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亲爹
“八姐啊,你咋还想着你老爹的事情咧?”刘妈躺在床上,头朝东,脚趾丫朝被子里缩了缩,但被子小容不下它,又不想臭脚碰到自己闺女,潮潮湿湿,露在外面等风吹干,“忘记啦?小时候你晚上哭,哭得你老爹睡不着觉,咋办?” “老爹给我嘴里塞了一把盐,娘,这我记得!” “八妹啊,你咋还放不下你爹咧?”他脚趾丫又往被子里挪了挪,“忘记啦?九岁的时候你打翻了酱油瓶,你老爹差点把你耳朵拧掉咧!” “老爹还叫我站在大太阳底下不准动,娘,这我也记得!” “八妹啊,你还记得吧?你偷了邻居家的几粒糖给你弟吃,你老爸硬是把你打得屁股开花咧!” “嘿嘿,后来两周我只能趴着睡咧!记得记得!” 刘妈被子一掀,一屁股坐了起来:“咋?那你还为你爹哭伤心咧?” “他是我亲爹,血很浓化不开,即便他打死我他也是我爹咧!我条命都是他给的,我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刘妈心头一颤,眼睛跟个玻璃球一样闪动着:“嘿!要是他不是你的亲爹那咋办?” “呵呵,怎么会不是咧?娘啊,你不要为了哄我开心就搬出这种事情来好吧,某些事情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刘妈眼睛一眨一眨,“闺女啊,俺是跟你说真话咧!如果不是咋办?” 八姐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咋办?还能咋办?找到我亲爹呗,如果他还没死,那么我一定会为他养老送终滴!” 刘妈身子躺了下去,脚丫子一直伸在外面,眼睛跟个玻璃球一样地转,“嘿,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咧?”刘妈自言自语道。 “娘,你说什么?” 刘妈忽然从床上蹦起,跳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走到衣柜前一通乱翻。 八姐打了个哈欠,欠了欠身子,也跟着下了床,他找来一件旧衣服给老妈披上,“娘啊,你再找什么咧?我帮你找找呗!” 刘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他翻箱倒柜,忽然眼前一亮,眼前是一个充满灰尘的木盒。他如是珍宝一般的捧在手心里,嘴巴靠了靠,一吹尘土满天飞。 刘八姐用手挥了挥,“这么脏!” 刘妈打开盒子,眼睛瞪得跟一块银元一样,“嘿!还在咧,还在咧,俺这心里踏实了,踏实了!”他用手垂着自己硕大的奶·子。 “娘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八姐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盒子看,盒子里只有一张红色的纸张,纸张很陈旧,泛黄得跟烧过一样,只要用手一捏就可以成碎末。 刘妈头嚯的一转,“这是证据,这是证据!” “证据?”八姐用手摸了摸刘妈的额头,“嘿!没发烧啊,咋说胡话咧?” 刘妈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嘴唇微微抖动着道:“八姐啊,你知道你弟是在哪里出生的吗?” “地洞里啊,那时候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躲在窑子里生咧!” 刘妈点了点头,“那时候穷,哪能去医院接生啊,乡下找几个妇女把脐带剪断了好了,谁舍得花那钱啊。但是所有的娃都是在窑子里生的,只有你是从医院出生的!” 刘妈把黑盒的纸张摊开,“这上面记载的是你的生辰八字,你看上面都注明医院咧!” 八姐看了看,一脸迷茫地望着刘妈:“这代表什么?” 刘妈叹了口气拉着八姐的手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孩子,这代表你不是老刘家的孩子,你出生在医院是你亲身老爸出的钱,哎!” 刘八姐脑袋嗡一下响了起来,“娘,你不是开完笑吧!” “闺女啊,你咋还觉得我开玩笑咧!你亲爹现在落魄了,特别想有个孩子啊,我是看得不忍心才对你说的,他以前是多么体面的人啊,现在都跟俺们一路了!” 刘八姐心里很乱,怎么无缘无故多出了个爹啊。但是娘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他将事情理了理,难怪小时候老爹会那么讨厌我,原来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啊。 “八姐啊,我只是跟你说了,至于你会不会去认他,取决于你啊!”刘妈把脚丫子伸进了被窝里,身子缩成了一个大龙虾。 八姐哭着道:“不去,我受苦的时候他都到哪去了,我遭罪的时候他怎么不出来帮我啊,现在他落魄了就想到我,哼!这种爹我不人他,不认他!”
但是八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头天晚上就坐了一个梦,他梦到有一双很粗糙的手抱住了自己,她嘴巴不听使唤地“爸啊,爸啊”地叫。阳光很和煦,温温的。他小时候特羡慕别人有一个好爸爸,自己的爸爸只会打她骂他,他将这一切事情归咎于自己不乖,但是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个不是自己的亲爸,他又找出了几丝安慰,亲爸爸才不会这样对我咧。 第二天一大早,刘八姐就改变了主意,他对着刘妈说:“娘啊,我想我亲爹咧!我昨晚还做了一个梦咧,梦到亲爹亲我咧!”八姐乐呵呵的笑。 “闺女啰,你这样就对啰,你亲爹绝对比老刘好咧!” 刘八姐兴奋地点了点头。不过这番对话被门外的大哥大姐听到了,他们可是一心惦记着那五十万礼金咧,一听到八姐还有一个亲爹。 刘大哥就与刘大姐商议了。 “嘿!咋回事咧?咋多出一个爹咧?”大姐道。 刘大哥手握拳头朝自己的膝盖上一砸:“娘的,姜还是老的辣,我看啊准是娘想独吞了这五十万的礼金,在外面随便找个男人糊弄八姐的!” 大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大哥分析得有道理,妈的,缺德咧,还是不是我们娘啊!” 刘大哥下巴上的胡子茬钢刀一样立着,他心一横:“你不把我们当做儿子看待,老子还不把你当娘咧!得了,看谁狠些!” 刘大哥气冲冲的跑到外面,寻了一块砖头,扭身回来,一脚将门踢开,“嘿!娘咧?” 刘妈不知道什么事情,招了招手道:“儿啊,这咧!” 屋内昏暗,很难看清彼此的脸,刘大哥一个箭步上前,朝着刘妈的脑袋就是一砖头。 “啪”的一声,刘妈两眼一白,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