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进洞容易出寨难 乔装难掩春盎然
看着孟怀玉的眼睛,龙筠忽然感觉那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还有nongnong的怜爱。这时候他的声音是那么富有感染力,充满着男人的镇定、冷静。两日以来无边的恐惧、孤独和无助,霎时间若烟消雾散,被眼前这个男子的一句话驱赶地无影无踪。 委屈的泪水也在瞬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虽然在被囚禁的日子,龙筠并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觉醒来会看到他的身影,但他所给予的安全感,让她皱巴巴的心情刹那间明朗了起来。仿佛阴雨连绵的天气里,透过云层缝隙的一缕阳光,让人看到无限的希望,可以预见到的无限光明。 仿佛受了欺负的小女孩见到自己的高大的父亲,或者强壮的哥哥一般,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害怕。因为他们可以为她遮风避雨,保护她不受伤害。 “怎么哭了?”孟怀玉看着憔悴不堪的龙筠,关心地问道,“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龙筠拼命地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很好!” “别哭了,大小姐一定是受委屈了,”孟怀玉一边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她,一边猜测道,“好了,咱们现在还没脱险,等下了山让你哭个够!” 孟怀玉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龙筠,“擦擦吧,我去把弟兄们叫进来!” “啊,你带了多少人来?我父亲在山下吗?”龙筠拉住孟怀玉的手急忙问道。 他摇摇头苦笑道,“你觉得大队人马能上得来吗?县长急得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但他不知道你在这儿。我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摸进来的,说实话大家都不确定你是怎么失踪的。对了,你不是会些拳脚功夫吗,怎么就无声无息地被人给绑了?” 龙筠紧咬着嘴唇,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孟怀玉有些着急,“现在先不说了!”他撇下龙筠走到小室外面,吩咐李开山在外面盯着,把其他人叫进屋来。 王玉柱等四人进来看见龙筠都赶忙上来问长问短,得知龙大小姐安然无恙,都放心下来,问孟怀玉下一步怎么办。 孟怀玉算算时辰,现在想下山大概不可能了。土匪人多势众,自己这几个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突破重围。前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看来是入土匪窝容易出去难啊。 “大小姐,你这身打扮太扎眼了,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你得换身衣服!”孟怀玉思忖着,看了下自己手下这四个人,他一眼就相中了党俊,笑呵呵地说道,“党俊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大小姐!” 党俊还是个毛头小子,他倒是痛快,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刚解了几个扣子,突然看见龙筠捂着脸转过去,他羞得脸刷地红到了脖根处,赶忙跑到外面去。不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的衣服隔着门扔了进来,抱着光膀子躲到进门时发现土匪的洞子里去。 孟怀玉捡起党俊的衣服交给龙筠,说了声你换上它,就带着王玉柱等三人向室外走去。背对着龙筠的李力和向杰贼溜溜地忍不住要转头去看,让孟怀玉给踢了两脚,吃吃笑着到门外洞子里去寻党俊。 李开山见几人出来后都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边扭过头去看一边拉住孟怀玉问道,“他们笑什么呢,孟教官?” 孟怀玉拿手扳过他的脸,一边低喝一声,“别回头,不许看!” 可他的半边脸已经转过去了,正好看见龙筠背对着外面换衣服,她上面穿的斜襟圆摆的女衫已经褪去,大片雪白的脊背暴露在外面,无边春色直扑李开山的眼帘。他“妈呀”大叫一声,别过脸来捂着眼睛冲了出去。 “嘿!这小子,杀人都不带眨巴眼的,居然吓成这样!”孟怀玉笑道。 党俊把其中一个土匪的衣服扒了下来自己换上,他在孟怀玉面前转了转,皱着眉头道,“娘的,这头猪太肥了,不太合适啊!这衣服像是戏服一般!”又拿鼻子凑上去嗅了嗅,然后用手呼扇着,厌恶地说道,“臭死了!” 龙筠匆匆绾起如瀑的长发,换上了党俊的衣服,却依然难掩窈窕的身段。自小养尊处优的她发育得很好,衣服虽然大小差不多,但她饱满的胸脯把衣服的前襟撑了起来,上衣前面忽然显得短了许多,走路的样子倒是与男子有几分相似。孟怀玉心想恐怕是她常混迹于治安军士兵中从小养成的习惯,步伐矫健沉稳阳气十足,却缺少了些女性的婀娜。在阻止李开山回头时,孟怀玉也无意瞥了一眼,盎然春色尽收眼底,尤其现在看到龙筠高高隆起的胸脯后,刚才那一片耀眼的白光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突然感觉自己喉咙阵阵发紧。 为了冲淡大家的尴尬,孟怀玉故意笑道,“大小姐这男儿装也不错嘛!看上去真是倜傥无比,只可惜党俊这衣服粗糙了些!” 众人都看向龙筠,见她脸上红霞四溢,都吃吃地轻声笑了起来。 龙筠似怒似嗔道,“笑什么笑?快点带我出去!”脸上却阵阵发烫,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换衣服,而且还有自己钦慕已久的男子在场。一想到这,天生的羞涩让她不知所措,只好用强硬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大家刚出洞口,就听到寨中传来嘈杂的人嘶马鸣声,还有阵阵急促的号角和锣声。孟怀玉意识到,进山时毁掉的暗点子以及带到龙旗大寨脚下的舌头怕是被人发现了,而这个时候走出洞来恐怕是错误的。于是当机立断对大家说,“咱们怕是已经泄露了行迹,先回地牢里去!” 大家来不及多想又匆匆返回地牢。直到缓下一口气来,李开山才急着问道,“怎么又回来了,得赶紧出去啊!” 党俊脑子转的快,张口就来,“李开山你猪脑子啊!没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吗?都是抓你的!” 大家都瞠目结舌地望着党俊。