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摩崖洞外
在离几人大约十里的地方，有一条从舍身崖的另外一个山涧落下来的巨大瀑布，由于山涧草木繁多，即便是雨后，水流依然清明澄澈。四五米宽的瀑布，从一千多米高的山崖上掉落下来，轰隆隆地击打在一个足两三里大小的深潭中，水花溅起足有七八米高，轰如雷响。让人不得不惊叹这大自然的神工鬼斧。 在瀑布及其的巨大水花左边大约二十米的岩石上，有一个高约五米，宽约三米的岩洞，水面平静，其内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深潭四面高悬，有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通向深潭的岸边的一片十来米见方的青草地。 此时，岸边，正停靠着一只简易的竹筏，陈晓亮站在竹筏的边缘，把玩着匕首苍云，仍旧一脸的冷漠，在他的对面，有两男一女。 另外一个站在竹筏另一头的男子的却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长衫，背后背着一把密布着花纹隐隐透着些火红的巨型长剑，用手中的竹竿在岸边轻轻一推，竹筏便快速咻的一声离开了岸边，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恐怕不大好对付，连白狼王都折在了他们手里，看来得放弃这个人物，早点和长老们会和。” 与黑衣男子并排而坐的，却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背后一个精致的小包，错落有致的身材，娇好的容貌昭示着那迷倒众生的无穷魅力，她柔顺的长发耷拉在肩上，脸上微微有些初为人妇的成熟，她用一双满含幽怨的眼睛打量着一脸漠然的陈晓亮，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陈晓亮正迎上那灼灼的目光，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楚，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那张最最清晰的脸庞，不禁动了动嘴唇，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颤然呼唤：“小舞……” 女孩的心仿佛针扎了一下，不禁全身一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终于顺着那晶莹的面颊流了下来，他用全身的力气近乎噶斯底里地吼道：“陈晓亮，你这个混蛋！”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陈晓亮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一抖，生涩地说：“对不起！” “沫灵，你还是顺着点吧！”一个假惺惺的声音从沫灵身后的一个男子传来，他身材中等，跟陈晓亮差不多的一身黑衣短打，两只脚的小腿上，分别有两把匕首，不过，他的的匕首插在黑色的皮鞘，不露锋芒。这个季节，夏日的燥热还未褪尽，而他，却带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他坐在竹筏的边缘，微微躬着身子，面颊上没有多余脂肪，看上去精瘦不已，一脸看戏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在我们曾经独孤离先生面前，你那毒药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说不定……呵呵……” 沫灵女孩转过头去，颤抖的手指尖间，有一个隐约可见的纸包，其内包着一种又几十味毒药配置而成的剧毒，她恨不得马上将这穿肠的毒药立刻抛向那个让她看起来永远是那样面目可憎的虚伪男人，可惜，她做不到，也不敢。最后不得不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看着远处那一千米多高的山崖上落下来的巨大瀑布发呆，心里，早将陈晓亮毒死了千万遍。 黑衣男子见好戏已经没有了任何看头，斜眼瞄着陈晓亮，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小腿间的匕首：“看来，魔音七子果然名不虚传，两百多只狼竟然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没捞着。陈晓亮，恐怕这次是因为你故意放水吧？” 陈晓亮依然没有将将视线从沫灵的脸上移开，听到黑衣男子如此说话，心中却是一寒，愤怒地说道：“哼，孔夕，我的事不用你们插手，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黑衣人阴阳怪气地说：“果然有炼血堂头号杀手独孤离的性格，可惜，却没有那份实力。恐怕要努力保住小命的不是我吧？” 此时，王镣双手握着竹竿的中心，均匀地画着两旁的水，使得竹筏快速地前行着，当他听到黑衣人的话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几天，蜀剑山庄和青山派也陆陆续续有人进了摩崖洞，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到与魔音谷的人真正动手的时候，孔夕，你要是再敢乱说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此话一出，所有人噤若寒蝉。 