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门测试（二）
呛水之后的江寒夜神志反倒清醒起来，那寒夜阡陌和弃婴等影像也一并消失了。 “不行，我不能死！”江寒夜在冰冷黝黑的潭水中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可是任凭他怎么扑腾，始终无法上升，反而越发的往水底沉浸下去了。 “生我之恩虽然大，养育之恩更胜天，我有养父养母要奉养终老，岂能为那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去轻生呢？”在即将溺毙的时候，江寒夜脑海中最后残存的那一丝意识迸发出来，给予了他无穷的求生力量。可是他的手脚越扑腾越乏力，当又一口深潭水呛入他的肺部时，似乎看到一束阴惨惨的光芒自水底射出。 “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江寒夜落寞的想道，“我就这么死了？” 深而广阔的潭水中，江寒夜的身体犹如一颗被丢入湖水中的石子一般，丝毫不能为他自己左右，只是一个劲的往深水处沉了下去，眼看真的就要不行了。 当江寒夜即将溺死的时候，在天潭外围观的姬姓弟子也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一幕，因为几十个受测少年在各自的‘天潭’中所遭受的一切都以影像的形式折射到半空中，供众人观看，这同时也是挑选弟子的一个方法。 “这孩子不行了！” “才第一关而已，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信念，以后还怎么修炼？” “我早说了他不行……”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姬丰握紧拳头，暗暗的替这个善良敦厚的少年祈祷着：“寒夜，你一定要挺过去！” 姬阔天坐在椅子上，轻轻嘬着茶水，他的眼皮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翻开一下，但是心中对那些弟子的所有表现却都已了如指掌。喝了一口茶，姬阔天指了指江寒夜的影像淡淡的说道：“他，出局。” “大执事！”姬丰闻言便急忙上前道，“还请大执事再给寒夜一个机会，再给他一些时间看看……” “可是他已经不行了。”姬阔天轻轻摇摇头，“眼看就要断气了，若是一意孤行，会葬送了他的性命！” “只要一点点时间……”其实姬丰看到姬阔天的表情之后便已经放弃了，只是口中仍旧苦苦哀求着。 就在这时，影像内的江寒夜忽然动了动，众人一片惊嘘，大执事也不由得抬眼看了看江寒夜，他的眼皮子动了动。 “大执事……”姬丰继续恳求道。 姬阔天挥了挥手，不再说话，可是姬丰的眼神中却透出一丝轻松和喜悦，他知道大执事这是默许了。 “你不能死！” 就在江寒夜即将溺毙的时候，忽然间自虚空深处有一个缥缈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是谁？”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的江寒夜问道。 “我就是你！”那声音说道。 “胡说！我明明在此……”江寒夜争辩道。 “看见下面那束光芒没有？”那声音中略带着一点点冷淡，还有几分戏谑，更多的东西则是悲伤，“你若是沉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江寒夜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仿佛被雷电尾巴扫中了一般，他倏然清醒了，双手双脚不断的划拉着，向上浮去，与此同时，他也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又不那么窒息了，避水诀好象又产生了效用。 “是了，若是我自己放弃，谁还能来救我？”江寒夜心头默默地说道，他左右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方才那个声音，可是这幽深冰冷的潭水中除了他自己哪还有别人？哦，也许这话说的太早了…… 乌嘟乌嘟！ 就在江寒夜缓缓上升期间，潭水的深处忽然有一阵剧烈的气泡开始冒出，每一个气泡都有人体那么大。江寒夜骇然的盯着那未知的深处，那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潜伏着。 “是剑灵么？”江寒夜心里暗暗的想道，“不知这灵兽是什么模样？ 轰！ 一道巨浪自潭水深处飞速涌出，在天潭中形成一条巨大的水柱，那水柱冲天而起，躲避不及的江寒夜刚好就处在水柱的正中央。被水柱冲击到的江寒夜如同一片风中残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掀翻，丢开，再度往深潭内沉下去了。 虽然是在水中，可是巨大的冲击力仍旧让江寒夜感受到了痛楚，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碎裂掉了一样，每一个关节都在咯咯作响。江寒夜努力的划水，并下意识的活动着手脚，可是他刚刚伸展开胳膊，就觉得肩胛骨处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清晰传来，竟然是在那巨浪中骨折了！ 