,尝于梦中惊醒。先生那日酒后所书,慧馨私下拜读数遍,亦为君豪情大志折服,钦慕不已。未知送别之时,慧馨交与先生信札,可曾一览?慧馨心意已尽呈纸上,非因报恩之心而做作,实为君之才义而生发,遂弃女儿家之羞怯,不避浅薄之嫌,斗胆表白。其情之切切者,实由内而发也。 伯父已为余cao持赴海外读书之机遇,英吉利或美利坚,二者择一,然当下未定,启程之日暂定于四月。此次远涉重洋,余以求富国、强国之途为念,冀学有所成必归国报效。但恐数年间不得与君再晤,唯有望月祝祷,寄情鸿雁,方能稍慰。 书短情长,海天在望,不尽依迟,翘企望复。顺祝起居安吉,宏猷大展! 慧馨顿首,民国十六年旧历三月十九日夜于寓中。” 孟怀玉看罢心中颇为激动,心道,“他们安全到达,总算是不枉我一番功夫。”继而向孟远山道,“爹,是兰慧馨寄来的,信上邀我去苏州,她大伯也想让我去苏州发展呢。” 孟远山道,“苏杭自古是天堂之地,当然是好,只是与其背井离乡却不如造福乡亲。虽然发展慢些,也还是故乡情浓!” 孟怀玉敛起激动的神色道,“爹说的是,那日蔡东家也对我说过此事。儿以为即便富甲一方也不如尽享天伦好得多。况且父母在不远游,这是老理。” “怀玉啊,爹倒不是拘泥规矩,只是不愿你出门受苦罢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种事情爹经历的太多了,”孟远山解释道,“但若是为了儿孙前途着想,远行也无不可。” 孟怀玉点头称是,忽又想起信中提到,那日兰慧馨交与自己的信还未曾读过,便向父亲道声晚安,退回自己房中。孟怀玉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直忙于应付治安军的事情,竟然把兰慧馨的信给忘了,心中甚是愧疚,赶忙翻箱倒柜地寻找那日换下的衣服,希望还能找到。遍寻多时,竟未能找到,心中怅然,又将新收到的信函拿出来读,以便猜度那信中所写内容。 再读一遍,孟怀玉即对已丢失的信中内容猜测十之八九,亦是心潮澎湃不得平复。 这二人情意绵绵,虽然只见数次,而今又相隔千里,然心意相通。一个是睿智通达,兰心慧质;一个是侠骨柔情,智勇兼备。一个是商贾之女,一个是酿酒世家;一个是江南水乡俏佳人,一个是黄河岸边好儿郎,想来倒也极为般配。孟怀玉思绪纷繁,想得最多的还是那日酒宴之上,二人谈酒论道的情景,更觉情有所钟。只是眼下,山水相隔,不能谋面,空使人怅惘不已。 不知怎的,辗转反侧的孟怀玉突然想起龙筠来,不免将二女做一番比较。二女均是美貌女子,但龙筠警敏有余,脾气却有些反复无常,还透着霸气;兰慧馨端丽淑容,平素柔情脉脉,但在钟楼广场和监狱救人之时却也表现出无畏的勇气。“若是二女取长补短集于一人,定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孟怀玉心里想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东方之既白。 直到大门外汽车引擎声又响起,孟怀玉才又想起该去军营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就冲出门外。 坐在汽车上,孟怀玉有意无意地提起昨日礼物之事,问杜言武是不是池教官那里也有一份。杜言武答是两人都有,只不过是具体的物件不一样罢了。孟怀玉心下稍安。 经过孟怀玉昨天一天的折腾,两个连的士兵都累得爬不起来,一个个无精打采地站在校场上,等着挨过今天的训练。 孟怀玉笑呵呵地走上前去,笑骂道,“怎么了?就一天就都成了怂蛋了!以后的训练可比昨天更加困难,你们怎么办?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面前这群士兵闻言大多立刻正了正身形,但还是有不少人都松松垮垮,打不起精神。 孟怀玉见效果不大,就又道,“好吧,看你们一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今儿个咱们弟兄们玩点儿刺激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叠银元,数了数,又道,“现在这里有十块银元,在场的弟兄有一个算一个,每十个人一组,哪一组能头一个从我今天的机关中全部脱身,这十块银元就是他们的,而且下午不用训练,爱干啥干啥去!怎么样?” 这群士兵一听训练还有奖金,一个个顿时来了劲头,要知道他们每人每月也只有十块银元的饷银,这要是能赢了,足可以美美地大吃一顿了。于是一个个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争先恐后地举手报名参加。有人高声喊道,“孟教官是真的吗?” 孟怀玉道,“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谁说话不算谁就是这个!”