党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诧异地问道,“都看我作甚?” 李开山啪地拍了一下党俊的后脑勺道,“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叔说话呢?你爹都兄弟长兄弟短的,从来都不直呼老子大名!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这几人平日关系就不错,打闹惯了,虽然现在身困地牢,还是没有收敛。“去!”党俊撇了撇嘴道,“咱们各叫各的,你不就比我大十来岁么,充什么大辈儿啊!” “都别吵!”一直默不作声的向杰突然发话,继而小声道,“好像有人向这边来了!” 大家神色一紧,赶忙闭口不言,各自把顺手的武器拿在手中。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洞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孟怀玉把龙筠藏在自己身后,小声叮嘱道,“大小姐,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就跟我后面!记住了吗?” 龙筠此时紧张的心砰砰乱跳,比试比试拳脚她还敢充大胆儿,可真要面对面厮杀,就不是她的心理能承受得了的了。其实孟怀玉也很紧张,因为他也少有这种经历。龙筠此时却把他当成了最主要的依靠,很自然地把他的一根胳膊环抱在自己怀里,仿佛抓得越紧越感到安全。 向杰贴着洞壁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许久才舒了一口气道,“好了,外面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这边,都走开了。孟教官,你快想想办法,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刚才大家都蹲下身子紧盯着洞口处,防备敌人突然来到。听到向杰发问,自然把目光又聚焦到孟怀玉身上。这时大家才发现龙筠双手紧紧搂着孟怀玉的一根胳膊,整个胸脯都几乎紧贴在他半边肩膀上,小鸟依人般地依偎着。而现在的龙筠是女扮男装,这样子更有些暧昧的味道,让人觉的不伦不类。孟怀玉在五人异样的目光中也感到一丝尴尬,忙把胳膊从龙筠的怀中抽出来,极力控制着表现得自然一些。可当手离开龙筠怀抱时,与少女柔软的胸部的短暂接触,还是让孟怀玉身上产生了一种酥麻的感觉,他故作淡然道,“咱们试试,看能不能从通风孔那儿出去!”
这一干人又回到原来的洞厅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出去。李力把缠在腰上的绳子一圈一圈地解下来,把飞天钩系牢,试着向通风口抛去。接连尝试了十几次都没能抛上去,一来绳子短了十米有余,二来这么垂直上抛,要比斜向上抛困难得多。 “唉——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从旁边的一个小室内发出。孟怀玉走近一看,是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老头,正侧身躺在潮湿的地上,平静地看着自己这群人。 “老人家,您怎么伤成这样?”孟怀玉充满怜悯问道。 “嗯,打得!”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伤腿一边道,“年轻人,你们是想从那个通风口出去吧,别白费力气了!”老人的目光似乎有些呆滞,里面空洞得让人看不到一点欲望。 “老人家您怎么这么说?”孟怀玉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是条生路啊! 老人又叹了口气,“唉,前几天隔壁这个屋里有五六个人,他们不知用什么法子偷偷弄开了门,把裤子撕得一条一绺地编成绳子,想逃出去。可费了半天劲也没爬上去,倒被守洞口的人发现了。那些人从洞口向里开枪,把那五六个人都打死在这里了……” “啊!”孟怀玉一声惊呼,他没想到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是啊,土匪不可能把这么大的漏洞忘记的,“老人家,你说这洞口外有人把着,那咱们这里面的动静不是都能传到外面去吗,怎么也不见有人过来?” “你听我说,”那老人咳了两声,擦去嘴上的口水缓慢地说道,“这个洞口不是时刻都有人看着的,他们会定时过来瞧瞧,可能刚才他们都在睡觉,所以没有发觉。咳咳……现在天亮了吧?你们小心些,白天他们看得次数就多了,咳咳……” 大家听老人说出这些,稍稍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现在自己都在洞里,简直就是在等人瓮中捉鳖。 孟怀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安慰老人道,“老人家,您等着,我们一有办法就把您一起救出去!”一面招呼众人躲到原来关押龙筠的小室内。 李开山有些着急,不耐烦地说道,“孟教官,还等什么?我冲出去放几枪,把人引到这边来,你们趁机溜到大门附近,找机会冲出去不就行了!” 王玉柱脸色一沉道,“党俊说你猪脑子,一点不错!现在土匪可能以为咱们在山上,还没想到咱们已经到了地牢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你这一露面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咱们已经进到寨子里来了?” 李开山摸摸脑袋不再言声。李力和向杰都连声称是,李开山虽然说得英雄豪迈,但绝对是个馊主意。党俊看着孟怀玉不说话,小脑袋里也在冥思苦想。 “孟教官,开山倒是提醒了我,你看这么着行不行,”王玉柱建议道,“我和开山先混出去摸摸情况,要是没人认出来咱们,我估计咱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混出去,就跟咱们进来的时候一样!” 孟怀玉想了想,提出了疑问,“玉柱大哥,同一种方法用两次恐怕就不管用了。况且,来的时候是夜里,还能蒙混过关,现在晴天白日的要想不露马脚很难。再说咱们主要目的是救人,不是来打仗,真的打起来,你有多大把握能全身而退?” 一席话说得王玉柱再度沉默起来。孟怀玉想了想,面带严肃地说道,“还得从通风口上做点文章!” 龙筠望着陷入思考的孟怀玉,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她深信面前这个男人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使这种信任毫无依据,仅仅是她的直觉。如果不是当着父亲手下士兵的面,她真想上去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你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