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中月
心灵，是人类的窗口。掌握了心灵，便可将人类玩转于股掌之间。 这个镜子生命，便是一个cao纵心灵的大师。它惺惺作态，故意奏响我的丑态，在利用它不能隔空伤人的缺陷让我质疑，用勇气等光辉的词汇引诱我，让我一步步踏上死亡的陷阱。它甚至在不知道有“系统”的存在，差点让我和“系统”决裂，而如果不是“系统”的睿智，将cao纵权的重心放在机枪上，只怕这一次我必然死在它的这股阴损劲儿下。 而现在，这个镜子怪物在枪火下却是毫发无伤…… 我难以形容我心中的震惊，如果只是心灵的大师也就罢了，为什么镜子在无尽的弹雨下，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呢？ 或者说，这已经完全显露峥嵘形态的家伙，这个有着我外表的怪物，哪怕从镜子中浮现出实影，也不是真正的镜子怪？ 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我后退着，枪口中的弹雨未曾停下，连连后退着，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心悸，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心头。 不行，不能再退了，来自心中的声音提醒着我，身后，也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枪口掉转，我不管不顾，手中的弹雨未曾停止，击打在无数的镜面上，却只发出一声声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好像这些镜面，都是特制的防弹玻璃似的。 不过，有一个地方例外，弹雨在这个地方并未传来叮当的响声，反而没入其中，没入这面镜子的内部，在另一个有着我模样的怪物上留下一层层血雾。 这，正是心中警醒着我不能再后退的源头，再退一步，我身后便又是一面巨大镜子，里面又是一个尽显峥嵘的怪物。 我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一片通道了，就好像被镜子包围成一个圆台，一个无光的世界，用镜面组合成的一个独特场地，一切的光源，只有我手中的这挺机枪，从中喷洒的弹火。 怎么办？ 瞧这模样，在这个镜子世界中，我如何能通过一挺机枪脱身？ 系统，出来吧，就像刚才那样，为我指引一条明路…… 可惜，我的呼声没有任何回应，我能感受到体内承载的电光循着血液流动，却不能感受到任何讯息。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主动连接失败？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汇，也只有这个词汇，才能解释这种不合理的电光。 难怪，难怪系统从一开始便未曾理我，打从镜子怪物出现的那一刹那，大概又有什么东西屏蔽了它与我的交流。这么说来，这个系统与我交流的方式真是滞后啊！ 我感慨着，却发现我现在根本无暇感慨。心中埋怨系统的同时，场上，这个被无数圆镜包围的场上，忽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圆镜的镜面上钻出。镜子怪物，终于从原来的玩弄心灵，改成了正面交锋。它并非不能让这些身影走出镜面，只是一开始便打着玩弄心灵的名义，玩弄人心，是它不可多得的一种享受。 而现在，当系统的阻挠彻底生效，撕毁了它的游戏，它便无所顾忌，成为一个疯狂的侩子手。 扫射！！！ 每一扇镜面都会浮现出一个有着我的形态的怪物，我不能放它们出来，哪怕出来一个，当它们的手指扣动扳机，都会在这瞬间让把我射成马蜂窝。 扫射，唯有不停的扫射，才能防患于未然。 时间……在这种间不容发的时刻中我还会有时间观念吗？无尽的血雾渐渐在镜中的世界弥漫，按住扳机的食指颤抖着……不行，不能继续下去，对方和我的机枪一样，是个拥有无尽力量的幻象大师，而身为一个怪物，它的精力必然要比我好许多。 继续下去，等待我的，只会是虚耗致死，在渐渐崩溃的食指，便是最好的凭证。 不行，我必须找一条出路。可是……到底该怎么做？ 血雾，已经遮蔽了我的视野。在这种血红的四周的一切都被镜子封死，稍稍停止火力输出就有可能被射成马蜂窝的镜中牢笼里，该怎样做，才能让我脱险？又该如何做，才能…… 等等，镜中牢笼……？ 在死亡气息的弥漫下，我的心头猛地一阵跳动，按在扳机上的食指豁然一松，只是略微停止些许的火力输出，便瞬间让镜子里的怪物大占上风。它们咆哮着，冲进了“牢笼”，手中握着的和我同源的机枪扣动，弹雨倾泻。 “啵啵啵啵……” 一枚枚实弹在我的身体上开花，一股接着一股的剧痛侵蚀着我的神经，一切都朝着我预料中最坏的方向上发展。死亡，在我的身上渐渐蔓延…… “哼哼！果然如此！” 然而，这股股剧痛，并没有让我奔向死亡，反而让我知悉了真相。没错，一切都朝着最坏的预料中发展，我想着有可能因为松懈而被弹雨射中，于是弹雨就射中了我，我想着当我的身体上被弹雨打出的剧痛，于是剧痛开始侵蚀我的神经。 就像我之前所想的，所谓的幻象大师，所谓的陷阱统统都是我所想的，我……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局，而被自己的思维囚禁在镜中。镜中花，水中月……这本该早就想到的事实，却被我所忽略。 弹雨，仍旧打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就像曾经被我打爆的那群怪物一样，血雾弥漫。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感到剧痛，一波又一波的剧痛，鲜血激荡的我，早该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怎么可能只是感到剧痛？ 或许，下一刻，镜子会感应到我的思维，给我模拟出死亡的感觉，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它还能生效么？ 我狠狠地咬了牙，一把抛掉手中的机枪，早已准备好的犬牙狠狠的咬在鲜血激荡了的右手上，任凭弹雨没入钻出，却视若无物。 一抹腥甜，触及口中，一切的幻想，随着这抹真正的血丝彻底化为泡影。 此刻的我，依然站在洗漱台的对面，四周弥漫的是细碎的镜片，没有完整的魔镜，也没有无尽的怪物，有的，只是无穷多的小镜片中的我用冷漠的眼神扫荡着四周。 梦幻泡影。 真相，便是从我察觉到危机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