就在江寒夜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声似乎来自遥远虚空的怒吼自潭底传来。 “吼……” 那怒吼声经过这潭水的过滤，依旧是那样的响亮，只是显得有些遥远而已。江寒夜骇然，究竟是怎样的猛兽才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呢？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容不得他去多想什么，轰！又是一道冲天水柱喷涌出来，这一次的水柱来的更急，更猛，身上多处骨折的江寒夜更是躲避不及，被结结实实的冲击到了，再度被水柱冲上去，又掀下来。 “啊！”身上骨节处传来的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使得一向能够忍耐的江寒夜再也忍不住了，发出阵阵呻吟声。 咔嚓！咔嚓！ 清晰的两声脆响自他的身上传来，不知又是哪里骨折了，江寒夜此时已经毫无想法，在这样幽深的水底，面对那样莫名其状的巨兽，他还能做些什么？此时此刻的江寒夜就连一根小手指头都无法动弹，因为每动一下，就好似是在接骨一般的钻心疼痛着。 轰！ 这一次水底爆发出来的不再是巨大的冲天水柱，而是一阵浪花翻涌出来，浪花过后，一个有小房子一般大小的东西缓缓的从水底潜出。江寒夜骇然的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一幕。 那巨大的东西缓缓的从水底出来，又是两道桔色光芒如同日头一般从深处传来，这时候江寒夜才蓦然发现，先前那个小房子一般大小的东西，竟然只是那怪物的脑壳！那个怪物，也许是灵兽，竟然还只是露出了半个脑袋。 江寒夜的心脏骤然间停止了跳动，那是活生生被吓的，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水底发生的这骇人一幕。与那个巨兽相比，江寒夜就好像是站在西瓜跟前的蚂蚁一样渺小。他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息着，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就连躲闪的意愿都没有了。这巨兽如此庞大，乃至于已经填塞了整个深潭，他还能往哪里去躲避呢？ 此时此刻，江寒夜忽然无比的想念卧牛村那个小小的院落，想念自己的父母兄弟。这时候他多想有个亲人陪伴在身边，哪怕是最不懂事的小弟也好啊！恐惧令江寒夜束手束脚，动弹不得，孤寂和无助更是漫无边际的侵袭过来。 哗啦！又是一阵激烈的浪花翻滚。 “吼！”那怒吼声再度传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自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而是近在咫尺，那声音之大，令江寒夜的耳膜似乎都要震裂了。 江寒夜瑟缩着想要闭上眼睛，可怕的是现在他竟然连闭眼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底那个巨兽一点一点的浮上来，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头碧色的巨兽，在这幽深的潭水中折射出一种深绿色的光芒。那巨兽有一个小房子一般大的脑袋，两只比江寒夜见过的最大的灯笼还要大的眼睛在这脑袋上显得那么小，如同乌龟·头上的那两颗眼睛一样。那双灯笼大大眼睛里透射出桔色的光芒，光芒深处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当那个巨兽的半个脑袋都完全呈现在江寒夜面前时，他才吃惊的发现，这个巨兽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那是一个巨大的鸟一样的头颅，长而坚硬的椽呈现黑灰色，平且光滑的头顶呈现碧绿色，眼珠子好像太阳一样发出桔色光芒，那巨大的眼睛就那么在距离江寒夜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冷冷的盯着他，就好象是在盯着一个不合口味的猎物一样。 江寒夜的脑海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自主意识，他只是被动的看着那个巨兽。由于彼此距离太近，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巨兽的呼吸，虽然那呼吸是无声且平静的。 “这就是灵兽剑灵么？可是竟然如此凶悍……”江寒夜暗暗的想道。这时候他只有凶悍这一个词可以去形容这只巨兽，他甚至怀疑这巨兽是否看得见自己，若是看不见那最好不过了。可惜的是江寒夜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巨兽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他所在的位置。 “吼！”巨兽缓缓的，缓缓的张开那张鸟嘴一样的嘴巴，又发出一声怒吼，这一次由于距离太近，怒吼所产生的波浪急剧的推向江寒夜，将他如同汪洋中一块腐烂的木板一样丢开再丢开。 巨兽张开嘴巴时江寒夜骇然的看到了那森森的牙齿，一个个如同利刃一般锋利，毫无规则的排列在巨兽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