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床下的那个洞
办完爷爷的葬礼已经快半个月了，叔叔说等他忙完这一阵要把爷爷和奶奶的骨灰带到山里要他们落叶归根。这半个月我没有出门，也没有去上学，就把自己锁在家里，饿了就吃冰箱剩下的东西，再不行就泡个方便面。因为我不想接受，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觉得爷爷还在。他还在某处看着我，只要我不离开，他也就舍不得离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我，我起身打开门。 “姜宓，你要怎样啊!十几天了你不出门，也不上学。把自己整的不人不鬼的，这样离开你的亲人会回来吗？”这个突然把我从思绪中拽出来的人是刘中石，是我的发小，因为他的名字比较土，我们都叫他“小石头”。 “也许会呢？也许他还没走？也许他还在呢？”我没有抬起头看他，嘴里自言自语说道。 “你难道忘了，葬礼那天你对我说，你爷爷在离开之前抓住你的手说要你忘记他，你说你爷爷对你说每个人都是肩负着责任，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在辜负他你知道吗？”小石头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尽全力气，摇摆着我，嘶哄着我，想要把我摇醒，吼醒。 我看到他的表情，一个瞬间想起哥哥在临走前，转过身跟我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们失散了，你要记得来找我啊！” “对呀，我怎么会忘记。我也有我的责任，我必须勇敢的去面对。” 顿时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遇到过。 “这才对，这才是我认识的姜宓。”小石头刚才的气愤和担心一瞬间一扫儿光。露出了经典的石头式笑容。因为小石头性格内敛，面部表情较不丰富，偶尔一笑，笑的真不是那么回事。孔凡称这种若有若无的笑为石头式笑容，是小石头的专属，只此一份。每次他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我和孔凡都笑到不行。在这里介绍下，孔凡是我另一个发小，从小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因为我们的家离的很近，大人们的关系也非常好，慢慢地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父母离世，哥哥失踪的那年。除了爷爷奶奶的陪伴，剩下的就是他们两个了，虽然他们两个都比我大3岁，但并不影响我们之前的沟通，更不存在什么代沟。 “好，就从这里开始。”我看了看四周，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石头，这些天屋子里也让我弄得不像样了。 “好，我给孔凡打电话，叫他来帮忙。” 我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那一秒的感觉就是原来阳光从来不曾消失，而是我一直躲避着它。那么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哥哥，的事情也许也是我自己需要克服的问题，我要去面对而不是逃避。 “宓，只要一声令下，随传随到”孔凡的声音由近及远。 我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可不敢，我们的孔大学长，那可是风靡全校的灵魂人物，不敢，要是让你的那些孔妹们知道了，就没我好日子过了。” “就你贫，一天不损我两句就不开心。” “好了，别闹了，叫你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来犯贱的。”小石头拉了他一下。 “哎呀，知道。”孔凡他转了个圈，四周看了看。“这屋子现在你一个人住，害怕吗？要不我们俩也搬过来给你做伴，反正你这楼上楼下5，6间房呢？” “又不正经。”小石头没好气的说。 “可以啊，你们随时来，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刚好还有人收拾房子。”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好了，快收拾了。”小石头催促着。 “烦死了”孔凡对着小石头说，又转过身来对我说：“不要忘了你刚才说的哦，说话可要算哦。”话只说了一半小石头已经等不急，一手挽着他的脖子，往下按，孔凡立刻改口道：“好了，好了，我是逗宓呢，收拾，收拾，好了吧。” 我看着他们的打闹，嬉戏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这个房间至少还有他们。 “我们先开始打扫那个屋子？”孔凡站在客厅，环视着屋子。 “你和孔凡先去收拾客厅，一会帮我收拾爷爷奶奶的屋子，我先去洗个澡，精神一下。” “好，就等你验收了。”他两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洗完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下了楼，他们两个已经收拾完客厅，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听到我下楼的声音，他们也站了起来。 “不错么，把自己收拾干净，是不是心情也好了。”孔凡笑眯眯的说道。 小石头捂着孔凡的嘴说：“现在收拾那里？”看小石头的样子，估计是怕我又想起爷爷奶奶的事情。 “好了，洗了个澡，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咱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一会在收拾。”我看他们有些担忧又有些疲倦便说道。 “我们两个都没喊累，你休息什么？”孔凡趾高气昂的说。 “对，你是功臣，好吧。那收拾完，咱们去吃一顿。” “恩，对嘛，就等着这呢。” “先收拾爷爷房子吧。”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孔凡拽了回来，“好了，你就坐在这休息一下，看你一脸憔悴的样子，一会我们整理出来东西，你再弄。” “好吧”因为我确实还有点不太敢面对爷爷的离去。 我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充上电，过了一会电话开机了。我的电话变成了振动器，我把电话调成静音放在沙发上，看着短信，微信，微博，等等的应用的提醒。我看着电话脑袋却没闲下来，原来就算自己失踪了也会有这么多的人想要去关心你，那哥哥失踪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人来找过他呢？或许有，只是我不知道吧。手机的提示终于停止了。我打开微信，居然上千条信息，有老师，有同学，有小石头，孔凡，叔叔，姑姑…… 我打开了微信，一个一个的看。刚点了叔叔的语音就听见孔凡的声音：“宓，你来一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我放下的手机就往房间走，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叔叔的声音“宓儿，叔叔这两天处理完事情就去看你，你不要一个人不要进爷爷的房间，千万不要进去。”叔叔那近乎沙哑的叮嘱声，一字一字输入到我的大脑里，我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我回想着往日的种种，我的梦，爷爷的欲言又止，叔叔和姑姑们的沉默隐瞒，在我脑中循环播放。孔凡的叫声，打乱了我的思绪，但此刻我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回头。我不知道在怕什么。 就在这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我的身体本能的打了颤“你怎么了？”我抬头看着小石头。 “没，没事。” “那就走吧，我们在收拾你爷爷床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道，看着好像是个防空洞。我跟孔凡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是，我刚收到叔叔的微信，他是2天前发的，说我……”话还没说话，就被孔凡打断了。 “你不是老觉得他们有事情在瞒着你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你说的七色湖，那个你夜夜梦到的地方，以及每每提到就色变的地方。” “想”我很坚定的看着小石头，虽然我从小都是一个被保护的角色，可我想我有权知道那些有关于我以及跟我有关的一切，还有他们究竟为什么对我隐藏。 那一刻的我，那么坚定想要知道，那么决绝想要挖掘，那么果断想去探索，可是在没过多久我却后悔，当时没能听叔叔的叮嘱，不去爷爷的房间，不下那个地窖，不去挖掘那些他们想要隐藏的秘密。我想，至少那样，我的人生，小石头的人生，孔凡的人生，就再也不会卷入到这个七世的轮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