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炼精化炁
“仙水‘明泉’,可助仙官开启天目神通,察看水文地理。地仙之体可用,内服外滴,一次用尽。” 赵钱一手抓着仙籍腰牌,牵动神念读取里面的内容,另一手捏着一只小小的白瓷瓶子。这白瓷瓶子就是坤宝囊里天庭给的那个,赵钱这时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赵钱在茅草亭子里凑合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村里的鸡叫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回想起昨晚周文的嘱咐,当务之急是赶紧弄个洞府来住,于是他掏出土地爷神拐“敲山杖”,钻进地里……却又立马愁眉苦脸地钻了出来。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在哪里开辟洞府!——周文说找个自然形成的溶洞改造改造,可地底下的溶洞那么好找吗?难道要用遁地神通来个地毯式搜索? 周文可能是忘了告诉他寻找溶洞的方法。好在赵钱也不笨,想起坤宝囊里还有东西没看过,于是就掏出这个白瓷瓶子来——果然,正是合用的宝贝! “开启天目神通,察看水文地理。这才像个土地爷的样子嘛!靠这东西肯定能找到溶洞!” 于是赵钱二话不说,拔掉瓶塞往眼睛里滴了两滴,又把剩下的一股脑儿倒进嘴里——呃!跟喝碱水似的。他咂咂嘴,立马觉得体内有一股凉气丝丝缕缕地升起来,直升到双眼的位置,然后他的眼睛就开始干涩,眼泪本能地涌出来,他难受得赶紧闭眼。结果这眼泪一流起来就没了完,足足流了五分钟,双眼的干涩才渐渐消退。他扯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一睁眼—— 果然清明无比啊!他从小练气功,本来就耳聪目明,可现在的视力,比原先还要好出一层!——只见周围的一切都突然鲜活起来,他能看到清晨的微风抖动树叶,天边的阳光在一点点驱散晨霭;他能看到路边的草尖露珠溅落,高天之上一只早起的鸟儿在逆风摇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神念一动便透视了进去,土壤、岩石、树根在他眼中一览无余,田鼠野兔的地洞零星散布。跟遁地一样,这种奇妙体验对他来说新鲜无比,于是他又像个孩子似的上蹿下跳,到处乱看。眼下的时节正是夏天,周围一片绿树繁花,这古代社会的边陲小村,是绝对原生态的田园风光,谁见了谁喜欢。 玩够了之后,他开始寻找住处。文山里这个地方西邻群山东靠小河,中间的土地肥沃,他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半个溶洞,田鼠窝倒是不少。后来一想,这溶洞之类的,应该是山里居多,于是他遁地回到山上,果然大大小小的天然洞xue不少。他几番比较,选定了一个靠近村子,四壁嵌着天然夜明石的洞xue,然后挥动敲山杖,平整了地面,又垒土隔出一间卧室来,然后打造了一张简陋的石床、两套石桌石椅,这才终于有了些住所的样子。 “嗯,还不错,像模像样了。”赵钱把敲山杖搭在肩头,两手勾住,看着蒙蒙荧光中的简陋住所:“比穿越前好,穿越前要弄套房,可比这难多了。——不过这就是个清水的,以后咱再慢慢装修!” 说完他坐在石椅上,开始翻看手中的敲山杖。不得不说天庭的东西还是有质量保证的,不管神通、仙水还是这法宝,都是不需修为,只要地仙之体就能运用,这可是很难得的。遁地神通和明泉仙水的效果都不错,这敲山杖溶泥碎岩、重塑土石的威能也不是盖的。赵钱只需神念指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任意改变土地的形态,有了遁地、察地和塑地这三项能力,赵钱这个土地爷算是彻底名副其实了。 摆弄了一会儿敲山杖,赵钱猛然想起:这些东西只是土地爷的标准配置,咱身为穿越者还有特殊配置呢!那可是金手指呀! 于是他赶紧探进坤宝囊,掏出弥乎子诳给他的那个青石片来。老家伙说它叫“大衍真一盘”,是大衍洲天地之本、阴阳之眼,听着这么牛,看看它有何威能! 于是赵钱将它紧紧抓在手中,注入神念—— …… 注入神念? …… 注入神念! …… “靠!一点反应都没有!”赵钱气得直跳脚,“mama的你个迷糊子!还有那个破师祖!果然跟你们沾边的没一个靠谱的!二话不说把我掳到这儿来,连身衣服都不给,诳我个金手指还是镀金的!——连镀金的都不如,就是个破石头片子!五毛俩都没人要!” 赵钱气得扬手就要摔——结果到底没舍得。毕竟这东西名字那么牛,万一是个隐藏宝贝,那摔坏了可就有乐了——再说还得靠它回地球呢!不过他还是毫不客气地指天大骂,把迷糊老头和迷糊师祖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稍微解了气。 