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我骗你的
“焱……好久不见了！” 沙哑而又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幽幽的乳白色大门中传出，旋即跨出一个身影，熟悉的面容，和不熟悉的冷漠与翼翅让人心下迟疑。巨大的反差中，我终于想起了来人的面容属于我但却不是我，而是寄居在我身体中的某个奇特的生命。 这一瞬，我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某场浩劫，想起了如兰的少女，想起了挥泽灾难的王后，想起了自诩为神使的米迦勒，想起了春宫寺樱，也想起了系统。 瞬间爆棚的记忆，使得大脑一阵迟滞，良久，我才望着从白色大门中走出的身影，有些迟疑道：“系统？” “是的。”系统依然如故，刻薄地连一个笑容都不曾显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一边问着，一边追溯着自己的记忆，记得那时，夏芝蓝认为我“叛敌”，然后朝我射了一发子弹，结果……结果子弹嵌入我的大脑，却被雄厚的亡灵天灾气息所钳制，下一刻，依稀记得，我被天灾力量吞噬了…… 我的大脑中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暴乱的天灾气息？而且，这股力量在夏芝蓝朝我射出子弹的刹那，吞噬了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质问道，因为我又记起，在被天灾力量吞噬之前，在我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刻，系统曾经插言一句——「那可未必。」 它在那个时间点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知道那股滔天的天灾气息究竟来源于何方，但这些并不是重点，即便我上一刻还非常想知道系统究竟又对我隐瞒了什么，此刻却已然抛开，全身心地只关注另一个问题，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人，不可能总缅怀过去，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成为不可变更的事实，但有些过去却必须缅怀，比如，那些失却的过去。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在我徘徊于大街小巷里，寻找着失落与迷惘的时候，那个世界，从很大意义上而言被称为现世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被狂暴的亡灵天灾气息支配的我做了什么？夏芝蓝和米迦勒现在又是什么状况？王后和春宫寺樱抢走了赫拉没有？时间……在那匆匆的行人和日复一日的行程里过了多久？ 这些，才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才是关乎未来、人们所不能不缅怀的过去。 系统沉默着，虽然此刻他的外表酷似着我，但有一点却绝对与我两异——他的眸子。 虽然依旧漆黑如墨，但却充盈着一股明亮的韵味，似是流动着电光，又像是天空中忽闪忽灭的星辰。我的眸子或许如墨，却不会如此闪烁，也许这是他生命的由来，那缘由全复式游戏变异系统之名而诞生的特性，或许是程序思考时闪烁的指令火花。 沉默，是在思考。或许如同系统所说的，他的某段核心程序令他不能欺骗我，所以他思考着是否该说与不说；又或者，他那颗异变了的电子脑袋在交织着，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就这么沉默着片刻……也许是片刻，反正比那失落的堕落之都里的日复一日要来得快捷许多，他那一直平视的闪烁目光微微消停些，然后望着我，缓缓道：“焱……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虽然我寄居在你的心脏中能读取你的心思，但反过来也要受到一种钳制，那就是不能对你撒谎，对吧？” “当然记得！你还说，如果触及到某些危机到你生命的问题，你会选择退让，以避免死亡的危机？”我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在我被亡灵天灾气息吞噬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也会危机到你的生命吗？” “是的。” 他一丝不苟地答道，眼中闪烁的芒光与那刻板的面容几乎让我忍不住上去揍他一顿，但我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系统是系统，而眼前的最多只是一个表象，更何况，作为一个电子生命，哪怕他化为人形，他会有痛觉，能够感受得到疼痛么？ 然而，就在我心下徘徊着是否要揍他一顿——哪怕无济于事也能缓和我心情的时候，他的话锋却是一转：“我原本打算继续这样欺骗下去，但你刚才这么一问，我却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我能够继续欺骗你……却根本欺骗不了这个世界，到头来，只能算是……自欺欺人？呵呵……到头来只是自欺欺人吗？” 系统忽然神经质的笑声和他的喃喃自语让我心头不快，一股不安骤临，我追问道：“什么意思？” 他又是很反常地自嘲似地笑了笑，那本该刻板的不苟一丝的面容上频频出现本不该出现的表情，旋即，凑过头来：“你想知道答案么？” 恶趣味的笑容表示，事情不是一般的糟！我依旧点了点头，这个真相，不容所失。 系统挥了挥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嗯？”还未等我从诧异中反应过来，却见从系统的手中飞出一团小光球，迅速没入我的脑海中，然后，无数画面疯狂涌入，就如同我方才见到系统的那般，记忆几乎满到爆棚。 黑化杨焱、黑化春宫寺樱、蓝炎凤凰，光明神使，龙翼杨焱……过去、现世曾发生的一切一切疯狂涌入我的大脑，就好像我切身经历过一般。久久的，我回过神来，瞪大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杨焱”，他的身后，有着一对巨大的龙翼，正如“回忆”中所见到的那样。 “你……这是幻境吗？”我傻傻地发出质疑，对，这只能是幻境，系统……怎么可能会如此强大，一定是我陷入某种幻境之中，如果系统真的如此强大，强大到没有边际，强大到可以直视神灵，蔑视神灵，那他还寄居在我一个小小的凡人的身体中干嘛？ 是的，这一定幻境。 “这并不是幻境。”他一直都能感应到我心中所思，从始至终！ “系统的寄宿程序原名叫做【全复式游戏变异系统】，是神明执行「世代更迭」的主程序，旨在一个文明的毁灭与新生，所以别名【末日系统】！它集结了一个文明的精华想象力，将这种想象力以「变异」的形式投放在整个世界中，从而引起「世代更迭」，从理论上说，是历史进程的必然结果，具有不可抗力。” “但系统本身，却只是一段程序，从执行力度上来说，趋近于零。而对于神明而言，如果一款游戏的「主角」战斗力趋于零那是不可原谅的，所以神明们将系统随机投放在一款凡间程序上，以这款程序的主人为宿主，执行「世代更迭」的计划。” “很遗憾的是，这次的「世代更迭」选中的系统是一个叫做杨焱的人类的笔记本，所以系统用一种意外的方式，寄居在杨焱的身体中，开始执行神明布置的任务——「主角杨焱取代计划」，其最终目标便是取代杨焱。” “所以，很遗憾，在这之前和焱所说的一切，都是——我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