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能输球，不输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很怕。卢越这个人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准确的说是我们年级，甚至学校混得数一数二的人物。 有同学过来跟我说，他13班的朋友说卢越在班上说要叫人整我。让我这几天小心点。 我不敢告诉老师，我明白这话事告诉老师只会更没完没了。 寝室的哥们说，如果他们真的来找我麻烦，电话叫他们，大家同进退。我心里依然害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是不会叫他们来的，卢越这个人，惹不起。 洛丹妮那天也在看比赛，我记得骂卢越长得像坨屎就是她喊出来的。 她看出我的担心，“嗯，我弟弟跟卢越是好朋友，要不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 她这么一说，我心底却蒙的生出一股不服，我去年买了个表，怕锤子，有本事整死老子。 我冷冷的对洛丹妮说，“你别管！我自己解决。” 她还想说什么，我起身走出教室，不愿再听。 我到了高三二班，找到了李力。 李力我很早就认识，那个时候还在实验中学读初中，我初一他在旁边学校读初三。认识他是因为踢球，他跟我一样，速度很快，很有冲进，一起踢过几场球，边算认识。 没想到几年后，在县中又看到他。我记得是他和另外一个男生找到我，“郑夕禾，嘿嘿，果然是你。” “哟，李力，好久不见。” “嗯，我留了一级，现在在读高二（那个时候我读高一。），那天在cao场踢球偶然看到你了，今天就来找你了。” “啊？啷个事？” “哦，我们要组个校队，想喊你一起。” “哇！好呀好呀。” 就是这样，我和他又成了校队队友，这次我去找他，是因为我曾经好几次看到他跟卢越在一起，应该是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他看到是我，笑着问我啥事？ “力哥，你跟卢越很熟么？” “嗯，还可以，啷个？” “你帮我找他带句话嘛。” “啊？啷个，你们连个之间出啥子事了？” “没事，你就帮我跟他说嘛。要打架，有气质就单挑！老子没得那么多兄弟伙” 他一听，楞了下，点了根烟，“嘿，你们两个还对了所。” “嗯，有点事儿。” “嘿嘿，你回去嘛。没事儿啦，我保证你们打不起来！” 没过几天，一纸战书来到班里。 大意是说上次的比赛由于11班某同学的粗鲁行径，导致导致没有分出胜负。作为年级公认的篮球第一，13班一定要把11班的垃圾打得服服帖帖。如果11班不敢应战，以后只要看到有13班的人在cao场，所有11班的学生都不能进cao场。 锐哥在讲台上还没念完，下面已经是喧闹一团，牙签哥重重的一拍桌子站起来，“MB的，不准上cao场，老子上体育课啷个办！！” 火药味迅速在班里腾升起来，这个时候有同学从外面跑进教室，“我日，13班把事情闹大了！” 我们跟着他一起跑到楼底，赫然发现公开栏的里的一张黑板上写着：本周星期五下午，高二13班VS高二11班男子篮球赛，双方决一死战，输者不能踏足cao场半步！ 围观的人很多，我们挤在人群中，只觉得热血膨胀，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妈了个巴子！要跟13班拼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所有男生都围到锐哥寝室商量怎么打这场球赛。锐哥面色沉重，他跟卢越同在校队，关系一直不错，这次没想闹这么大，他不想打这场比赛都不行，赶鸭子上架了。 他想了半天，：“其实，我们大家都晓得。我们班的实力比13班差得还是有点多，真打起来，根本打不赢…” “cao！打不赢也要打。” 高露洁吼断锐哥，“妈的，从下午看到开始，我的脑子里全都是抗日战争片里双方血刃战的样子，老子已经脑充血了，妈的没觉得我们班多好多团结，但是就是受不了被别人班欺负。” 高露洁的话把在场所有男生的心声说出来。我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 商量战术一直商量到寝室老师来查寝，把我们赶回自己寝室才算结束。临走时，班上的小混混谢云拉住我，“如果再让你防卢越，你小心点。我听说他们这次要整人！” 班上的女生这次也格外被刺激到，女生中的战斗机，全班女生心目中的真男人，铁血真汉子，龙娟，娟姐在第二天就一个人带着一封信去了13班。 送完信的娟姐回到教室，淡定的走到讲台，手重重的一拍桌子，“全他妈给我安静！” 这声音分贝极高，整个教室瞬间被震住，我们呆呆的看着讲台上霸气外露的娟姐。 “我刚才已经把战书送过去了，星期五男生打完篮球，就是我们女生间的战争！姐妹们，让13班那群贱人看看我们的厉害。老子记得上次比赛，她们以为自己人多，一直在骂我们班。这次，老子们跟这群丑人斗到底！” 娟姐在我们班女生中间享有极高的声望，身为全重庆市中学女生长跑第一名的她，一直被班上女生视为真正的男人，在班上一直被称为“皇上！”。包括洛丹妮、尹沛霖在内的班上绝大多数美女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宠妃。 所谓君王一怒，伏尸百万。暴怒的皇上决定率她的后宫佳丽三千定要和13班的女生们斗个你死我活。 这刻开始，黑云压城城欲摧，浓烈的硝烟味开始弥漫在整个县中的上空。 星期四的晚自习结束，刚准备回寝室，班主任却突然出现，叫住所有人。前门和后门都关好。 班主任严肃的站到讲台，：“班长，你站起来，说说跟13班到底怎么回事。” 大黑有些紧张，但却不迟疑，把跟13班的球赛，后来吵架，然后13班嚣张的战书，以及娟姐的一封信都如实说出来。 班主任点点头，让他坐下，沉吟一会，“班上的其他同学，你们怎么看。” 约莫2分钟的样子，并没有人说话，娟姐一直在举手，班主任视而不见。 “张岚，你说说。” 张岚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女生，以刻苦著称，对此我深有体会。她曾经坐我的后面，去年冬天，有时候我下课到后面跟同学聊天，便总看到张岚在学习，这本是常态。不过她却一直带着副露出指头的手套，我对这手套有些好奇，因为指头上面全是冻疮破烂之后的疤痕。后来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在学习的张岚突然眉头紧皱，然后小心的脱下手套，我才发现，她的手背上全身已经开烂的冻疮，血液和脓都有些流出来。我看得都觉得疼痛难忍，谁知她却忍着拿出纸巾，将那血水和脓都擦掉，然后继续奋斗她的数学题。我曾经问过她，关于大学和梦想的话题，她很坚定的告诉我，“我要考北大，然后从政，以后希望能做一个政客，有机会改变我们的腐败的政治现状。”我当时就被吓得不清，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本来沉醉在自己的学习里，突然被叫到，她站起来有些懵，：“嗯？什么事，杨老师。” “就是和13班的篮球比赛的事，你怎么看，觉得有必要么。” 张岚挠挠头发，“杨老师我是这么想的，我从初中开始就认识到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篮球打得再好，足球踢得再好，或许在学校很受欢迎，但是那些对于自己的将来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称为篮球运动员和足球运动员都是可望不可即的梦想。而真正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只有学习。所以，除了体育课，我从来不运动，我也不会去看什么比赛，高中的课程这么多，学习好的同学那么多，我必须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自己的学习上…” “哦，我明白了，你坐下吧。”杨老师示意她坐下，她却摇摇头，“可是这次我觉得不一样了。人是由情感和理智组成的生物，从高一下学期，进到我们班。作为班上的一员，虽然很少参与班上的活动，但是我都看着，看着大家都不同的班级聚到一起，看着大家从陌生到熟悉，一起上课下课，一起狂奔食堂，一起回宿舍，一天又一天。每天都看见彼此，熟悉彼此，越来越像书里说的，每个班级都是一个家庭。然后这次，我不知道同学们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从听说13班的战书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有种想要去保护和捍卫的冲动，所以我想清楚了，杨老师。虽然我不会打球，不会骂人，声音也吼不大，但是比赛那天，我要去，以这个家庭最平常的一员，去给我的家人们加油！我们可以输，但绝对不能投降。” 全班都楞了，谁都没想到平常少语，淡定安静的张岚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良久，掌声突然爆发，像是汹涌而来的洪水，再也止势不住。 杨老师压压手，让脸红彤彤的张岚坐下。 “这场比赛你们是不是非打不可？” 全班没有回答，却用坚毅的目光盯着他。 他突然笑出来，“嘿，对，就是要打。去给我好好打，能输球，不能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