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崖
手腕被狠狠攥住,用力并不大但足以让被攥住的人疼出冷汗。 云姑娘倒吸气:“你......你给我放开!” 男人暗红的眸子好像暗含怒气,看上去对于他抱着的某个姑娘特别不满意。 “老实点。” 冷声警告过后便松开了云姑娘的手腕,托着她的手臂故意收紧,让云姑娘不能随便动弹,另一只空闲出來的手整理了一下被云姑娘微微扯下一点的面纱。 咬牙切齿的云姑娘碎碎念揉捏着被掐红的手腕,再不敢轻易放肆。 云斐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疏离,即便是对她好也一样摆出一张臭脸,这样的关系让她总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冷漠看着她时,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挺想念伯虞。 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拥有者一双璀璨夺目的亮红色眸子,总是弯着眉眼,说话自带三分笑意,与生俱來的矜贵和优雅让他格外迷人,那种皇室才有的气质他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來的。 但真正让云姑娘心心念念的不是伯虞长得又多么逆天漂亮,更多的是他行事作风,那种干净利索不留痕迹的狠辣当真让她这个算得上‘丧心病狂’的罗刹宫魔女都甘拜下风。 阴蝶的死亡让她真正看清了伯虞的手段,那般狠辣决绝让人心惊胆寒。 她不敢想象之前伯虞还做过一些什么,可以让百姓对他厌恶惊恐。 伯虞究竟有多心狠手辣,她不敢猜测。 “想什么?” 大概是云姑娘太安静有些不习惯,云斐听不到云姑娘咋呼便主动问了,他倒是挺担心云姑娘出什么意外。 而云姑娘则是意外云斐这块臭石头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于是故意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呀,这是云少侠跟我说话吗?哎呀哎呀,真是莫大荣幸。” 话音还沒落,只见云斐环住云姑娘的纤腰一个用力便把她倒提着。 “啊??” 云姑娘只感觉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神定后便感觉脑袋沉重,景物倒着。 惊慌失措的云姑娘一通乱抓,而云斐只是冷眼看着。 “云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还受着伤呢,云斐,你不是东西!” 大声叫骂的声音在森林里回荡,激飞了一群鸟雀。 眼看还不老实,云斐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暗红色的眸子暗藏着一丝玩味,环顾一周看到远处的小河,就这么倒提着走过去。 “喂,喂喂,你干嘛?你要往哪儿去?先把我放下......啊??云斐??” 云姑娘往下一瞥发现竟然是流淌的河流,清晰的河水依稀看得到河底的石头和游鱼,清透的水纹跟随水流荡漾,好似上等琉璃器皿的花纹。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距离水面越來越近,渐渐发梢碰触到了清澈水流,然后还在一点点往下,转眼间垂下的黑发都要沒入河流顺着流水飘荡,如黑色水藻。 “云斐??你敢把我扔进去我跟你沒完!啊??” 突然身体猛然下坠,云姑娘惊恐闭眼。 许久沒有感受到凉意的云姑娘惊恐发现水流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缓缓睁眼,往下一瞥,发现自己的头皮与水面近在咫尺。 “云......云斐......” 她感受到自己那只沒有受伤的脚踝被紧紧攥着,而罪魁祸首则居高临下看着云姑娘吓得苍白的脸。 跳过一次湖的云姑娘本能对冰凉的河水感到恐惧,她不想回忆起那种可怕的寒冷,还有无法躲避的冰寒侵入每一个毛孔的可怕与无力。 “还跟我逗乐子吗?”云斐冷漠的声音闷闷的,但足以让云姑娘听个一清二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了。”云姑娘猛摇头。 等老娘安全了在变本加厉还给你,王八蛋! “还骂我吗?”云斐继续问。 “不了。”云姑娘猛摇头。 等老娘有了帮手一个接一个骂不死你这个混蛋! “还跟我大吼小叫吗?”云斐接着问。 “不了。”云姑娘猛摇头。 等老娘回了降雪楼一定招人把你揍的你娘都认不出來! 对于云降雪的性格十分了解的云斐自然不会真的以为云姑娘就这样妥协,锱铢必较的云楼主之后不一定怎么整他,但是沒关系,只要先下她老老实实不给他添乱子就成。 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云姑娘给揪了上來,顺势搂住云姑娘的腰,然后妥妥的抱在怀里,还沒等云姑娘缓过神來便先摸摸她的腿看看刚刚那样折腾是否碰到了伤口,确定无误后才找了个地方放她下來。 撕了自己衣摆为云姑娘擦拭头发。 杂乱湿透的长发凌乱狼狈,还把云姑娘冻得够呛,一张小脸煞白。 动作极其轻柔把头发一点点擦拭干净的云斐神情专注,感受着头发从指尖划过的柔顺冰凉,心中不免荡漾,云姑娘头发并不是特别好,虽然顺滑却不乌黑,深褐色的长发泛着金属质地的光泽。 头发颜色浅多半是因为身体虚造成。 该是云姑娘十二岁之时受的伤太重把底子坏掉,连同头发的颜色都变浅了。 “等事情都办完了,我给你煲一些药粥,你给我老实喝了。” 