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斗转星移(6)
月光遍洒屋舍之间折射出的阴影灰暗朦胧云姑娘睁开双眼乌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锃亮幽深她忍着身上的剧痛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起來透过浮纱窗帘看外面昏昏沉沉柳梢微弯勾勒起月牙弧度 脑子里混沌一片的云姑娘根本沒办法清晰思考自己的处境她的记忆仅仅存留在宁安镇她被云斐救了然后呢然后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被脑壳疼的呲牙咧嘴的云姑娘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辈骂一遍她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的腿骨心中顿时闪过不好的预念她慌慌张张下床然而当她双脚接触地面将要支撑她住站立的一刻顿时小腿处传來锥心的刺痛顿时让她冷汗涔涔白了一张脸 惨叫都未來得及出口便倒在地上冰冷的石板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亵衣刺激着她的皮肤疼痛加上冰冷仿佛让她深处寒冰地狱 脸色苍白的姑娘在月光朦胧中如鬼魅般瘆人她五官扭曲着支撑自己站起來然而她痛苦的发现自己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而纱布下面的伤痕不用看也知道有多么严重因为那断骨抽筋的疼痛太刻骨铭心 “救命” 嘶哑的声音刺耳至极云姑娘猛然愣住了她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破了一个角的唇刚刚那破布撕裂一样的声音是她发出來的 然而这些并不算什么当云姑娘捂唇的手指触碰到脸颊皮肤的一颗当即她眼眶一红泪水顺势而下脸上坑坑洼洼的触感宛如剜了几块的面团她不甘心她难以置信她慌张无措她把哽咽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任凭眼泪一串一串往下落 屋子梳妆台上的有铜镜她拼了命的在地上爬动哪怕胳膊骨裂一般的疼痛哪怕小腿折断的痛苦她用手肘支撑着地面往前蠕动终于让她摸到了桌子一角 她强硬着撑起自己笨拙的身躯坐在椅子上铜镜被月光的朦胧映的银白一片铜镜里的一张脸足够把内心坚强的姑娘逼到哭的力气都丧失云姑娘睁大了双眼去摸自己的脸那张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除了五官还能辨认外几乎沒有一处好rou 这样的一张脸还能让她怎么办 “呵呵呵呵……” 一个破败的身体一张不堪入目的脸 降雪楼沒有了亲人不要她朋友离她而去现在连自己这副皮囊都沒了她还剩下什么 深夜里女子的笑声阴恻诡谲就像从地狱中传出的哀嚎悲惨中带着绝望沒有一点人活着的开朗沒有一点女孩子应有的婉转嘶哑尖锐的笑声就像魑魅魍魉的锁魂之声 也许是云姑娘的笑声太过瘆人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盏摇曳烛灯探了进來白色的纱裙在地上拖开缥缈的弧度纱纱听到动静就挑灯赶过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对着铜镜惨笑的姑娘顿时心中一颤 纱纱慢慢走到跟前贴心地吹灭了烛灯房间里太过明亮只会让这个惊骇与自己面相的人更加惶恐纱纱一直是个面冷心细的女子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安慰都是徒劳只有自我沉淀自我安慰才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出发去绘亭一路上会有人为你调养身体我知道你有武功底子身体比一般女子要硬朗一些你配合我们帮你不管到绘亭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去医治你懂了吗” 纱纱尽可能让自己温柔一些但是习惯冷漠的女子哪怕是为了照顾这个可怜的女子也沒办法太过做作就这么硬巴巴陈述了事实后她安慰自己这也算对这个可怜女子的承若了 “绘亭”云降雪黯然的眸子突然一寒 “是啊你可是我花了银子买來的货物就算现在看上去是我亏本了那也不能放弃万一我走运也是未可知啊”纱纱看着云降雪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就像盯上花粉的蜜蜂她其实不敢保证连一个站起來都是问題的女子又拿什么上绘亭 不过比起來就这么杀了这个女子让她花的银子全部废了倒不如让她去试一试反正到时候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万一这个女子还留有武功余力绘亭翻了本那也算她的功劳打定主意的纱纱才让卿绘公子策马赶來救治 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的降雪楼楼主又怎么沒有听说过绘亭的事迹 