不一会儿，竹筏驶近了瀑布的边缘，水溅雷鸣，轰轰作响，所有人都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竹筏向着那个被衬着摩崖洞的昏暗的洞中冲了进去。 当太阳越过落霞山，让阴冷的黑风山谷再次沐浴在阳光中的时候，众人已经休息准备妥当，这次，为众人准备食物的，却是大个子雷横。 韵钟手里抓着一块狼rou，自语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过，看到他满嘴流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却让人难以分辨得出到底罪过的是谁了。 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就开始向着摩崖洞的方向去了。 离一行人动身七八里的地方有一片茂迷的竹林，顺道儿砍了几捆竹子，扛着过去了。等到了摩崖洞的位置，斩云看着这个巨大的水潭，以及四周高高的山崖，惊叹连连。 斩云本想要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深潭去好好洗个澡，但是一听说这深潭中常有水蛇以及千斤虫出没，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在岸边用手拂起一点点水花，清洗了身上的血污，同时将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仔细清晰了一遍，让他本来有些朦胧的双眼看起来有了一些灵气。 在深山中的许多深潭里，水蛇听起来似乎可怖，可与千斤虫比较起来，却是逊色多了。据说这种小虫子仅跟筷子长差不多，绣花针粗细，可是，如果被它们缠上，竟然能将人的胳臂勒断。对此，翠翠深有体会，据说在他小的时候，就亲眼在他们村子不远的一个小瀑布下，看一头大水牛被几十条千斤虫缠断了四肢，再也没有爬起来，也没有人敢去捞。 斩云在脑海中搜寻这方面的奇闻秩事，好像在小时候还真听说过有千斤虫这种可怕的存在，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便选择性地将这一档子事儿给遗忘了。再次回想起自己在魔音谷那段时间丝毫不计后果地跳进那个水潭中洗澡，现在想来，不禁后怕，同时也暗自庆幸吉人自有天相。 陆林深有一双妙手，他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剖开几根特地挑选的竹子，削成许多小竹条，去掉竹芯，便弄成一条条长而柔软的竹绳，然后指挥着众人将扛过来的竹节扎了三个小竹筏。 他闲着无事，还特意用几根竹棍为翠翠做了一把小椅子。绑在一只竹筏的中央。翠翠更是高兴，在旁边的青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肯罢休，看着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老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绽放出了难得的笑容。于是，他忍不住再次拿出自己二胡，坐在水潭边，拉了一段轻快的小调儿，随着声波的起伏，旁边的小潭中的水竟然欢快地跳起了舞来，仿佛有许多小鱼在其中穿梭，跳跃。 这一举动被翠翠惊为天人，一脸崇拜地围着陆林深打转，一张笑脸涨得通红，似乎憋着什么话，又没有说出口。 陆林深抿着嘴，笑呵呵地对翠翠说：“怎么样，想跟爷爷学这本事吗？” 翠翠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潭，却一脸失落地说道：“哎，要是这水里有小鱼就好了，我好几年没有吃过鱼儿的rou了。” 陆林深阡陌纵横的老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他继续微笑着，用枯木一般的手指拉婆娑着弓弦说：“爷爷那里可有好多好多的鱼儿，要不等回去了，我就带你去吃个饱，怎么样？” 翠翠立刻转忧为喜悦：“真的吗？真的可以吃个饱吗？好像在我八岁那年生日爷爷特地到城里买过一条只有三寸多长的小鱼，可惜我爷爷不会煮鱼，把鱼rou煮化了，我就喝了两天的鱼汤。” “我那儿鱼可多了，天天给你吃都可以。不过呢，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翠翠紧紧地拽着拳头，一张小脸都快滴出水来：“什么事情？” 陆林深扬了扬手中的二胡：“你必须跟我学二胡。” “嗯！”翠翠看着那把暗红色的二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心中乐得春暖花开，“我也吃鱼，耶！” 两人达成协议，陆林深便拉着翠翠坐在岸边的草地上，为她讲解二胡的制造，以及弹奏的原理去了，张寿看着陆林深微驼的脊背，心中的愁云似乎有了一丝缓解的迹象，也许，转移注意力，是让她走出心理阴影的第一步吧。想到这里，不禁多看了这一老一少一眼，也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众人绑好竹筏，又休息了一阵，就三三两两上了竹筏，向着那个叫着摩崖洞的黑暗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