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逃避的何者？
抬头不见蓝天，低头满眼暗寂，黑色的云雾之中，唯我独行，我……是……谁？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将我从迷茫的梦境中惊醒，我捂着腹腔，低迷的双眼中渐渐映入世界模糊的影子，天空确实已不再湛蓝，因为一处灰白的屋檐将此遮掩。 我，竟然躺在床上！！！ 这个念头让我豁然起身，但却让我的胸口一阵绞痛，鲜血染红的纱布缠绕在我的胸膛，没有其他外套，被褥也不再有些污垢，而是换上一层轻薄的白纱被。 纱布……鲜血……两个名词让我从豁然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没有恐怖的梦境，只有比鲜血更加触目人心的暗寂事实。我艰难的扭动着头颅，向四周扫荡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却不是曾经的小白花，而是另一朵……娇兰。 她静静地靠着墙边的一角，蓝白的裙带上仿佛不曾染过任何尘埃，相较于之前的那个脱俗的舞蹈家，此刻的她更像是一朵尘世的仙子，或许只有在沉眠能让她的本性得以暴露，貌似永不消散的笑容未曾挂在嘴边，而是被一股寒霜覆盖。 冰寒！娇艳！唯美！ 然而，我却无法在此遐思专属于她的赞词，苦涩已经将我的内心填满，既然这个室内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在我昏迷前的一切也自然是真的。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单纯，甚至复杂的可怕。更重要的是，眼前这朵貌似酣睡中的娇兰已经宣告了白婷的死亡…… 系统…… 「我自然还在，只要焱没取消主动连接，我一直都在。」 “是么？我倒是希望你不在。”我苦笑道。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既然我们都不能决定它的去留，那再争执这个问题还有意义么？问题的关键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哪？那个时候，我还和夏芝蓝在天台上讨论去留的问题……如果那也算是一种讨论的话。 「事实上，你昏迷了。」 “昏迷？这还真算得上一个相当频繁的一个词汇。”我晃了晃脑袋，脖子扭得“咔咔”作响，落在夏芝蓝身上的目光微微挪开，望着窗外的一片炽金，补充道：“至少，今天如是。” 头，依旧昏沉。 与窗外的炽亮相对的，这间屋子里的气息显得有些沉闷，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夏芝蓝。在我昏迷前她不是应该打算在去寻找王后真身的么？怎么会在这里……酣睡？ 想到酣睡，我的老脸一红，貌似，躺在床上酣睡不醒的是我才是。同时，我又注意到了，虽然将我从迷茫的梦境中惊醒的是腹腔中的一股剧痛，但明显，这种间歇性的爆发，比原先一直折磨心灵的那股绞痛比起来要好的许多——胸口中的那抹纱布更是明显被处理过。 我有些复杂地望着倚着墙角的夏芝蓝，这间明显女性化的寝室中只有我和她，在我昏迷的情况下能为我包扎伤口的显然只有她…… 就在这时，一抹寒光印入我的眼帘，夏芝蓝的美目一张。冰寒，刺痛了我的双目。 我退缩了，回避着她的目光。偷窥一位美女睡觉并不是一件怎么见光的事，更何况，夏芝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能算得上我的小姨子。 阿婷……和她情同手足。 绞痛，又一次侵蚀我的心灵，我开始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它：“这里是哪？” 然而，痛苦从来不是用来回避的，只有直面痛苦的人，才能真正得到升华。 我的问题并没有扯开这个令人不愿直面的痛苦事实，骤然听到我的问题，夏芝蓝眼角中的寒光顿时一收，不曾回答，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直指我的内心。 “……” 果然，当我再一次扫过四周，略带审核性质的时候，顿时发现一张桌子上的一个镜架。里面摆放的是阿婷和我的合影。 这，竟然是阿婷的寝室。 夏芝蓝和阿婷情同手足，当她们毕竟不是一个班的，甚至不是同一院系的，自然不可能分配到同一寝室。那她……带我来这间寝室究竟有什么深意？ 沉默，是暗寂小屋中的一支咏叹调。 我不敢再看夏芝蓝，不敢再与她冰寒的目光对峙。 我害怕在她的眸子中看到一朵小白花的影子，害怕那朵小白花矗立在虚空之上静静地凝望着我。她在死前，还要求她的闺中密友过来救我，而我在这场末日降临的时候，在见到夏芝蓝提到她之前……可曾担忧过她的安危？ “难道你在回避吗？”夏芝蓝在冷笑。是的，她的嘴角，又一次挂起笑容。 那原本和煦、此刻看起来却刺痛人心的笑容。 她，仍在笑着，哪怕这个世界已经陷入晦暗恐怖之中，她仍能够这样笑着，只是没了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反是犹如冬日中的寒风。 暗寂的宿舍豁然被一股白光照耀，是夏芝蓝手中的白色小枪和肩上的白百合绣的纹章。 “阿婷叫我救你，叫我把‘她’交给你，但是！”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室内的白光也变成一片湛蓝，如同盛开的兰花，包裹着只剩花骨朵的白百合：“我现在……决不同意！” “这是阿婷所剩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她或许能苏生的凭证，在我没搞清楚你和王后之间的关系前，在你没有能正视这个事实的勇气前，我绝对不会将她交给你。哪怕你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异，我却不认为，你拥有保护阿婷的能力。” 一字一句，刺痛着我的内心。我的思维有些发散，是被斥驳得体无完肤，还是…… 我闭上了双眼，缓缓吐了一口气，想要抛开这不愿直面的事实。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日的“大事记”，一连串的窜起，仍是拥有着数不清的谜底。 不止是夏芝蓝，就连我自己，也对我产生了怀疑，一个从化身为食人哥布林王清醒的时候就曾问过我自己的一个问题：“我……还是以前的杨焱么？” 系统，就存在我的心房中，在见识到王后的强大力量之后，在感受到我几次“施力”却不得善果的事实下，我不得不再次对它产生怀疑。是它……在控制我，还是我们两者真的处于一种共生的状态之中。 最危险的时候，它会施展援手；危险的时候，它会保持沉默；而平常，它则一点都不像是个刚刚诞生智慧的的电子生命，倒像是个窥破事件的老者，唠唠叨叨的，喜欢讲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来炫耀自己的存在。 “也许……你是对的。”静静地坐在床头上，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一抹笑容，同样挂在我的嘴角：“从某个直接意义的角度上来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否是安全的，就这样讲阿婷交到我的手中，我的压力……将会很大，很大！” 这是一抹苦涩的笑容，当它从我的口中吐出，就代表着“系统”所言的那把小手枪，那把蕴含情感代码和生物代码的武器，或许真的象征着阿婷、有办法让亡灵苏生的一段代码……在一定时间内不能达到它的终期目标。 “然后……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王后……又到底是怎么窜出来的么？”我望着这个又一次收敛笑容的少女。 只有她，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最完整的答案。 一个，或许能证明我是“何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