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今日乱离俱是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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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蹊不能否认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她自己的家事还没有着落,当年灭她满门的人依旧逍遥法外,若是妤儿成了她在宫外的左膀右臂,于她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可是宫外生活不如现在想着这般舒适,你可忍得?” 妤儿斩钉截铁地回道:“忍得!若是在城中住着,能探听到那些个人的下落,奴婢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倒不必,那日我曾与世子去过长相楼,他比我更熟知,我把你安排进他的府里,想必更加事半功倍吧……” 她安置好妤儿的一切事宜,跟着敏红一通回太子处,敏红见她郁郁的,便戳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马上就雨过天晴了,咱们只等着坐收结果,再没什么好烦忧的。” “我……”秦羽蹊深深叹了一口气:“今日就要随着殿下去卫清了,许是之前一直惦念着夙恒,这两日又没了他的消息,一时放不下心来……” 敏红瞧着秦羽蹊绯红的脸:“人最怕有牵挂,一旦心里装了人,再远的路也舍不得挪步子了……” “我心里……可还没装人呢!你少瞎说!”秦羽蹊撇过头去:“不过,我自那日一直后悔,觉得自己像个白眼狼似的,不关心他不说,还得了便宜卖乖,生生推给他妤儿,他会不会恼怒我?” “我看世子殿下可没有心思恼怒你,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惦记他,心里不得跟开了花儿似的。” 两个人一路说着回了太子那儿,真是说曹cao曹cao到,正厅里,殿下坐在正座上撇着茶碗里的茶沫子,看见她悠闲而来,眉毛挑的老高。 一边上座的是秦羽蹊念念不忘的夙恒,他斜斜靠在椅子里,许久未见,身形瘦弱了许多,一张脸苍白着,一点血色也无,看见秦羽蹊时,嘴角一弯,仿佛夜空中的星子顺着天幕倾泻了下来,只把她的心都照亮了……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秦羽蹊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就离那种暖洋洋的触感更进一步,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两个人请了安随侍在一侧,昭衍自从进门就一直扫视着这旁若无人的二人,好像是他阻碍了他们的姻缘似的,心里长了疙瘩一般难受着。 他烦闷不已,索性把茶碗扔到一边去,数了数日头:“夙恒,你还有别的事么?” 夙恒真是伤了气血,动动表情说个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却还是强打着精神,他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秦羽蹊,回道:“回殿下的话,今日臣看了殿下一切安好,就放心了,臣这就走。” 他起身抱拳,退了两步,潇洒地走了出去。 秦羽蹊的话憋在嘴里,自己懊恼,怕是没机会说给他了。 秦羽蹊叹了口气,正巧看见太子身边的护卫走了进来:“殿下,时辰已到,可以开拔了。” 昭衍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剑走了出去。 敏红手快拉住秦羽蹊,眉眼之中藏不住的忧虑和担心:“在卫清,一切有不如意的,都忍着,那里乱,你就是再憋得慌,也不要乱跑……” 秦羽蹊笑着,紧紧握了握敏虹的手,轻快地回答:“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且去吧,东宫有我呢。” 今日天气大好,日头高,风和日丽的时节最适宜出远行,若不是带了任务出门,心情怎么说也会轻快两分。礼炮三声后,军队开跋,这阵仗比秦羽蹊想象中的更为宏大,比天子御驾亲征毫不逊色。秦羽蹊作为秦府嫡女,自小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京城之外的景象见识浅浅,心中无时不忐忑,激动难言。 太子率领军队从东宫行至久安门外,与久等的镇国将军李奕率领的三万骑兵汇合,由京城东面的秋水坡始行,过历山山脉,向西北之地进发,期间艰辛自不必说,光是飞沙走石的山路就占了一半路程,官道自出了鹿鸣驿就不再铺就了,领队大将的马匹由赤兔换了大宛良驹,太子的马车成了摆设,昭衍心中焦急,耐不得坐马车,把秦羽蹊扔在里面,等着召唤,他骑着马匹跟李奕边走边研究卫清的形势。 走到一处驿站汲水,忽地从客栈里牵马走来个面熟的人,仔细一辨竟然是芳翘。自上次遭遇追杀之后,就没再见到这姑娘,她依旧平淡冷漠的样子,把马交给一个小太监,走到秦羽蹊面前请安问好:“姑姑万安,许久不见。” 她颔首把她扶起来:“咱们是生死之交,日后不必如此多礼。” 