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有姬蕊卿,才貌双绝!
连同着最后那一点汤汁的油腻劲,都被这有些苦涩芬芳的茶香味道,给压制住了。 现在的顾峥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过瘾。 这煎茶中的细碎的同煮的碎茶末子,也没有让顾峥浪费了。 他仔仔细细的将这些有些苦的茶叶末,细细的嚼了几下,就囫囵的吞下了肚中,完成了连汤带水的最后的升华。 竟是将两者的味道完美的平衡了起来,是半分猪皮冻加蟹黄的味道也不存了。 茶末,这就算是宋朝的口香糖了。 吃美了的顾峥,也忘记了暂时的危险,跟着将打包的食物装到了小袋子中的付云,晃晃悠悠的就出了茶楼的大门。 去做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了。 这个月朝廷下派的各项的税收,又应该上缴了。 现在朝廷里没钱,北边还有一个巨婴,在伸着手的嗷嗷待哺,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都让他们的皇帝大官人,夜不能寐。 所幸老百姓的日子还算是安稳,富庶的人家总还有不少。 但凡是能活下去,就没有人去做过多的反抗的。 与顾峥想象中的,这条交错复杂的街道上,上缴税款时肯定是没有那么踏实的不同。 付云带着他们已经走了四五家的铺子了,竟是全部都准备好了银钱,等待着他们的上门。 就算是有几个不趁手的,也给出了补交的时间。 竟是没有一个仗着身后的背景,而肆意的抗税的。 一旁的陈可,在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之后,是最先忍耐不住的,他有些奇怪的,就问了他们的头头。 “付头儿,我听兄弟们说,就算是普通的市井商铺都能碰到那拒不缴税,严抗死守的泼皮。” “怎么到了这条街上,反倒是这么奉公守法,整齐有序了呢?” 听到了新同志的话语,付云左右看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就将这里边的缘由给后边的两个小子仔细的分说起来。 “你不知道这条街,真正掌握着实权的是谁吧?是我们的唐仲友,唐大人。” “他在这襄阳城中的一天,这条街上人的背景再大,也绕不过去。” “这条街为他提供奢靡的生活,至高的享受,以及最愉悦的精神慰藉。” “你说这些人,会在税收这般朝廷最重视的地方,给唐大人使绊子?” “笑话,分分钟就是大厦崩塌的节奏。” “更何况,这条街里,还安放着唐大人的红颜知己,蕊卿姑娘。” “你说唐大人能不好好的下大力气来管理吗?” 听到这里,顾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眼睛一眯,转头问了一句:“这蕊卿是谁?” 听到顾峥如此问,连看起来傻乎乎的陈可都惊讶了。 “你竟是连蕊卿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有点印象,好像委托人这小子就是因为追逐在汉水河上游船的蕊卿,才掉入河中的。 但是顾峥还是装着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等着他旁边的两个人给他做出解答。 一说到女人的八卦,这群男人们可算是来了劲了。 他们眉飞色舞,一人一句的就跟顾峥普及了这个蕊卿的风流艳史。 “蕊卿的艺名叫做严蕊。” “是唐大人从台州的大营中,捞出来的营妓啊。” “当时唐大人上任之初,台州大营的官员两方宴请,就找了营妓中最富才情的严蕊上宴会上表演。” “这蕊卿可真了不得,是十项全能。cao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样样精通。” “最难得的,在一群糙老爷们为主的军营中,她竟是学识丰富,通晓古今。” “就问你,有这样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出现在了那种环境之下,咱们的唐大人怎么会不为之惋惜?” “所以啊,没多久,唐大人在离开台州的时候,就将这严蕊,利用职务之便,直接给脱了营妓籍贯,转到了他现在任下的襄阳咯。” “还将严蕊家中的四口据是赎了出来,拜托给了醉眠楼的mama,单独给她一个院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啊。” 一旁的陈可,还忙不迭的给付云补充了起来。 “可不是,这两人每次的相逢,都是雅的很。因为那蕊卿最能给唐大人在旁的官员面前挣得面子。” “想当初,咱们的唐大人和人比拼美姬,严蕊竟是应声成一阕:“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这般的才情,这样的秒人,只可惜啊,偏要落得如此的地步。哎!” 顾峥看着旁边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起来,恨不得这美人能立刻投入他们的怀抱。 