刚觉得解了气,忽然一股熟悉的虔诚敬畏气息悠悠飘来——祭气?!赵钱心中一喜,循着气息遁地而去,正是山下的文山里。 这次的祭气与昨天不大一样。昨天是一股强烈而短暂的气息,今天的则悠然绵长,没有那么强烈。赵钱来到村里,找到那气息来源的地方,一看——正是里正赵老头家。 这时的赵老头家,堂屋正门对面的墙边立起了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个古朴的神龛,里面有个小小的牌位,用魏碑体写着“仙官文山里土地公公”。神龛前供着水果面点,那只差点被恶差抢走的鎏金香炉也摆在桌上,里面正燃着三支香。赵老头带着一家老小,跪在神龛前祈祷,赵钱听到老头嘴里正喃喃地念叨:“小民不知土地爷爷一直保佑着村子,以前多有怠慢。以后一定按时供奉,每天叩拜,望土地爷爷保佑我赵氏一家平平安安,保佑我文山里风调雨顺,远离灾厄……” 看着一帮人点着香摆着水果供自己,赵钱心里一阵别扭。幸好那牌位上只是写着“土地公公”,不是自己的名字。不过他知道,这次这股绵长不绝的祭气,就是因为赵老头给自己设了神主,要长期供奉的原因。 仙籍腰牌上有过介绍,像神龛神主、画像雕塑、庙宇神坛这些宗教物什与建筑,对仙官来说十分重要,因为它们可以巩固子民的信仰,加强祭气,有助于仙官修炼,甚至对仙官施法有加成。想不到昨天小小露了一手,今天就有人给自己立起了神主,赵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社会普通老百姓对神仙的信仰了。 不过这是好事啊!你看看围绕在身边的这股祭气,悠长绵延,似乎永不断绝。这才只是一家,如果文山里家家都立起神主,或者供起画像,甚至给咱盖个土地庙,那祭气不是更源源不断的了? 于是赵钱撇撇嘴,脑子里一转,便勾起嘴角嘿嘿坏笑几声,然后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地道:“赵里正衷心,本仙官知晓了。你家是文山里为我立神主的第一家,我很高兴。不过你文山里长久不敬神,本仙官十分失望。还望你身为里正,能够表率乡里,令子民知道要敬畏天地。” 赵钱这话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让老头带领全村都赶紧拜起自己来,不过这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得让老头自己去悟。其实要是按仙籍腰牌上的提示,赵钱都不应该随便跟老头说话,因为仙官身为神,最重要的是要保持那种神秘感,那种手眼通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这样才能让子民持久敬畏。如果三天两头跟子民说话,还总提这样那样的要求,弄得跟贪得无厌的jian商似的,那子民即使供你,也不会真心信仰,祭气就差多了。靠祭气修行说白了就相当于以凡人为炉鼎,只是这炉鼎必须出于自愿,而且是越自愿越好,否则就几乎没什么效果。 不过赵钱可不会像腰牌上说的那么谨慎。他本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而且他来这儿的最大目标,就是要修成天仙,修行是他的第一要务,又怎会缩手缩脚? 里正赵老头明显是个聪明人,听赵钱这么一说,立马叩头答道:“当然!当然!一定!一定!文山里感土地爷爷恩德,一定世代供奉,世代供奉!” 说完又磕了几个头,起身走出屋门对一人说道:“快去请诸位耆老,就说来里正家有事相商。”然后又对另一人道:“准备一桌酒席,一会招待各位叔伯公。” 耆老就是村里年龄大辈分高的老人,在古代宗法社会,这帮人是一个村子的实际掌权者。赵钱见老头要找这帮人开会,知道自己的要求立马就要变成现实了,不由心中得意,索性就在老头家堂屋地下打起坐来,一边炼化周围绵延不断的祭气,一边等着旁听会议。 果然在酒席上赵老头提出让各家都供奉土地公公,这帮耆老纷纷附和响应。他们或亲见或听说了昨天的事,哪里还敢有二话?文山里从未供过土地爷,土地爷还在本村显灵,赶走了恶霸,保护了村子,他们要再不敬,那就真是不识相了。 于是接下来不到两天时间,文山里各家都有了土地爷的神主。户户堂屋香烟缭绕,天天有人跪拜祈祷。围绕在赵钱周围的祭气已经像一团厚重的浓雾,驱之不散,而且越积越多。赵钱也不偷懒,天天在自己那个简陋的洞府中打坐,炼化这源源不断的祭气。经过连续修炼,他的《后土正义》功法也越来越熟,炼化祭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还是比不上祭气积累的速度。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赵钱感觉修为的积累已经到了一个突破的边缘,于是心中暗喜。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特殊的祭气飘来,不同于平时的悠长绵延,而是像第一次那样十分强烈。他觉得奇怪,便遁下山去,进了村子,却正好看见这样的一幕——
