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掌柜
第二天老爷子一大早就杵着根拐杖出门了，口中哼唱着从孙子那里听到的曲调儿，手里还提着一个麻布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李奇忙活了好多天时间才写出来的一共才十回章节的《三国演义》，每回六千字，每一回又会用掉七八张稿纸，十回就有八十多张稿纸，因为是散装，装在布袋中也显得鼓鼓囊囊的。 李奇因为这几天赶稿实在是有些累了，不停的书写了这么多天，他感觉手腕都快断了，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却没有看到老爷子，也不知道老爷子这是干什么去了。 中午的时候李奇坐好饭菜，没等到老爷子的情况下只得自己一个人吃了，吃完饭后，李奇决定去四周逛逛，搬来已经有几天了，李奇还没有好好熟悉过呢。 一个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李奇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这几天躲在屋子里写作，对视觉的影响很大，突然出来透透气，却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让让，让让。” 就在李奇散漫的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叫喊声，李奇回头看去，一群身穿粗麻布的汉子肩膀上正扛着一捆竹子，因为李奇行走的街道并不宽阔，加上汉子扛着的那捆竹子又有些长，所以李奇正好挡住别人去路。 李奇往边上的墙面靠了靠，那群汉子才接二连三的扛着竹子从李奇的身侧走过。直到所有人都上前，李奇这才又晃悠悠的走着。 知道此地名为水塘镇，就可猜测这里的水塘应该很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水塘镇的东侧是钱塘江，所以村里的村民开垦了一大片水塘，引前钱塘水用来养鱼。 宋时的临安也就是后世的杭州，古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真正最鼎盛的时候也就是在南宋时期，因为南宋的国策并不抑制商人，这使得宋朝的商业极为发达。而且朝廷对前朝或者是本朝的权贵都有优待，也不禁止权贵经商，使得那些无法在政治上取得成功的贵族都把目光投送到了经商上，这也使得宋时的商业更加繁荣。 而南宋迁都临安，更使得天下大多数权贵以及商贾聚集于此，这些有钱人出手也是极为阔绰，往往只追求奢华的生活，使得整个南宋从里到外都浮现一种富裕的气息，这也是那些游牧民族想尽办法都要攻打宋朝的原因之一。 水塘镇的镇上其实住的人并不多，也就几十户，更多的人家都分散在水塘镇附近公里之内。 李奇从街头转悠到了街尾，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原来却是走到水塘镇街道尽头，他的眼前是钱塘江蜿蜒直到远方，两旁则是无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 “咦！”李奇眼神四顾，突然却是发现了刚刚自己给让路的那几个汉子，只见那几人正从一座院落中走出，此时几人肩上已经没有了扛着的竹子。 几人朝李奇的方向走来，与李奇错肩而过，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柴刀，看起来像是准备再去山上砍竹子一样。 见几人走远，李奇好奇的向那座院墙走去，到院墙门口，李奇朝里面看了几眼，里面很大很宽敞，此时的院墙中正有一群人在忙碌着，李奇好奇，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在干什么。 李奇一直站在院墙门口注视着，里面也有一些人看到了他，却并没有人前来询问，只是看一眼后又继续忙碌，见众人这样，李奇也越发大胆起来，他走上前几步，越发靠近院门。 只见此时院墙中，刚刚那几个人汉子抗来的竹子正被一群人分散了，很多人用刀把竹子砍成一节一节的，然后送到了院子后面。李奇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弄懂这些人在干嘛。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突兀的，一个声音在李奇身后响起，声音很是洪亮，也很威严的样子。 李奇转过头去，眼前的是一个四十来岁身穿绸缎服饰的中年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高级纱帽，就这一身行头，李奇估算不下一千钱。也就是一贯钱。我勒个乖乖，遇到财主了。 “你好！”李奇微笑，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我是刚刚搬到水塘镇的住户，没事出来走走，到这后有些好奇，所以就来看看。” 中年男人一张国字脸，长长的发髻被纱帽固住，一根发簪横插，此时中年男人听到李奇的回答，只是冷哼一声。