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离开
半个小时后， 陈刚放下电话，又掏出钱给了邮局职员。 也不管女职员看着一大把钱目瞪口呆的样子，直接对小高说：“走。” “去哪儿？” 陈刚回头看着傻呆呆的小高，“还能去哪儿？回去！越来越傻了。” 小高立刻笑成一朵花，屁颠颠的紧跑几步，给陈刚开了车门，陈刚一上车立刻关门，自己也迅速上了驾驶座，一踩油门急急的赶向军部，生怕团长中途变卦，住在邮局。 到了军部，陈刚就看到那两名干事站在门口等他们，车一停两个人就钻了进去，车开进军部大门。 小高看两个人跟丢了也不着急，有些好奇。 其中一个干事说：“我们接到任务时，军长身边的警卫员就告诉我们，要是团长突然不见了，也不要着急找，在军部大门等着就行，团长玩累了就会回来。 就算找也找不到，不如给军部省些油。” 小高暗自咂舌，这才是警卫员，自己还不合格，差的远。 回到办公室，小高问：“大毛和李兆志您先见谁？” “暂时谁也不见，你出去吧。半夜一点我准时提审大毛，至于李兆志，会有人审他的。” “是。”小高敬礼后将门从外面关上。 陈刚拿出教案本放好，拧开钢笔，在上面写下：退伍申请书。 写完这五个字又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字过于生硬，还是题目过于晦涩。 陈刚撕下那页揉成团，扔进纸篓。 他来到窗户边，此时外面的cao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篮球比赛，那些热情洋溢的笑容刺痛了陈刚的心，他拿出烟点了一只默默地吸着。 时间往往在想心事时就会过的很快，一支烟的时间不足以让陈刚的心沉淀，他又拿出郭敏的照片，那是他们结婚时郭敏照的单人照，那时还梳着两只辫子，笑的很甜。现在的郭敏瘦了很多，脸也尖了，更有了气势。 陈刚把照片放回口袋，回到座位上，开始继续书写。 他写的很快，算不上规整的行书和刚劲有力的笔触，都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写下他多年的部队生活，写下他对家庭的渴望。 入伍十年，我一直遵守当年立下的誓言：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背叛军队。 一字一句至今牢记在心中，身为一名人民的军人我感到自豪。 时时刻刻自我反省，告诉自己不能愧对国家，不能愧对身为军人的荣誉与职责。 今日我写下退伍申请，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曾立志一生报效祖国，将生命奉献给军队。 不管今后如何，我都会因为曾经是一名军人为荣。 十年我为军队奉献出我的所有，军队也将我培养成才，磨练了我的意志。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在军队的日子，它将是我一生的财富。 不停的写着，陈刚想到自己考上军校时的兴奋，想到训练时低落的汗水，自己的战友和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士兵。 陈刚的手里握着笔，不由的有些微颤，稳稳心神，陈刚继续写下去。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这个男人安安静静的写下了一封决定未来命运的申请。 写好申请，陈刚看了又看，确定每一处都没有瑕疵，才起身前往父亲的办公室。陈刚进去了整整三个小时，不仅错过了晚餐，也让军长的秘书担心不已。 军长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秘书听不到军长往常的大嗓门，压抑而寂静，这就是他感到的气氛。 陈培元看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在三个小时前，他还一直认为儿子是他的骄傲，以后甚至会比他走的更远。 “爸，对不起。” 陈军长此刻有些头疼。“陈刚，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我一直认为你不会走上我的路。从小你非常聪明，以后一定会是个科学家，受人敬仰你。 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父亲，我常年不在家，对你母亲和你都没有关心过。小时候我也常常教训你，还经常和你母亲吵架。 可万万没想到，你最后报了军校，和我一样选择当了兵，而且干的很好，比我当年强。”陈军长拍拍陈刚的肩膀。“不说了，去吧。。。明天起我放你个大假，好好休息。至于申请我会考虑的。” 陈刚非常认真的给父亲敬了一个军礼。 回到办公室，陈刚摊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起眼睛一动不动。 军长办公室，他的父亲和他一样，靠在椅子上。此处的安静和心里的纷乱又有谁知道。 凌晨一点，大毛准时被小高带到办公室。 大毛挺直腰板站在那里，一副要杀要剐谁便的样子。 “你是钟团长妻子家的侄子，曾经因为偷窃被抓，是钟团长把你收进军营，大家只知道的叫大毛，很少有人知道你的大名，就是为了以防节外生枝。 但钟团长入狱，能让你干这种事的，又对团部的事了如指掌的只有钟团长的女儿钟宁静。” “不，不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静儿无关！”大毛突然激动起来。 身后两名战士想上前制住大毛，陈刚示意两人不要紧张。 “你用的照相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要知道购买人，我相信背后的主谋也会浮出水面。” 大毛突然跪下：“陈团长，我来部队五年了，我真的喜欢这里，曾经无数次后悔自己曾经为什么是个混混，为什么要干违法乱纪的事。 陈团长，我真的敬你是条汉子。