就打算将这两个人拉回现实:“哎,我说哥几个。醒醒吧。” “什么美人情怀,可悲可叹的。” “这严蕊也是被逼无奈,才变成了现在的这般秒人。” “她一个营妓啊,一辈子就是个皮rou生意的命。” “倘若她不努力的在其中挣得头角,做出名声,岂不是和她那些一起进到大营中的jiejiemeimei们一般,日日都要上那糙汉子的床?” “在旁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这个严蕊还不知道咬牙吃了多少的苦,才成就了现在的才名。” “至于你们说她现在的风光无限?那更是笑话了。” “越是风尘之地,越是看不透人心。位高权重的人,懒得付出真心,纳回家之后,待到年老色衰,几贯钱打发出去,还不如就待在这楼子中央。” “普通人家赎买不起,也是护她不得。” “索性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真想的清楚的人,都在入了这个门的时候,就用一根绳子吊死了。” “还有,咱们为个不相识的女人去发什么感慨。这才巡了半条街,赶紧,赶紧走啊!” 被顾峥说的苦大仇深,兴趣全无的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就往街深处走了过去。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醉眠楼中,有一个阁楼二层的窗户,被推了开来。 一席白衣端坐窗前,慵懒梳妆,执笔画眉。 她旁边的一个梳着双抓髻的小丫鬟,一边噘着嘴将窗栏用支棍撑起,一边朝着她家的小姐发着抱怨。 “蕊卿jiejie,你看看这市井之徒,真的是半分的规矩都没有。” “竟是什么话都敢浑说。什么凄苦无助,身世飘零的。”
“他连蕊卿jiejie的面都没见过,就敢这般的哀叹。” “他但凡是见过蕊卿jiejie的半分风姿,就不会是现如今的这番说法了。” “jiejie这般的美,哪里是他说的小可怜呢?” 小丫鬟为她抱不平,但是坐在窗边的女人却是半分的恼怒也无。 她反倒是惆怅的将头微微的低下,看着从肩膀上一垂下来的青丝,一下又一下的梳篦着。 “这个人说的没错,莹儿啊,红颜易老,恩情淡漠。” “我这般人的可怜,又有几个人的会去思虑?” “没想到,满堂的入幕之宾,无人想到,全城的权贵豪强,不去思量。” “反倒是一个出自市井之间,小小的候补捕快,替我说了一句怜惜佳人的公道话。” “知己原以为远在天涯,此生难寻。” “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擦肩而过。” “做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说完,这白衣的女人,轻轻的叹了一下,那纤纤的玉指,轻轻的将手中褐色的梳篦,放在了窗边的梳妆台上。 一侧的铜镜中,影影倬倬的映出来一个人影,看不分明,却只觉得这般灵秀的人物,必是用墨香古籍才能熏陶的出来的。 人不艳,却雅,身不丰,却娉,朦朦胧胧间,如同轻云之闭月,飘飘荡荡兮,若流风之回雪。 怎样的一个诗书情怀,又怎样的缥缈高洁。 仿佛她不是身在这纷扰凡俗的红尘之中,只是这界中的过客,冷眼看待着熙熙攘攘,让周边的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 不过下一秒钟,这种被渲染出来的表象,就这样的被打破了。 “哎呀莹儿,你说刚刚过去的那个小捕快,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呢?” “我的知心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是个髯须大汉,冲着刚才的那一番话,我也不会嫌弃他,请他一顿醉眠楼的席面,以全了他倾心维护的权益。” “要是个齐头整脸的小哥,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他对饮上一杯,给足他的颜面呢。” 这以貌取人的劲头,瞬间就打破了她周身的气质,她旁边的小丫鬟,还觉得自家的小姐说的没错,跟着在一旁瞎起哄。 “这有什么难的小姐,找个底下的帮闲,将他叫回来,在楼下抬个脸给小姐看看不就行了?” “他要是听了这般的报信,我看是恨不得将头伸到二层的窗内,跟小姐好好的隔窗相望一番呢。” 被莹儿这般的打趣,严蕊也不羞恼,她轻轻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小篮子,捻出一朵开的最芬芳的芙蓉花,簪在了自己的鬓角。 然后在铜镜前轻轻的转了两下,看看这慵懒梳妆的样,没有什么差池之后,才吩咐道:“那你别让楼下的mama知晓,也别吩咐外边的仆役去做。” “还是找那楼角边上的小帮闲去做,给他几十个大钱,别漏了风迹。” “知道了蕊卿jiejie,等我的好消息吧。” 得,一看这莹儿跑动的迅捷程度,就知道这主仆两个人,平日里因为身份所拘,闲的发毛,肯定干过不少次这般看人的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