被云斐温柔的动作弄得睡意昏沉的云姑娘听到云斐话下意识想讽刺,然后话到嘴边却成了温顺的:“好。” “前面就是崖口,我会抱着你过,你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 “你轻功好吗?” 云姑娘话刚出口便后悔了,质疑一个男人的能力是有多么的不理智,果然头发上的动作微微一停,虽然动作继续了,但总让云姑娘心惊胆寒。 半响过后,云姑娘都以为云斐不会再同她说话了,但是云斐却冷冷道:“我轻功好不好,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言罢,把擦湿的衣摆丢掉,轻巧的用手指给她拢了拢头发,顺了顺揪在一起的发团,保证云姑娘的头发半干后才抱起她,这次沒有托在手臂上,而是完全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小孩儿似的。 云姑娘的脸埋在云斐脖子窝里,闻到他身上隐约的香味不觉有些头脑昏沉,原本对这个姿势有些抗拒也渐渐平静,乖乖地任他抱着。 突然耳边开始风声呼啸,云姑娘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惊愕于云斐速度之快,穿行在森林树木之间,借助树枝飞快前进,轻松极速毫不吃力,两边景象不停倒退,让云姑娘一阵眼花。 扭头看云斐的侧脸,隔着面纱虽然看不清,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丝丝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上去略有些眼熟,但愣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 突然后脑勺上一个用力,云姑娘直接被按在他脖子窝里。 “不该看的别看,你不是猫。” 云斐的声音从脖子那里震动传出,却因为速度太快耳边风声太响只能听个大概,云姑娘不满意的哼哼唧唧,只好趴着不再乱瞄。 只感觉脸颊被风刃刮得生疼,长时间一个动作被抱着多少有些四肢发麻,而抱着她云斐则是顺手捂住云姑娘的脸,把她完完全全护在怀里。 翻过崖口便是进入江州官道的丛林,一直走上坡路的云斐虽然沒有说累,但云姑娘感觉到自己碰触的皮肤开始粘腻,汗水打湿了他的里衣,云姑娘竟然有些感叹她穿了云斐袍子正好让他凉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姑娘感觉耳边的风声逐渐停止,然后便听到男人喘气声。 “放我下來吧,你也休息一会儿。” 这个建议并沒有被云斐采纳,云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把云姑娘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她是一件珍贵的琉璃艺品。 “江州官道是唯一一条直达雁山的官道,我们到前面村子买匹马,也能快点到。” 云斐不像是普通男人那样出了汗胡乱呼噜一把就行,冷漠的男人格外斯文,任凭汗水直流也不肯抹一把,云姑娘盯着看实在难受,就着袍子宽大的袖子给他擦拭汗水。 “我一定要挑战刘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口气坚决的姑娘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云斐沒打算阻止,他知道云姑娘对于当初刘隽废了她一身武功坏了她底子的事情怀恨在心,若是不及时解决了,以云降雪斤斤计较的性格,估计这仇能怄她一辈子。 “我帮你。” “不需要。” 这件事绝对沒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云斐再怎么威胁恐吓也沒用,刘隽之事她必定亲手处理,只有这样才能报仇。 “你受伤了。”云斐简单明了告诉云姑娘自身条件的悲剧。 云姑娘一阵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是谁陷害我,推我跌落悬崖......我会打败刘隽,受伤又怎样?比武又不是光靠武功就行。” “你又想......” “兵不厌诈,胜者为王!” 蛮不讲理的云姑娘突然想起自己的扇子还在兰华风手上,与伯虞作为信物的暗云刀也落给了兰华风,沒了趁手的兵器该怎么办? 云斐看着云姑娘纠结的表情着实于心不忍:“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新月钊!” 流霞宫派來暗杀她的人被她诛杀在官道上,那把新月刀她并沒有拿走,而是埋在了官道暗处,新月钊可是一件好宝贝,杀人如削泥,锐利无比。 突然一把刀竖在两人面前,云姑娘一惊。 云斐淡定自若:“是这把刀吗?” 刀身如月牙,刀锋明亮如月光,刀柄花纹优美繁杂,走向诡异美丽,赫然是新月钊。 “这刀怎么在你手里?我明明......” 我明明藏得很隐蔽。 云斐理所应当道:“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一直跟着你,你藏刀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呵呵。”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云姑娘扯扯唇角。 “咚??咚??咚??” 远处传來轰鸣钟声,熟悉的音波节奏瞬间让云斐和云姑娘白了脸,他俩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