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瞬相逢便错过
过得许久，诡难常才又大声道：“众位弟子听令，今日而起，我鬼门便听这位公子和姑娘号令，共同守卫南诏！二位在上，请接过这鬼门传世玉符。”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玉符，递交过去。 百灵并不伸手，只让叶晓奇接过。 叶晓奇想了一下，接过玉符，如果说身前的兽神虎狼雕塑，给人震撼的话，那么这玉符给人的感觉就是绝对的压抑了。小小玉符大概只有一寸见方，并无甚特殊之处，也是漆黑一片，与虎狼雕塑模样完全一样，但却满是灵力汹涌之感，叶晓奇轻轻握住便觉灵力充沛，满身的力量之感。这汹涌澎湃之力与外形带来的冲击，便让叶晓奇震惊不已，而他的反应也让百灵好奇，这样的玉符竟有如此不同。 诡难常见叶晓奇接了玉符，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安心，便准备带领其他长老弟子走出内殿，却被喊住。 叶晓奇朗声喊道：“方今天下大乱，南疆之地，我此前并不曾踏足，很多风土人情，我并无了解。所以教中事物该是仍由诡难常管理。” 顿时，一片失望喧哗之声，这些鬼门弟子完全接受不了，叶晓奇只好接着说道：“那么待到熟悉门中规矩、南疆形势，我自然便会带领各位，共同守卫南疆！现在还望众位先回去歇息！” 听到叶晓奇所说，鬼门弟子才少许安稳，慢慢离去，而最后剩下了诡难常等四位长老在场。叶晓奇向四位长老叩拜，那玉符又交还给了诡难常，便拉着百灵也想走出去。 诡难常想了一下，又接了玉符，半跪下去，但是也挡住了他们二人去处。诡难常道：“叶公子、百灵，你们不可就这样走，难道你们的诺言便都不顾了吗？” 这时其他三位长老也上前，半跪不起。 叶晓奇见况道：“各位前辈你们赶快起来，千万不要这样啊！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有很多私事并未完成，并无心带领教众，更别说什么拯救苍生了。而且南疆之地，向来不受外族侵及，定会万世护佑的。能够允许晚辈先处理完自己事宜，再来吗？” 诡难常仍旧跪着道：“叶公子，你错了。前几年我们南诏平民百姓和我鬼门弟子，就曾因唐军追杀，死难不少！”余人也不起身，只是低头不语。 百灵说道：“那么这样吧，我和叶晓奇一起先回被大漠去见我家父。然后再帮叶晓奇处理个人事宜，之后便来此，定居南疆鬼门坡。” 诡难常闻言，想了一会，才道：“也罢，你们年轻，却是难以守的一处。好男儿志在四方，那么你们就先行去吧。不过你们先认识一下我鬼门四大护教。这位是南疆之主诡难得，守卫十万大山入口；这位是北疆之主诡难取，护卫巴川蜀道；而这位是西疆之主诡难获，护卫吐蕃关卡；最后便是我了，东疆之主，捍卫东方海域。” 叶晓奇一一见过，不过四位除了诡难常此时露出了脸，其他便都是深深埋在自己所穿墨色衣衫之中。叶晓奇示意之后，除了诡难常其他三人便都离开，莫大的内殿便只有叶晓奇、百灵和诡难常三人。顿时又陷入一片孤寂之中。此时叶晓奇才仔细想看清内殿构造，但很快就发现完全是徒劳，除了一些长明灯光辉照耀之处，其他地方便全是深深的漆黑，吞没了所有的光芒，而探出的一些灵力也是去而不返，似乎也被黑暗所吞噬。 叶晓奇竟然对这个地方，完全看不清！ 诡难常看到叶晓奇环视四周，而有疑惑，便道：“叶晓奇公子不用看了，这个地方你是看不透的。此处乃是我教祭坛，只有每一任的教主能够看清，而此处更因往年祭祀牺牲累积，活物也难生存长久。我们且出去吧。”说着，便带领他们二人往外走去。 这时，百灵突然问了一句：“诡二叔，那你们教主的遗体，就放在那吗？” 诡难常面色黯然道：“他其实早已死去多年，完全是鬼道之术，向兽神续借的命，早已没了生气。这其实也是为什么传世玉符在我这，而他仅有鬼符。此番时辰差不多到了，应该是已经开始飞散了。” 叶晓奇和百灵闻言，回头一看，在无尽黑暗中，竟然有了点点荧光，全是鬼门前教主身上逐渐解离发出的灵光，然后几乎只是“哗”的一瞬，便湮灭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三人都有些惘然，刚刚走出内殿，那名引接二人的弟子又来了，在诡难常面前，神色颇为慌张，用苗语说了几句。 