只是钟团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才不得不陷害你。您就全部算在我头上，是我一个人做的。”说完就给陈刚跪下了。 陈刚看着大毛：“1981年，你开着运输车勇闯雪灾区，为农牧民送去给养。 同年，你帮助受狼群袭击的牧民脱困，被狼咬伤，身上一共缝了三十七针。 1983年，你带队走沙漠遭遇沙暴，没水没干粮的情况下，把小队带出沙漠，随后又带人进入沙漠把车辆找回来，挽救了损失。 19。。。”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大毛失声痛哭。 “开车这么多年，没有出一起事故。大毛同志，你是混混吗？你像混混吗？ 你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遇到危险临危不惧，舍生忘死。大毛，你是一名合格的军人。”陈刚说的非常肯定。 大毛一边哭一边打自己。 “大毛同志，不管你今后在哪儿，干什么。只要拿出在部队的劲头，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不要自我放弃，谁没有犯过错，勇于面对，要活在阳光下。” 陈刚示意他们把大毛带走。 大毛临走时问道：“团长，你恨我吗？” “我是气你傻。以后好好做人，不然别说你是我的兵。” “是！”大毛对着陈刚敬了自己此生最后一个军礼。 陈刚站起身，郑重的回礼。 “以后好好干。”陈刚吩咐到。 “团长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办公室里又清净了下来，陈刚看看表，准备回里屋休息。 他解开衬衣的扣子，又停下了。系起扣子，穿上军装外褂，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晚上的街道静悄悄的，陈刚一路飞车，竟然在天亮之前到了团部。 可怜的小高正在睡梦中，他不知道，明天他的团长又要不见了。 团部 陈刚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来到了战士们的宿舍，开始最后一次例行查房。 打开门，有的人陈刚有印象，有的则不知道名字。站在门边，暗自叹息，自己在团部呆的时间太少，大多时候都是在办公室研究战术，和战士们一起训练的时间太少了。 曾经在连队里倒是要亲近许多，大多时候都是带队去训练，那时妻子也在，那段时光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一个战士醒来了，有些迷糊的说道：“团长？” “好好休息。”陈刚说完就关门走了。 战士还年轻，正是贪睡的时候，倒头又睡着了。 陈刚看看表，去了cao场。 他开始跑步，一圈一圈，直到天亮了，政委找到cao场。 “我以为我老花眼了，团长，你多会儿回来的？”政委跟着陈刚跑。 “五点吧。” “你是半夜走的？小高呢？” 陈刚没理他。 “你不会谁也没打招呼吧？算了，我先去汇报，你一会儿跑完了就回办公室。 要你签字的文件已经推的老高了。” 政委走了，陈刚也没了跑步的劲头。跟着就回了办公室。 “你说什么！你不干了？”政委拍着桌子。 陈刚点点头。 “你疯了，现在正是你最好的时期，以你的才华，过两年绝对可以在进一步。用不了多久，你。。。你是前途无量啊。”政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今天回来交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接任我的职位了。” “妈的，谁来也不行！”政委直接毛了。“谁来接任？谁要是给我打包票，能和你一样。让咱们团当常胜的蓝军，我就让他来。不然就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滴铃铃。。。 电话响了。 “喂，是。。。。我明白。。。。陈团长在我这儿。。。。。是。。。。明白。。。。。军长再见。”政委挂了电话，对陈刚说道：“军长说了，暂时给你放假，同意不同意你退伍，还需要谈论研究，在此之前你可以去看你老婆，可以申请出国一周，不过必需第一时间能联系到你，让你回来也必须立刻到岗。” 政委说完，松了口气。“我看这事还有转机，你干了什么事，要主动下去？” “我老婆要生二胎。” “你疯啦？现在可是管的最严的时候。不说咱们这些起带头作用的国家机关人员，就是平头百姓，只要让逮住，直接拉到医院流产。 你这是自毁前途。 算了，人各有志。你还是先收拾东西，我呢，在寻个能人做搭档。”政委有些垂头丧气。 “对了，让你老婆可别回家待着，现在的居民主任眼睛毒着呢。我媳妇就是有些胖，肚子大，居民主任天天去我家看我媳妇的肚子有没有变化，这还监管了半年。” “我媳妇在日本。” “你小子牛啊，唉？你可以直接生在日本。不行，那就是日本国籍了。 要不你和你媳妇离婚，找个人假结婚，到时候生完在离，你们一复婚。” “离婚？那可不行。”陈刚摇摇头。 “也对，你媳妇那么漂亮，是不行。”身为男人，政委很懂陈刚的心情，虽然他的媳妇没有那么漂亮，也是不放心的。何况陈刚媳妇可是个美人。 “你也不用给我只招，我已经决定了。”陈刚笑着说道。 “好，那就收拾吧。你多会儿走？” “一小时以后。”陈刚算了算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 政委一愣：“你这是归心似箭啊。你是多想走？我还打算和你喝一杯。” “灰溜溜走，没什么好送的。以后咱们外面喝，我请你喝好酒。” “行。就这样定了。”政委有些感慨，又拍了拍陈刚。“我比你大几岁，还是想劝劝你，不要冲动，免得以后后悔。” “谢谢你，老房。” 政委点点头，出了门。 陈刚开始收拾东西，他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但每一份都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