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后续
新年的余味还没有散去，大槐庄周边的村庄还沉浸在安逸的节日里。冬日暖暖的阳光，妇女趁着猫冬的闲暇时光做些杂活儿，男人们修补家什农具。 一场大雪下过去后，精明的猎人开始上山寻“兽道”，几个陷阱套索下去，没几天就有了收获。有的人也会羡慕，跟着去行猎，可惜真正有收获的往往只是一两个，山里的野物也精着呢！ 起初没有什么风声，林安雅都要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谁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贩卖妇女的事情终于还是爆发了。林安雅狠狠松了口气，未知的总比已知的事情恐惧，事情明朗起来她也做好了迎接后果的准备。 对于这件贩卖妇女的案件上头很重视，严打的风暴还没散去，正好碰到了枪口上。根据张志刚报案的信息相关部门很快控制了黄石沟的犯案人员，就连拐子的大哥——县里的某官员都被牵连罢免。一番审讯后，趁着消息尚未走漏，几处公安警力合作把其他涉案人员通通抓捕归案。到这时，国家破获大型贩卖人口案件完满结束，张志刚也被公开表彰。 看着傻乎乎抱着红布花回来的张志刚，林安雅忽然觉得很安心，这样就好，平平安安就好。 三月里刚开头，村长张老伯就带来了好消息，借着张志刚被表彰的事，他在县里一番周旋给张志刚谋了个工人的缺儿，这两天就要去陶瓷厂报到。 这个陶瓷厂是县里的经济支柱，张家大哥张国栋也是在这个厂，这还是他早几年凭着高中学历和积极分子的底子才安排进去的，全村也才两三个，张志刚这事儿一出就惹起议论。 有说他****运的，有说表彰立功是假的，都是村长大伯安排的。也有人反驳村长真能安排也该是先安排亲儿子，怎么会是侄子？ 各种议论中年捻酸嫉妒的多，就是村长的亲儿子们都有些抱怨。哪怕明知道自己堂弟立了功才有的机会，可心里还是意难平——那可是工人，能吃商品粮，当城里人，传给儿子的。 这时最尴尬的就是张家叔婶儿两口子了。 原本表彰的事儿一出三个人的事儿就瞒不住了，毕竟是三个人一起去的，没的说只有张志刚一个做好事立了功。知道张志刚是为了保护张国梁和林安雅两个才没吐露实情，自家老两口也不觉得怎么样，难不成有风险的时候人刚子一个人扛得便宜的时候就要舔着脸往上凑！没这么脸大的！ 哪知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儿饼！外人都急红了眼，更别说知道内情的徐小璐了，嘴巴一咧就张扬的人尽皆知，按她的想法我家有俩人立功怎么滴也该给一个名额吧！ 这火上浇油般的“新”闻掀起又一阵热议论潮，面对似是安慰实则幸灾乐祸的种种劝慰，张家老两口刚生出的几分后悔意彻底化作怒火。张婶儿板着脸赶走上门看笑话的村人，又狠狠教训了说闲话惹来是非的大儿媳，几天脸上都不带笑的。 至于张志刚张国梁和林安雅三人间就有些微妙了，张国梁怎么也说不出不在乎工人名额这样的话，只能怪自己没这运道，拍着好兄弟的肩膀叹口气，而张志刚更不好说什么了。林安雅看着两人的互动和干娘家凝重的气氛敏感的察觉到什么，自幼的孤儿生活让她下意识的保持了沉默。 …… 时间大步的跨过，地里青青的麦苗摇头晃脑随风起伏的时候，距离张志刚进工厂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每天都能回来一趟，但两人的独处机会几近于无。 随着开春泥土湿润气息的到来农活也多了起来，哪怕林安雅并不缺粮食和公分，可还是被干娘带着每天勤快下田，摩挲着手上磨出的厚茧和脸上粗糙的皮肤，林安雅无奈的服下今天刚刚凝聚出的一滴灵液。 经过半年多的服用，林安雅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被灵液改造了。原本身体因为小时候挨饿造成的损伤都一一弥补。正值青春的身体在营养充沛条件下红润丰满起来，林安雅对于某处E追求信心满满。 可惜，灵液的改造更多的是体内修复和发展，对于每天干活形成的皮肤伤害效果很小。毕竟只是几滴而已，想要一夜间皮肤光滑如牛乳简直做梦！ “安雅，今天你回不回院儿里啊？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正在地头歇口气的林安雅被小跑过来的李丽芳拉住询问。 “不回，怎么？有什么事儿？”对于这个和自己一起来的女孩子林安雅没什么恶感，除了有些娇气外也算安分，要是需要帮忙林安雅也不吝于帮忙。 李丽芳面上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们来的迟过年分的粮食本就少，你知道，咱们刚下来什么也不懂，也没个成算，结果、结果现在粮食不多了。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借我点儿，等发了粮我立马就还你……” 李丽芳过日子手松，又不像老知青有储粮，猛的发现要断粮了能想到的就是同是新人的林安雅，她在亲戚家里总会多一些吧？李丽芳没脸声张，只悄悄来求助林安雅，好在她的运气不错林安雅答应中午回去给她送去。 得了满意的结果李丽芳又匆匆赶回自己队里，望着她的背影的林安雅心里有着计较，同来的八个人男生她不好管，女孩子这边她在干娘家，闫妮儿嫁了人，剩下两个女孩儿恐怕都很拮据，索性准备两份儿粮食吧！ 