诡难常听了也是大惊失色，用苗语似乎命令几句。那名弟子便下去，整个过程并连看也没看叶晓奇和百灵一眼。 这时诡难常道：“适才的弟子便是下一任教主，但是他功力不够，而且还没能习得汉文，也没能在兽神面前开灵，所以还没名字。生性多少有些孤僻，百灵、叶公子，你两还要莫怪。而他刚刚说的话，你们定然会比较感兴趣。他说青城掌门虚明道人已来到了鬼门坡，就在街上的无常客栈。” 百灵大惊失色道：“想不到，虚明道人竟然亲身前来，而且追得这么快！诡二叔，我们还是快些结束这边，我还得带着叶晓奇北去大漠呢。这虚明道人可是有些难缠。” 诡难常道：“百灵，你不用担忧。弟子只说他来是拜访教主师兄的，与你们应该没甚干系。这边现在倒也没甚大事，潼关战事紧急南诏一时无人顾及，也能够安宁一些时日。只是你们定要在长安城破之日，回到南疆。据我师兄遗命所看，兽神也暗示，长安城破，西南大事。还望你们到时能够务必前来，带领鬼门弟子，共同保卫南诏。” 百灵答应道：“诡二叔放心，我见过父亲，必定就早日前来。难么我们现在就走了。晓奇，走吧！” 此时叶晓奇正在想着什么，听得百灵呼唤，才猛然惊醒，一下便松开了手。两人自始自牵着的手，此时才放开。百灵却又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抓，只是刚碰到叶晓奇手腕，他就立刻闪电般的移开。此时百灵才回头看叶晓奇，只见他又是满脸赤红。 诡难常见状道：“百灵，你回去以后，还要给你父亲说我的问好。跟他说，我恭喜他有这么出息的女儿。” 百灵一听，知是夸赞自己，便答道：“那是我娘亲的功劳啊！” 不想这时，诡难常突然哼道：“不错，这与你父并没甚功劳，当然都是因为你娘亲。好了，你们现在就走吧，到时候一定要回来啊！记住，西京长安城破，便是我们相约之日。” “我们会的，诡二叔！”百灵此时已然使了远遁，带着叶晓奇从山的另一面，飞下山去。 在叶晓奇央求之下，两人又来到鬼门坡街道，不过已经易容，换做其他打扮。叶晓奇是一中年商贩，身穿南疆服饰，满脸花白胡须，驾着两辆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百灵则化作夫人，坐在马车之中，两人就慢慢顺着人潮在街上超前走去。 这时莫雪晴也等得焦急，心生烦躁，走到窗前看着满街的色彩，突然似乎便看到了朝思暮想之人的身影，虽然那人已然不再人世。莫雪晴并无做声，只是等着那人回过身来，或者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即使她明白眼前之人定不会是他。 新年初三夜色深浓，也许整个中原，都在雪下不停，但是南疆因为青城等诸多山脉阻隔，仅如深秋一般。叶晓奇盯着这座吊脚楼，牌匾上有四个苗文大字，不过下面竟然写着汉文注释：无常客栈。叶晓奇感觉惊奇，想不到在南疆鬼门坡还能看到这样的客栈。其实他更想进了客栈与虚明道人说清这一切。只是就那么看着，始终没能做出这一切。 百灵感到叶晓奇停了下来，便在车内咳了一声，虽然人声吵杂，但是显然这声轻咳已经叫醒了叶晓奇。叶晓奇叹了一口气，转欲过身，向前走去，只是忽的感觉有人注视自己，便往吊脚楼无常客栈的二楼窗户看去，只一眼便见到最为熟悉的两个脸庞。 林落尘看到莫雪晴在窗户前发呆，便走了过去，顺着莫雪晴的眼光果然也看到熟悉背影，顿时两人都有些紧张，而此时虚明道人明显也感觉到一些不对，走到窗口，见了那身影便要大喊。 不过，当那背影转过身，抬起头的时候，三人看到面庞是为中年陌生男子的时候，三人都是深深叹息。 叶晓奇却是内心涌动不已，结义大哥和师姐就在自己面前，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头上，他是真的就想就几步蹭到楼上。可是经过鬼门内殿，又突然间增加的责任和原本就有的沉重秘密，压得叶晓奇只得一下便低下头，避过他们视线，两行清泪却是瞬时就流了下来。叶晓奇不及擦拭，扬鞭驾马北向逆着人潮而去，徒留给三人一个落寞至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