挥挥手淡淡说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不要在这里凑了，去吧！去吧！。” “大叔，这里是做什么的？”李奇虽然见眼前人对自己冷漠，但是他实在是好奇这里是做什么的。 “去去去，不要在这里捣乱。”中年男子根本没有回答李奇的心思，只是挥手让李奇走开。 李奇对这样的人见得多了，特别是在宋代这种封建社会中，只要有点权势的人，欺压弱者是非常常见的，不过这个人还只是赶他走而已，他也不生气，犯不着。 中年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说完后自顾走进了院子，随着中年人走进院子，招呼声顿时接二连三的响起。 从众人的称呼上，李奇也只知道这个中年人是一个姓赵的掌柜，那赵掌柜在前院巡视了一边后，就往后院去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正好从院子里往外走，看了站在门外的李奇一眼就继续走去。 “唉！这位大婶，请问这里是干什么的？”李奇好奇的问道。 “造纸。”那中年妇人淡淡是说了一句，继续朝外面走去。 原来是造纸！李奇看着忙碌着的一群人，仔细推敲还真有点像。造纸李奇是知道的，造纸的原料就是各种植物的纤维，古代造纸要经过发酵，漂白，磨浆，然后然后加入施胶剂成为能够书写的纸张。 知道了这里是干什么的，李奇也失去的好奇，转身就朝来路离去。 就在李奇正准备走的时候，刚刚进入内院的那个赵掌柜又走了出来，看到还站在门口的李奇，他的眉头不禁一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这正准备走。”李奇说了一句也不多话，迈腿就走。 那赵掌柜见李奇离去，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他和李奇回家的方向同路，所以两人前后脚走着，中间也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一直快走到自己院子不远处，李奇回头看那赵掌柜还跟在后面，心中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自己此时正在写作《三国演义》的事情，他此时正是需要大量纸张，如果能够从这造纸厂中直接购买，价格是不是应该便宜一点。 想到此处，李奇转身停了下来，知道身后的赵掌柜走进才打招呼说道：“赵掌柜你好。” 那赵掌柜皱皱眉头，却也停了下来。“你知道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直接从赵掌柜手中买一些纸张，所以想询问一下价格。”李奇笑呵呵的说道。 “哦？你是准备贩卖？”赵掌柜淡淡问道。 “不是的，我是一个读书人，最近练字需要很多纸张，但是家中并不宽裕，所以就想……”李奇解释说道。 “你是读书人？”赵掌柜神色有了些变化，看向李奇的目光也变得不是那么的冷淡了，不等李奇回答他又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卖你一些，价格吗，就算你一钱一张。” “啊？”李奇听到一钱一张有些诧异。“我在临安买的就是一钱一张……” “你买的是粗黄纸吧，那种纸怎么能够跟我们赵家的纸相比，我们的纸在市面上可是买五钱一张。”赵掌柜不等李奇说完就打断说道。 “真的啊！那就谢谢赵掌柜了。”李奇狂喜，他也觉得那种粗粗的黄纸不好用，要是能够有更好的纸张，书写起来想必也更加上手。 “先别谢，我最多只能够一次卖你一百张，多的没有。”赵掌柜淡淡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练习书法做做文章而已，用不了那么多。”李奇也看出了赵掌柜的心思，大概是怕他把买来的纸再贩卖出去赚取差价，所以才有限制。不过李奇也不在意，能有这么多也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嗯！”赵掌柜见李奇的样子也是暗暗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需要？” “什么时候都可以。”李奇诚恳的说道。 “嗯，那好，你跟我来吧。”赵掌柜转身又朝造纸的作坊走去 “好的。”李奇赶紧答应，连忙跟上。 李奇心中暗暗高兴，无钱一张的纸他在临安城看到过，虽然也是黄纸，但是做工却要精细很多，可以说完全是两样产品。 李奇拿着一叠精美的纸张回到家中的时候，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中摆了一张案桌在上面用毛笔写着什么。 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出身，练得一手好字，见到李奇回来，只是说了句回来了，然后继续埋头写字。 李奇好奇的走上前去。“爷爷您这是写什么呢？” “三国演义。”老爷子淡淡说道。 “额。”李奇顿时差点没跌一踉跄，难道老爷子这是准备抢自己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