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决心
烟尘飘渺，笼罩万物。 上翘的屋檐，跳跃的灵兽，在白烟缓慢流动过程中，不时显出一角，好似昙花一现。 这里的一切，比尘间种种还要令人难以割舍。止心身处聚气堂殿厅之顶，坐于朱红色砖瓦中，长发飘飘、襟带招招，目光正视远处，脸上带着淡淡哀伤。 就在此时，前方那悠悠浮沉的浓雾，突然变化了！一大片白烟凝聚，在开始的混乱、扭转后，组成个人形。 是‘美美’！止心吃了一惊，不觉站起了身。 她笑靥如花，月牙似的双眼似乎在说话，右手平伸轻点，并勾起了手指…… 他眼睛紧盯那里，嘴巴微张，一脸难以置信。而后突然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眨眼闪至‘她’面前。 轻烟翻转，离的近了，反而什么也看不见。他向周围伸出双手，在虚空中摸索，但却抓了个空。 就在此时，止心惊讶发现在自己十步开外，竟同时出现了许多‘美美’！她们均冲着自己微笑，并连连招手…… “京师重地，竟还发生这样的事！”监市司侍郎张文凌大力拍下桌子，脸上愤怒异常。“那两个该砍头的家伙现在在哪？！” 先前曾调查谣言事件的程统领弯身道：“已被卑职关入了大牢。” “带我去看！” 土黄色墙壁上插着火把，火焰摇曳，将在它身旁挂着的皮鞭、铁头、烙铁之类的玩意儿，印出长长黑影。 两个头发蓬乱，且夹杂着枯草的犯人，被四名官差由狱中架出，继而随手一丢，顿时让他们趴在了地上。 牢头品了口茶，眼睛盯着天花板，慢悠悠道：“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罪吗？” 没人回答。 牢头对这样的情景很满意，在他想来，地上二人定是被自己的‘王八’之气所震撼了，以至于被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别害怕、别害怕，只要……” 这时那四名官差中走出一人，来到对方桌前轻轻道：“头儿，他们都睡着了。” “什么？！”牢头瞪大眼睛，一下从凳子中蹦了下来。他不觉低头望去，只见趴地二人均闭着眼，且呼吸不紧不慢，似乎睡的正香。“你们这帮笨蛋！既然是将其带来问话，为何不叫醒？！” 眼见牢头被气的跳脚，面前四人均无奈的低下头。“我们试了，可不管是泼水还是拍打，这两人就是没反应，睡的跟死猪一个德行！” “你意思是……”牢头脸色铁青，“这俩混蛋到了此地，竟还睡的着！” “头儿，”这时，一人发表看法道：“依我看这俩就是浑人，而且还得了疯病，不然怎会当着程统领的面散播谣言呐？！” “嗯，此话有理。”牢头伸手甩了甩官服下摆，重新坐回凳子上。“但不管怎样，还是将他们叫……” 牢狱外有人拖长音叫道：“张大人到！” 张文凌身着大红官袍，头戴乌纱，领着一票人气势汹汹的快步走入。他面色铁青，凌厉眼神如刀似芒。 “拜见张大人。”牢头领着四名属下，连忙跪下迎接。 “免了。”对方进入‘审讯室’，一屁股坐上之前牢头的位置，而后目光下转，盯着地上二人道：“散播谣言的就是这两人？” “没错，大人。就是他们！”牢头连忙回话。 张文凌冲程统领使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走上前伸手就将那二人翻了过来。 “哎呀，别吵。”许阳胜挥手拍打，一下打中统领的手！ “你！”对方面上当即浮出怒火，大吼声用双手抓住他衣领，将其整个人完全提起！ 许阳胜头脑昏沉中，感觉自己突然凌空了，而就在他这般睡眼惺忪将醒未醒之际，背部猛的撞上个硬东西。“哎哟，干嘛？” 那东西其实是个木架，成十字形，上端以及两侧均缠有黑色铁链。在许阳胜被程统领摁在上面后，牢头立马用它们将他绑住了。 一盆冷水兜头直下，浇的全身上下爽快之极。许阳胜舒服的哼出了声，不过周围人更愿意将其理解为痛苦的呻吟。 张大人极为满意的冲程统领点头，随后离开凳子，慢慢绕到犯人前面，眯眼问道：“是谁让你们散播谣言的？”