绘亭茶馆是一个看起來模式盛大的茶馆茶馆只有晚上营业不是内部接引的客人是不能进入的在茶馆消费一定金额的客人才有资格进入茶馆地下竞技场据说那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地方 竞技场中撕打的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兽而竞技场观赏台上的客人可以对他们下注类似于赌博的东西茶馆以此获得大笔金额至于他们的那些货物來源云姑娘大致猜得出不过江湖上的事情江水不犯河水便不会互相干涉 云姑娘早就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但作为一个厮混与江湖之中的人她自觉不去干扰偶尔收到邀请函也会婉言拒绝毕竟她还沒有丧心病狂到拿别人的性命当做赌注來游戏的地步 云姑娘有一副奇怪的慈悲心肠这副慈悲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仅仅是对落难之人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因为落难付出太多而心有余悸所以才将心比心无论她手上沾染的鲜血有多少淮安山天澜寺里面永远有她为无辜死在她手上的人的牌位 杀她的人死有余辜她无意杀的人是她的错 对或错的认知云降雪比任何江湖中人都要清晰透彻 “我……”云姑娘本來想说如果把她送回降雪楼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作为答谢但是她猛然想起降雪楼已经不在了而伯虞府别说现在京城被查抄严重就算沒有半点波澜她也不敢回去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已经沒脸去见那个面容妖孽柔美到无与伦比的地步的男人 突然发现她竟然已经无家可归 至于回罗刹宫…… 云姑娘清晰的记得绘亭背后的势力是东涯若是说了把她送去罗刹宫估计还沒有送去绘亭现在就会把她就地诛杀虽然她现在这副模样生不如死但是想到东涯现在对罗刹宫虎视眈眈兰华风这个心头刺不拔她便是死也死的不甘心 纱纱看着越发冷静的姑娘蓦然觉得眼熟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云姑娘回答淡淡的好像随口一回又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回答狰狞的一张脸莫名有些静默 “我应该是见过你的只是我想不起來了不过沒关系我们还有一些相处的时间”纱纱盯着云姑娘的眼睛脑子里有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她捕捉不定只好作罢 而云姑娘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让自己安全一些 …… 罗刹宫中 “宫主既然信物已到是不是派人打探一下虚实”罗刹宫大堂墨流音对着高座上的男人作揖请求大堂中间站的的小姑娘好奇的四下看着觉得哪里都是新奇罗刹宫的建筑是专门请的能工巧匠依山旁水建造而成的堪比皇宫别院的大院落 罗刹宫里的景物拿出去当做观赏绝对足够了 一脸疲惫的男人以手扶额看着旁边茶几上的骷髅头有些厌烦 “云斐那孩子又给本宫找麻烦绘亭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一个小辈去的了得” “不管去的了去不了去了再说”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苗疆装扮的冥姬一边剥核桃一边漫不经心的嘟囔 反正是上面口令下來他们就去拼命这些日子江湖中平淡了许多自从上次东涯暗中麦麸鬼境被秒杀后果然安静了不少虽然宫主依旧一副疲惫的样子但他们这些喜欢刀尖舔血的杀手却是过的越发舒坦 这次有了事儿他们又能去耍上一把免得整天只能在鬼境里打打猎闲的骨子里都发霉了 “若是这次直接和东涯明火你们说我们是打还是言和”云蔽天有些厌烦屡屡和东涯掐架这样对他们來水沒有任何好处反而给那些正道人士一次看戏的机会可是他的手下们却对此乐此不疲好像一天不找事儿就难受 都是水里火里杀出來的有些热血是好事但不能每次都这么干若是哪天让那些正派人士钻了空子趁他们和东涯掐架之时趁虚而入直捣黄龙來个渔翁得利那这笔账究竟算在谁身上合适 无素子听不懂他们的中原话只能安安静静站着小孩子的敏感让她发现这个宫主好像并不是太想帮忙这个感知让无素子有些紧张她小脑袋里全都是若是不帮忙怎么办若是把她丢出去怎么办等等 不过显然是无素子杞人忧天哪怕是云蔽天为了保证他心仪的接班人安全出绘亭也要去帮忙所以这只能说是云斐好计谋 至于他的闺女已经太久沒有消息了不过云斐每次回信都说跟他在一起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放心但一想到他那个沒了武功的闺女也会跟着去绘亭心又悬了起來 毕竟绘亭的老板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