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蓬莱一统人却去
翌日黄昏时分,无为道长三人终于都回来了,入夜以后,虚清道长带着徒弟张并却是亲自拜访,三人便是不断争论,而张、陆二人则是在外分各一方把守。 五人皆是一宿未眠,虚清道长在还剩最后一丝残夜时候回了蓬莱顶。无为道长却是命陆誉集齐大家宣布合教等事宜,自己却和楚云去了后山祖师祠堂。 “从今日起,我们便是蓬莱派,往后便无蓬莱道观了。无道道长是为掌教,无名道长为监教,余者皆为长老,不日将选潜力之徒送往蓬莱顶修习道法。”陆誉在大厅中高声宣布。 众人窃窃私语,“好了,此次蓬莱七派重新归位一统,我们原先掌教均在执掌那年归为教辈无字辈。往后弟子便都依次依辈而论高低,师门清规第一条便是尊师重道。‘无处仙道,便成天地,留德人世,归化寻间’便是各弟子辈分。已入门者无需改名,后者新入道者,便要录入监教名册,改辈归教”陆誉接着说道,“众师兄弟暂且回居处修炼,叶晓奇、章新、钱月、莫雪晴师弟妹留下。师父有话相商。” “这一次,青城邀你和楚云师叔一起去往,而也是虚清道长一片心意。所以明日你便随楚云师叔一起去往青城吧,晓奇。”陆誉对着叶晓奇清清淡淡地说道,“楚云师叔和师父一起去了祖师祠堂。” “师兄,听说这次,青城是众家逼得楚云师叔最凶的,他们一群人怎么如此放肆?”钱月问着陆誉。陆誉没有回答,反而转身对莫雪晴说道,“雪晴师妹,你今日回去便收拾收拾,明日便道蓬莱顶修行,你先带着晓奇一起去收拾吧。” “怎么,我要去那啊?我不,我要陪着师父!” “师父就在后山等你,你且和晓奇一起去吧。”陆誉直接说道。 见师兄不再理会自己,莫雪晴便拉着叶晓奇赌气似的跑开了,叶晓奇觉得师姐的手很是柔软,不过没了当初刚入山的霸道,自己脸一红直接甩开了师姐的手。莫雪晴看着叶晓奇红红的脸,一时不知何故,便以为叶晓奇也不听自己话了,眼眶看着就噙满了泪水,不顾叶晓奇大步掩面向后山跑去。叶晓奇此时才觉得不对,就远远地跟着师姐也向后山跑去。 看见师妹师弟离开大殿,旁门弟子也都离去,章新说道“想来是青城看到楚云师叔的符阵道法与几类似,便想对质。看来师叔三十年前那年大战与青城必有关联。”章新最近三年功力是停留在蓬莱道法第八层,毫无进展,倒是真瞳似有提升。而他便一直在联络旁门,在中州各郡奔波,见识多了以后,脾气终于少了,也更加沉的住气,眼光也更加透彻了。实际上,这些年章新也就试着炼制清绝丹、余下时光便都在为蓬莱道观忙碌,是的这次蓬莱合并也气得最凶,但也都自己忍着了。 “师弟所言不错。青城便是念着符阵和三十年前一些恩怨,他们似乎对叶晓奇师弟也有所兴趣,师父想泱泱一大派,不会欺辱一个功力几近丧失和童子,便答应了青城。而此次蓬莱各家知道楚云师叔还在世,无不惊惧,便都要求严办师叔。而师父想着如果楚云师叔和虚清道长一起离开,一命可保,而曾经的恩怨也该是与外界清算。而师父也因此允了其余六家,辞了蓬莱长老职位。” “什么?!”章新和钱月一起惊道。 “好了,你们两也都回去吧,章新你今日便回去中州在那好生经营,师父说庐阳可为根据,中州就靠你了。日后,你便在庐阳等待师叔和叶晓奇师弟。钱月你也要和雪晴一起去往蓬莱顶修行,你也去收拾吧。师父说有你在那照顾雪晴师妹,他才放心。” “可,可,好吧。”钱月看着师兄满脸愁容,只能答应了。师兄本来就要突破蓬莱道界,但是适逢此次统教大事,虽辞得比试,却也迟迟未能进展。 “那师弟即可便前往庐阳,”章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师兄和师父在蓬莱不如意,便早日到中州,中州博大,如今盛唐更是万象保罗,我派即使分离,也定能成就新派。而如今蓬莱得小人掌教,我怕你们难有出头之地了。” “师弟,此话往后切莫再说!你且收拾下山吧,在外也要小心。”陆誉心中何不这样想过,甚至劝过,只是师父均是不予,劝到深处,师父只是告知自己,便是谁人统领一脉,又有多少能够如意自己呢。见师父落寞,陆誉也是不再提及,却也以师父之命令章新师弟。 看着师弟师妹离开,陆誉深深叹了口气,从清明比试开始到如今结束,再至此次统教,变故太多,往后的日子该当如何,他自己也无想法,想来只能顺着师父吧,也好在还有师父。