林安雅也不是圣母，帮两个女孩子还好，要是所以人都帮就算自己粮食够也没有借口拿出来。反正大队也是可以借粮的，不会饿着那些臭小子。 中午，林安雅先背了袋玉米面过去，李丽芳还罢只是连声道谢，王淑兰却有些惊讶了——两人一直以来没什么交往，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她的份儿。 “真是谢谢你了，我会尽早还的。”王淑兰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干巴巴的道谢道。 “大家有缘到了一起，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以后都是朋友嘛！” “安雅说得好，大家都是朋友，以后正该想亲才是。安雅你是不知道，淑兰这妮子整日里除了下地干活就是躲在屋里看她的旧书，只那几本儿我早就翻腻了她不撒手……” “噢！真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女先生。”林安雅也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安静到没存在感的女孩子，显然这是真的爱读书的人了。 “芳芳你又取笑我……” “嘻嘻～就是揭你的老底呢！……哈哈，别挠我痒痒……饶了我，饶了我吧……” “芳芳，我来帮你！”林安雅也笑闹着加入其中，女孩子间很快就熟悉亲近起来。 …… “我最崇拜的是是林徽因女士，她简直是女性的榜样，他和梁先生的爱情也教人羡慕，可惜我只偷偷找到了她的一些短篇诗歌” “没想到芳芳你还有这么大胆的时候，也不怕被人发现，这些有资本主义色彩的东西还是小心些好。”王淑兰一旁提醒道。 “淑兰你也太小心了，这里又没有别人。还是安雅和我胃口，安雅你快接着说！”李丽芳不耐烦的催促道。 几人熟悉后聊些天，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爱聊些什么林安雅也不知道，这两个又不是秀儿那样好哄的农村丫头。 好在女孩子爱八卦的天性是不分时代的，林安雅用民国诗人徐志摩和张幼仪、陆小曼以及梦中女神林徽因几女见复杂浪漫的感情故事轻易的折服了两人，三人建立了深厚的的革命友谊。 这次不经意的接触使得林安雅多了两个谈得来的朋友，不自觉的回女院儿的频率也多起来，就连秀儿知晓后都有些吃味。 “安雅姐，你是不是不爱跟我玩儿了？这几天你天天回去，都干嘛呢？” “没，是和我一块儿来的两个孩子缠着我讲《巴黎圣母院》。难得插完秧苗轻快几天，我就应了她们。” 说真的林安雅挺喜欢这种“被包围”的感觉的，没有父母的她小时候难免有些自卑，最羡慕的就是被人包围着大声谈笑的骄子了，长大后有了自信和勇气却失去了那份简单和自在。这几天的相处倒让她有了闺蜜间谈论小秘密的亲密和乐的感觉。 “哦！是这样啊！”秀儿的声音有些沉闷，她原本想抱怨一下让安雅哄哄她的，在听到林安雅嘴里长长的书名时就生了怯意。只上了三年小学连字也认不全她最羡慕的就是安雅姐这样的知青，最介怀的也是自己的蠢笨。这时听了安雅的解释立刻不自在起来，情绪低落的转过身去。 林安雅立时反应过来，坐近了环住女孩儿的肩。 “这是怎么了！还跟姐置气了！你要想听，姐也给你讲啊！哪有偷偷一个人掉金豆豆的”林安雅夸张的打趣道。 “姐你讨厌，尽招我。”秀儿原本有些湿润的眼眶这会儿只剩哭笑不得了。 “姐，你给我讲讲吧！我可羡慕你啥都知道呢！我早就后悔了，后悔咋没咬咬牙坚持下来。那时候人都说闺女读书没用，我自己也笨，糊里糊涂就不上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恨……”秀儿偎着林安雅的肩膀，眼镜又有些发红。 “好，那我就讲一个《简爱》，在外国有一个女孩从小没了爹妈被狠心的舅母送去了寄宿学校……”林安雅想了想开始讲到。 她把简爱掐头去尾简化成少女成长故事，简陋的寄宿生活、刻苦的学习、友爱的同伴、敬爱的老师以及和吝啬校长的斗智斗勇，生动的刻画了少女的坚强、乐观和自立，两人都渐渐陷入到故事情节中。 “最后，她坚强的成为了一个有学识的体面女士，可以独立的赚钱供养自己，还获得了一段深刻完美的爱情……，所以，秀儿你看，人生很多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我们可以努力的面对挫折和磨难，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安雅姐，你讲的真好，就跟真的有这事儿一样。那、姐你，你真的愿意一辈子留在咱家吗？”秀儿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只是觉得安雅姐和故事里的女孩儿一样都是不平凡的，不该把一身的本事埋没在农村，可这突然冒出的主意又太荒诞了，不在村里又去哪儿呢！ “不，不会的，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呢！”林安雅拢了耳边的发丝坚定的说到，眼里透出莫名的光彩。 秀儿看着林安雅眼中闪耀的光芒很想问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