芳翘是个规矩中的规矩人,她起了身看了一眼秦羽蹊:“殿下吩咐奴婢随侍姑姑,姑姑有吩咐找我就可。” “那殿下呢?我记得你是随侍殿下的……” “殿下吩咐奴婢保障姑姑的安全,奴婢日后只跟着姑姑。” “好……”秦羽蹊无法反驳,太子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能够左右的,但找人来照顾她,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有的道理吧,奴婢照顾奴婢,想想就可笑。 可是笑归笑,她心里这么开心是怎么回事? 行至万寿山之时已是一个星期之后,途中车马劳顿,劳累疲惫,秦羽蹊坐马车坐得一天吐三次,十分不好过。太子忙着照顾士兵,与李奕研究形势,已经许久没有到马车里歇息,第七天是个档口,大队停歇,安营扎寨修整一日。 秦羽蹊在小溪边拧了个帕子擦脸,顺便在石头上坐了会才慢慢回了营帐,随侍的宫女打帘出来,松了口气的样子:“姑姑万安,殿下请姑姑进屋回话。” 秦羽蹊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稍稍整了整衣着:“我知道了,你一会去后面烧了水来,殿下怕是要换洗更衣。” “是。” 昭衍此时正坐在书桌后兀自研磨,人在外总是不太娇贵了,很多事情他都不叫宫女,独个儿就去打帕子擦脸,找纸研磨,那股朴素的气质让人刮目相看。 秦羽蹊窈窕的身姿从帘子后闪了进来,她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带着几分病娇的模样,身穿着一件宫缎素雪绢裙,把腰身衬得玲珑娇瘦,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她在宫里学的规矩,只身在外仍旧鬓发齐整,纹丝不乱,她平日喜欢戴一只蝴蝶细钿,满头乌发上只插了这一只,没有显得单调,反而简洁大方。 昭衍放下手中的活儿,拖着下颌看她垂首进屋,跪在面前。他早就探过秦羽蹊的底儿,知道她是罪臣家出来的,充入宫廷做了宫女,之前也是大家小姐出身,会些诗词歌赋,据说十三岁的时候与隔壁府衙中的嫡女,为了争夺御琴坊新得的一只琵琶起过争执,最后两个人在各自府中的高台上摆琴比赛,胜者得此琵琶,结果当然秦羽蹊赢得盆满钵满,拿走了那只冠绝京城的琵琶,但她也因此事被父亲罚过,整整一年禁足于二门之内。 看她现在默默无闻小绵羊的模样,昭衍心中不免心疼,可她还是……嗯……不装的时候比较好看。 “殿下有何吩咐?” 昭衍收回目光,看向羊皮地图:“研墨。” “是。”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研墨汁。 “听闻你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昭衍用笔稍点墨汁,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多谢殿下关怀,途行劳顿,难免的。”她细细的呼吸就在耳边,凝脂的玉手拿着墨方一圈一圈地打着,他的目光全聚在了那双葇夷上,细腻多娇,多么的讨人喜爱。 “还有半个月的车程,你若受不了马车,我就给你找一匹小马驹,你骑着也有趣些。” “真的?”她手忽地停下,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片刻又灭了下去:“不妥不妥,只有将士才能策马君侧,奴婢不能坏了规矩……” “本宫的命令就是这里天大的规矩,还有人敢挑剔我的规矩?”昭衍玩心大起,也不似从前般沉静严肃,仿佛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以随意聊天逗趣。 秦羽蹊“噗”地笑出声:“就是主子敢大不韦,奴才也要舍命拉住主子才是,哪有带着主子一起疯的道理。” 他放下笔,抻了抻僵硬的手臂:“我也是在军中无趣惯了,你不必往心上去。” “奴婢不敢。” “等卫清的疙瘩解开了,我也不急着回京,带几个长随四处逛逛去,你若愿意去,我不嫌麻烦可以捎带着。” 秦羽蹊今日处处得惊喜,仿佛他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自己说的,心中漾起一阵涟漪,主子给了脸,怎么能扫了他的兴呢,赶紧巴结着才是道理。秦羽蹊讨好着上前锤锤肩揉揉胳膊:“主子要是不嫌烦,多个御寝司习打打下手,也是值得的。” 昭衍以前最忌讳这些谄媚侍主的,但如今因为她口味大变,十分受用。 他抚开她的手,那轻轻的触碰依旧让他荡漾不已。他一个久经人世的人,第一次有了这般难以言说的小心思,仿佛书中写的小书生,冷不丁遇到了妖怪被吸走魂魄,没办法回神了,干脆一步一步沉落,她到底是他身边的人,触手可得,这一点他很安慰,所以即便有夙恒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也有信心抱得美人归,只不过现在时候不到,若是突然让她跟了自己,以她的位份,别说当良娣,当良媛都要圣上仔细思考思考。等他哪一日御极登顶,就是八抬大轿将她抬上后位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昭衍平静下来,步子是要一点点走的,他能等她从宫女到大拿,从御寝司习到贴身侍女,就能等到她进了他的府,上了皇家玉牒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