他出声缓慢，且极为阴柔，给人以不阴不阳之感。 许阳胜上下打量他几眼，目光充满疑惑。 “看什么看？！大人问你话呢！”牢头一拳打上去，击在对方肋部。却不料对方身体结实无比，受了一拳脸上竟完全没有表情，反而是自己的手先疼了起来。 “我只是奇怪，”许阳胜嘴角上扬，眼睛盯着张文凌的小胡子。“为什么太监也会长胡子？” “太监当然不会长胡子！”张文凌微微一愣，还没搞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旁边那牢头便厉声骂道：“放屁！张大人可不是什么太监！你这犯人怎么回事？大人说话声音确实不怎么爷们，但也不能认为他是太监吧？！” 程统领低头看自己脚尖，目光中有着深深好奇，好似在这平日根本就不注意的鞋子上，发现了什么东西。狱中四名衙役，以及张大人带来的那一票人，也均将脸看往别处，面上皆是‘我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此时此刻的张文凌，在牢头的一句话中‘茅塞顿开’，不过也因此，气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快说！”他一步上前，伸手抵住捆于支架上的某人，唾液喷了对方一脸：“你们是不是伽楼jian细？！特意来此扰我民心的？！” 许阳胜极为恶心的闭上眼，忍住不去想自己脸上的情景，也学着对方那样唾液四溅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了解一切，我建议你将地上那家伙也弄起来！” 对方以牙还牙，唾沫星子喷了张文凌一脸！他只好快速收回手，用衣袖擦了擦。“好！但愿你待会儿嘴巴还能这么硬！”说完遥手一指，点中挂在墙上的烙铁。 牢头会意点头，立马将其取下扔入火盆。 “我真的不知道，”许阳胜大声叫道，“拜托快给我擦擦脸吧，这若是风干了会留下味的！” “放屁！老子的唾液绝不带味！你嘴才臭着呢！”张大人满脸恶心的嗅了嗅衣袖，愤愤道。 这时，一直站在桌前的程统领，突然注意到摆在上面的红剑。造型古朴，剑身泛红，镶在其柄端的红宝石闪闪发亮。他眼中立即闪出光彩，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还有什么比绝世兵器更吸引自己呢？！ 此剑散出一股气势，隐约间给人以灼热之感。程统领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不觉伸出了手…… “别！千万别碰！”牢头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他这动作，惊的脸色煞白。“那东西邪门着呢！” 程统领身体一顿，立马缩回手，诧异回头道：“邪门？” “那剑能喷火，把小李整只手都烧熟了！”那边的四名狱卒连忙解释。 就在这时，地上趴着的某人，终于醒了。 皇宫，正宣殿。 “你真准备好了？”当今天子慕彻，立于万龙宝座前，左手放于背后，右手掌中摊着一面金旗。“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接下此旗，天下皆知，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站在下方文武百官正中的人轻轻笑笑，“不必。既来此，自然早已想通。” “那好，”天子深吸口气，继而朗声叫道：“朕授天玄门弟子止心‘金龙旗’，赐予自由出入大内之权！麒麟门启，天地昭然，脱骨出尘，直抵仙界！书记官听旨：明日午时起昭告天下……” 止心神色淡然，抬目望向天子上方，金砖碧瓦似乎根本挡不住他视线，瞬间便被穿透了。往上，再往上……在那白云飘动，龙气喷涌之处，随着天子的‘麒麟门启’，一座金光闪闪的门，便渐渐出现在！ 是时候了。他心中默叹，因为若再如此下去，恐怕我将失去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