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何若是初见
旭日出东方，海上氤氲不悉，似雾似幻，若隐若现，难以辨别，来往渔民只是知道传说那里有洪荒古兽，有修仙名山蓬莱，有无数未知，可却未有人真的亲眼目睹，便有人真的说曾隐约看过海市蜃楼，但一介渔夫，想起最多的却是家里老小、来年奔头，便在每年鱼群季候过后居家安稳，不再出海，特别是每年东海蓬勃中秋雾起时候。中秋时令据说是最早从中原贬来的县令家开始，而后烟台郡的渔民在每年这个时候与当地独有的祭龙王节合并，每年开始隆重的祭祀，祈求来年的保佑。后来外来商人也带来中原乃至异域的奇珍异宝，于是每年的中秋时令便是每年烟台郡最盛大的节日，方圆沿海几乎所有的渔民农人都会携家带口涌进来，交易货品，补贴家用，为即来的冬日打算，而这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十来岁的孩童，无忧无虑，小吃玩具便都能满足他的好奇。 算一算，这该是叶晓奇第五次来烟台郡了吧。爷爷说，自从三岁便一次不落地带着他，来赶这方圆百里最是盛大的节日。爷爷每年往此都会带他去祭龙王，从烟尘观开始一路向海，往返数百人大概十来天的行程，不过每一次总是在海边停下就回了渔村。挤在人潮中，叶晓奇每次都会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爱静的爷爷，却喜欢这样的劳累奔波。 这一年，叶晓奇十岁。他所能想到的更多却是那大红的冰糖葫芦和大花的拨浪鼓儿。 人群在稍显狭隘的街道上缓缓前进，掌管祭祀的人身着繁复的道服，走在八个开道的渔民模样人身后。后面的轿子被十六个小道士模样的人轻飘飘的抬着，而后就是形形色色赶祭祀人。先前以渔民居多，但后来渐渐商家更多，这些年来便更多了科举的读书人。县令作为组织者，却不能随人群出现，据说就曾因为有一任的县令不顾劝说，还没赶到海边便消失不见了，而后的一年也果然多灾多难。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忤逆朦朦中龙王的意愿了。 “晓奇哥哥！你终于来了啊！”一声清脆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叶晓奇就知道肯定是小依，隔壁庄上沈家的小姐。自从前年在冲散的人群中，无意中帮她找到家人后，每年都会在走丢的路口看到她，然后就是她不停地央求要听海边的故事，特别是关于神仙鬼怪。哪里又有那么多的故事呢，可为了那一串串的冰糖葫芦，也就编啊。什么御剑而飞的神仙四处捉妖行善，什么没头的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层层白雾，更可笑的是一次看着大户人家门口石狮子编的鬼怪，竟害的她整整一年没敢出门，直到第二年的龙王祭。 “今年一定要多骗她几串糖葫芦，爷爷说今年可以带我随着祭祀上船下海，嗯，时间长，一定要五串，不，十串。”叶晓奇一边想一边回过头，故作老沉地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在我爷爷旁边喊我晓奇哥哥。” “你爷爷不是去那边，买超难吃的糖葫芦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另一家。”沈小依说着就要拉过叶晓奇。 “不行，不行。我要等爷爷，他让我顺着人群走的。我在前面就能等到他的。你走吧，不然你表哥一会可又要生气了。”叶晓奇让过沈小依对她说道。 “不行吗？那这样吧。表哥，你去帮我买十串糖葫芦吧，我就在前面等你。好嘛？”沈小依回过头，对着身后陪着自己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嗔道。 “晓奇哥哥，你再给我讲石狮子怎么变成大海里的妖怪吧。”沈小依回过头对叶晓奇纠缠道。 “你不是说上次听了以后，一年没敢出门？哈哈！”叶晓奇笑着道。 “那是我骗你的啦，咯咯。”沈小依也是笑着答道。 叶晓奇听到回到，颇觉无语，便不再看沈小依，转过头来、踮起脚，看爷爷的身影在哪。 回头的时候，沈小依已经拿到了一袋子的冰糖葫芦，那位公子却不见了。沈小依递给叶晓奇，他便接过便抽出一枝吃了起来。 “你表哥呢？”叶晓奇一边吃起谈葫芦，一边随意地问道。 “他说，那边巷子口有人要打架了，他要去看看。我们也去看看吧。”沈小依答道。 “不了，我要等爷爷的。”叶晓奇很简单地拒绝道，从小爷爷就教导他的习惯，终于习惯出来。 跟着人群走在向烟台郊外，爷爷还是没有回来，叶晓奇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来，爷孙两相依为命，除了爷爷出海打渔的日子，叶晓奇几乎天天赖着爷爷，很少像这次，一去很久没有消息，而且还是在叶晓奇就要真正参与龙王祭的时候。 叶晓奇很想回家，但越想越觉得不能回去，心里默默道：“爷爷说过答应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他一定会在天黑以前回来的。还是跟沈小依说说最近又听到的传说吧，嗯，海里今年来据说不太平，那些故事肯定能吓到她。” “晓奇哥哥，我表哥让我跟你说，他和你爷爷见过了，你爷爷说他会在前面的临海客栈门口等你。可是，可是我要回去了。表哥说，我还小，只能陪你走到这了。再见你，我就必须得等到明年了，不过那时我就能和你一起去看海了呢。哈哈！”沈小依依依不舍地说着。 “哦，那你走吧。”叶晓奇仍旧很简单很简单的回答道。 “你明年来，我还要等你，听你的故事，这次表哥说我必须现在回去！”沈小依很有些嗔怒地看着叶晓奇，不知道是在怪他，还是她表哥，“而你能不能等我？”。 “嗯，我会等你的，嗯！我会的。”叶晓奇还是一边吃着第三只糖葫芦，一边轻轻说着，却是很随意的样子。 看着沈小依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突然有一些复杂的想法充满了这个十岁的少年，却朦朦胧胧难以捉摸。不过好在的是，从小就习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叶晓奇，也许毕竟年龄尚幼，还是很快接着吃起了第四串冰糖葫芦，顺着人流向着临海客栈走去，很快就淹没在匆匆人海，就像一滴水汇入江河终究是看不见了。 可是前方的路还在延续，却依然没有爷爷的陪伴，也许到了临海客栈就可以见到爷爷，那里会怎么样，十岁的叶晓奇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顺着人潮涌动，走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