一边说一边拿手学了一个王八爬行的动作。 “好!我们信你!”那人又高声答道。 “现在开始自由组合吧!”孟怀玉下令道。 一会儿的功夫,这百十号人就组成了十几个小组,议论纷纷地拭目以待,都想看看今天孟怀玉所说的机关是个什么东西。 孟怀玉叫人拿来许多训练用得绳索,又在绳索上随机地插入许多三四寸长的钢钉,只露出些许尖端在外面,然后亲自在昨天搭起的木架上绕来绕去,把木架子之间的空隙缠得密密麻麻像一堆烂渔网一样。绕完绳子,孟怀玉宣布游戏的规则,就是要脱光膀子,十人一组,从这些绳索布置成的机关中钻过,以半柱香为限,凡是有一个成员身上被钉子划伤,或者留下钉子划过的痕迹的全组人员就被淘汰,当然在穿越绳网期间,吊着的沙袋也是随机摆动着的。 众人看他忙忙碌碌地布置成这么一个阵势,原来的激动情绪不由得消失了许多,不少人看着就犯难,以为要毫发无伤地通过,确实很困难,并且前提还是要全体通过才行。但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在开始前又有人笑问道,“孟教官,要是这么多组都通过了,你岂不是要大出血了!那得一百多块呢!” 孟怀玉笑道,“哈哈,先别吹牛了,能有一组全身而出的就不错了!” 那人撇撇嘴道,“孟教官,你看着吧,肯定会又好几组的!你就等着往外掏钱吧!”
“那咱们就试试看吧!”孟怀玉说罢,一声令下,第一组就开始了闯关。 只见第一个上场的这组人,不是被沙袋砸的东倒西歪,就是被钉子划破了皮肤,还有的被绳索缠住,脱不了身。在规定的时限内,第一组全军覆没。 接着第二组,第三组,一直到所有的小组都参加万,竟然没有一组能够全身而出的。体型瘦小又机灵点得,身上的伤就少一些;体型硕大又有些笨拙的,身上的伤就特别多一些,有的是被钉子划伤的,有一些是被绳索勒出的。总之是体有完肤的不多。其中一些人只顾着自己前进,却忽略了其余的弟兄,虽然自己顺利地通过了,但小组的其他成员却被划伤或被绳索缠住,整个组也是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孟怀玉哈哈笑着,看着面前这帮有些狼狈的士兵道,“怎么样,这十块钱不好挣吧!身上没有伤的,到一边集合!其他人继续训练,不过不用再编组了,一个接一个地通过。”说完又把几个排长叫到身边,吩咐他们,“这些钱,去买点好吃的来,给弟兄们补一补,呵呵!”几个排长接过钱乐颠颠地跑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置办了好些酒、rou以及卷烟回来。 孟怀玉指着摆在一旁的酒rou.道,“抓紧时间练,谁能快速地钻过绳网,就来这里吃块rou,喝碗酒!来得晚的,可就只有喝汤的份儿了!”这么一激,那些士兵又有了劲头,一个个顾不得身上的伤痕,争先恐后地尝试着。 孟怀玉走过去对没有受伤的十几个人看了一圈,见他们都是一副副精干模样,虽然不是膀大腰圆但各个都是体型适中又结实,满意地笑着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吃rou喝酒了,下午不用训练了,听我安排!” 这十几个人听了,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就差上去亲孟怀玉两口了,一个个欢呼着跑到一旁大吃大嚼起来。还苦苦挣扎在绳网里的那些士兵,看到这边已经吃喝上了,羡慕不已,只得暗暗吞下口水。 这么过了一上午,一遍一遍的尝试后,大部分人都掌握了技巧,也懂得怎么去避免受伤,陆陆续续地闯过绳网,匆匆跑去吃上口rou,喝几碗酒。 池五那边还是在练些基本功。那些士兵看到这边热火朝天,有酒有rou,都羡慕不已,一开始对孟怀玉的怀疑都抛诸脑后了。池五见有些人魂不守舍,就上去好一顿打骂。他不明白孟怀玉是来教习武术科目的,怎么整出了这么多花样来?虽然起了疑心,但池五还是觉得,练功必须要从基本功开始,孟怀玉这么搞就是胡闹着玩,到底谁练得好将来比武的时候就能见分晓了。 校场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丁庆辰打电话向龙长兴一一做了汇报。龙长兴听完丁庆辰的陈述,起初也是不明所以,稍稍思考一会,就觉得自己猜出些端倪,况且自己也答应过,如何训练全凭两位教官说了算,就叮嘱丁庆辰不要干预,用人家就得相信人家才行。 龙长兴挂断电话,摸着自己圆圆的秃脑袋喃喃道,“这小孟教官还真有点意思,过两天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他还有什么新花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