盛夏的季节如期结束,气节并不如自己的修为寸步不前,只是已然迫近初秋,却没丝须凉意。陆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海上的黄昏,晚霞连海烧红了半边天,几只海鸥飞过,却是说不出的凄凉和肃杀。 “师父,你让徒儿前往蓬莱顶吗?徒儿不愿!,徒儿舍不得你!”一进后山祖师祠堂的偏房,莫雪晴就大喊起来,甚至有了几分哭意。 “小晴啊,你是三岁时我在游览天下于宁国郊外拾得,这么多年来视你为女,这次我又如何能够舍得啊。可为师这次是真的逼不得已啊!”无味道长这三月来的艰辛更似又老了三年,竟已老泪纵横,“如今你也十五岁了,你往后好生听你师兄师姐的话,切莫任性了!” 莫雪晴在蓬莱过了十一年,始终不知自己身世,曾经问起,也被师父责备而去。只是记忆深处,始终有一古城郊外,却真有其事,不是自己梦幻。看着师父逐年老去的面容,莫雪晴顷刻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师父、师父,徒儿不想走,徒儿只想跟随你修行,徒儿要带你仗剑天下,施丹救人!师父!徒儿只想做你的女儿,随你一起,陪着你!师父…师父…” 无为道长看着莫雪晴痛苦不已,也是甚觉不舍,只能转过身,拿出三颗丹药和一木剑,“晓奇,这把木剑是你当年失落的,为师见其颇有戾气,又不知来历,念你年幼,就替你收得三年,如今戾气也少了许多。现在你十三岁,木剑还你,另外你体内的青水珠虽可辟水和凝聚灵气,但你根基未牢,不可贪进,否则走火入魔也不可知晓。此次,你往青城,寄人篱下,一切以你师父为尊,万事小心。这三颗蓬莱绝丹是我毕生心血,你和雪晴各持一枚,师弟,你也拿一枚。师弟,你此去定要小心,青城大派,想必不会太为难与你,师兄对不起你,不能照顾你了。咳咳咳…”无为道长一阵猛咳,“雪晴,往后无论怎样,你须以钱月师姐为上,照顾自己,这个手帕是你当年包袱中之物,等你修行可以,便下山寻你父母吧。为师,不能再教导你们了,你们且回去收拾吧,明日一早离去,不必再来见我。我要去好好陪一陪各位师祖了。你们走吧…”
“咚咚咚”楚云接过蓬莱绝丹,跪叩九个响头,叶晓奇见着也拉着早已哭如泪人的师姐一起叩首。“咚咚咚”的响声随着祖师祠堂的门阖都关在了门外,烛光也渐渐暗了下来,剩下一老两小在院中伏首而泣。一阵秋风扫过,祠堂两边的银杏散落满院的枯叶。 次日未明,叶晓奇将木剑刻了自己的名字,送给了钱月师姐,让他转交给莫雪晴。自己便和师父随着青城众人离开了蓬莱,离开了三年的生活,往向了未来,往向了未知。 “师父,楚云师叔和钱月师妹他们都已经走了。”陆誉在送别了众人后,便来到祖师祠堂,向师父禀报。片刻过后,无人答应,陡来阵风吹开了殿门,陆誉见师父在师祖灵位前蒲团安坐,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师父!师父!”陆誉发疯了似的奔向祠堂,短短几步确如一生漫长。 无为道长嘴角含笑,眉梢稍解,左手拈的一书信,右手轻抚浮尘,却以归天,气息全无。 “师父!师父!”一炷香过后,陆誉按捺心情,拿过书信,“吾徒陆誉启,为师自从三年前便已渐渐病入膏肓,能得今日全凭口气支撑。现今派中大事已无,我也安心。祖师祠堂深得派中一谪仙建造,暗合天意。若得蓬莱道界修为便可知天命、晓人事、解前因后果,奈何此等泄露天机之能力须以施法者阳寿为媒,修为为引。故非情急大事,万万不可运用。今日蓬莱一统,但此为我门中机要不可外传,否则必得杀身之祸。蓬莱七派,无道道长小人之心,你需保师弟妹周全,若得排挤便携两师妹与何大愚去庐阳与章新汇合。另外无名道长看似忠烈,却也不得不防。吾逝以后,不可大葬,待到入冬时分方可昭告全派,火化归山即可。无为道长书”“师父,师父。”陆誉终取出安身丹,置于无味道长手里,仍旧久久不能自已。 这一年,蓬莱一统,其派归为一门,掌教原蓬莱道观无道道长,监教原临海剑派无名道长,长老四人皆是原安居、归化、痴梦和得道派的无字派掌教,无为道长隐退。 蓬莱居东海之中,却在无为道长归天之时,飘落了千年未遇的八月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