就在里正赵老头家门口,停着一辆小小的驴车,车边站着两个人,正是一个多月前被赵钱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俩恶差。两人捧着一个大包袱,一边点头哈腰地冲赵老头说着什么,一边对着驴车指指点点。驴车上满满当当地载着粮食和一些器皿,把个赵老头看得两眼直愣瞪。驴车周围照例围了一圈人,比上次多了不少,人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俩狗奴才给人们送东西回来了。——mama的,看这样子,真没少搜刮啊!那个大包袱里八成是银子吧?上回治你们算治对了!哼!”赵钱哼道,又挠挠头:“不过我都忘了当初还让他们还东西来着,看来这神仙的威慑力就是大啊!”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潜到了人群脚下,正听见俩恶差冲赵老头和村民连连道歉。老头和村民们也不敢相信被抢走的东西真能回来,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两人着急忙慌地把包袱塞进老头怀里,又亲自动手卸了车,便冲人群拱了拱手,跳上车飞也似地逃走了。赵钱嘿嘿笑着冲两人的背影一挥手,调侃地说了句:“谢了啊!”心里却想:希望你们俩以后能好好做人,就算干坏事,也别再让我碰上啦! 然后他回头,便看到了一幅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只见大路两旁的民宅中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越来越多的人,都向赵老头家门口聚去;片刻之后,村里各个角落都开始往外涌人:老头子拄着拐杖,老婆子踮着小脚,妇女们拉着孩子,连未出嫁的闺女也捏着手帕羞怯地出了门来。除了下地干活的青壮,全村人似乎都出动了。 大家你唤我我唤你,嘴里纷纷说着:“他们把东西还回来啦!”“我们的东西回来啦!”“都去里正家领自己的东西啊!”……这些人大着嗓门,脸上挂着过节似的笑容;有的嘴里嘟囔着不相信,可是等看到赵老头家门口的那堆东西时,也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于是这群人越聚越多,几十个、上百个、数百个,个个都欢呼雀跃,人人都喜气洋洋。他们互相问着“记得你家的东西吗?”“你家是什么?”却没有人上前拿取。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想凑上去扒拉那堆东西,却被周围人一把拽住,义正词严地告诫道:“你干嘛?!东西要等里正来分的!你敢偷偷拿,不怕土地爷爷活埋了你?” 赵钱啧啧地咂着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一个月前为了坑人两套衣服的那番随手之举,却给村民办了这么一件大好事。看着全村几百号人围聚在这堆还来的财物旁,赵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身为一方土地,保佑一方黎民是什么感觉。——简单地说,那是一种成全他人希望与梦想的成就感,那是一种手握众人尊敬与畏惧的权力感啊! “父老们!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东西都回来了!多亏了土地爷爷,多亏了土地爷爷啊!我们感谢土地爷爷的大恩大德啊!” 赵老头手里捧着那包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地冲周围人喊道,边喊边跪了下来。于是全村数百口人以他为中心,呼啦啦都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齐身呼喊:“谢土地爷爷大恩大德!谢土地爷爷大恩大德!” ——祭气!无比强烈的祭气!赵钱潜在这幅壮观场面的地下,空前强烈的祭气海潮般涌来,直冲得他头脑晕眩。 不过这是幸福的晕眩啊!大喜的赵钱立马当场打坐,《后土正义》功法全力运起,周身浓稠而活跃的祭气疾速卷入体内,猛烈地冲击着周身经脉。累积月余濒临突破的修为被这一冲击推了最后一下,于是打坐中的赵钱只觉灵窍一时空明,时空瞬间停滞,须臾之间他仿佛脱离三界神游天外——继而又立刻返回。周围是浓厚的祭气,头顶是山呼海啸的祈祷,处于这一切的中心的赵钱,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打通下丹田诸xue,达到了—— 炼精化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