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调查

    “林小姐，不要总是独自呆在船舱里，你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更应该多些室外活动，这样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要有帮助的。”

    落兮低估了美国人的敬业与固执，军医坚持着要落兮离开狭小的舱室，付广瑞满脸无奈，看样子他也被这个军医的固执烦恼得不轻。

    “嗨！美丽的小姐，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们去钓鱼，你也来吗？杰克医生，还有你。”一个年轻的海员招呼着，他手里拎着一个特大号的钓鱼竿，还有一个水桶，落兮礼貌地微笑着，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军医已经替自己答应了。

    “好啊，大卫，林小姐正好刚刚睡醒，需要到甲板上活动一会，我们一起去。”说着转身对落兮笑着说：“林小姐，付先生，大卫钓鱼可是一把好手啊，前天他还钓起一条虎鲨，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落兮和付广瑞对视了一眼，这样礼貌的邀请是无法拒绝的，付广瑞站在落兮的身旁，打定主意，一步也不离开，哪怕落兮上卫生间，也要在外面守着。

    刚刚登上甲板，迎面就走来舰长和另外一名军官，舰长看到大卫拎着鱼竿，咧着嘴笑着说：“大卫，今天要给我们加什么餐，那只虎鲨的rou太粗了，今天最好钓到金枪鱼。”

    接着就拦着了落兮和付广瑞：“林小姐，付先生，打扰二位一下，空难事故的调查员需要和你们了解一下飞机上发生了什么？”用词很客气，不过表情很严肃，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落兮看了付广瑞一下，点点头，然后和那个大卫和军医说：“很遗憾，下一次吧。”

    军医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大卫也是有些失望的样子，落兮和付广瑞转身跟着舰长离开甲板。

    进到一个像是指挥室的地方，落兮看到对面的墙壁上有着一个屏幕，舰长跟在落兮的旁边，然后，面前的屏幕忽然就亮了，上面出现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面孔。

    “女士，您好，我是这次飞机空难的调查员。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和您了解，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落兮点点头，在舰长的示意下。坐在面前的一把椅子上，舰长就坐在旁边作陪，付广瑞却没在房间，想必是调查也是单独进行的。

    “谢谢您的配合。您能给我们讲讲您上到飞机以后的事情吗？”屏幕上的人问道。

    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作为飞机上的两位幸存者之一。配合调查是应该的。落兮回忆着，从自己上飞机后坐下开始说起，一直到飞机第一次不寻常的抖动。

    “您能形容一下那个抖动吗？”调查员问道。

    “就是……”落兮皱了一下眉，回忆着说：“就是轻微地跳了一下的感觉，好像整个机身在跳动了一下。”

    “好，那接着呢？”

    落兮一点点地回忆着。回忆着飞机的摇摆，回忆着机长的大喊，回忆着飞机掉下时的恐怖。回忆着下降又突然停止的感觉，在这一段，落兮再一次被打断，调查员的询问到这里又是非常的详细。

    然后，就是那个突然脱落的引擎。落兮小心地没有说明砸进机舱的是什么东西，她只是说一个巨大的东西。突然飞进来一个巨大的东西，砸坏了机舱，砸到了飞机另一侧的乘客，回忆着那血流满面的一幕，落兮的手禁不住捂在自己的面庞上，心内再次涌起自责，若是自己当时想到学习驾驶飞机，这一幕也许就不会发生吧。

    落兮从来没有怀疑过好人系统的能力，只要自己学会了飞机驾驶，那么，那么只要飞机还能飞，这次空难就可以避免的。

    静默了一会，落兮忽然抬起头问道：“调查员，波音飞机不是被誉为最为安全的空中客机吗？可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刚刚参观过波音飞机制造厂，他们告诉我，波音飞机是最安全的。”

    屏幕上的调查员停顿了一下回答说：“女士，我们暂时无法凭借着您的回答就能判断出飞机发生了什么故障，您能接着为我们往下讲讲吗？”

    落兮慢慢地点点头，接着讲到飞机的落海。

    不仅仅是调查员，就连舰长都是非常好奇落兮是怎样从那样深的海水里摆脱飞机下沉带来的漩涡，根据机场的录像，落兮和付广瑞确确实实地进入了飞机，并且出现在空难时的海域，他们的生还是无法想象的。

    重温逃生的经过是一种折磨，一种痛苦，她讲到了自己的恐惧，讲到了海底那些漂浮的人们，挣扎的人们，她的内心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她看不到自己双眼里的绝望，那是眼睁睁地看到他人的性命消失在自己面前时的绝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兮孤独而又绝望的声音在讲诉着一个凄凉的事实，那架飞机，带着机舱里的一百多人沉入了海底。

    落兮停下好久，调查员才再一次问道：“林女士，您经过潜水训练吗？”

    落兮从恍惚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摇摇头说：“没有。”

    “那么，您是怎样摆脱飞机下沉的吸引力呢？据您说，您的同伴是被您救助上来的。”调查员的声音里不带有任何感情。

    落兮想想，然后皱着眉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不能松手，我一定要离开海底，一定要见到头顶的亮光。”

    接下来就是离开海底的事情，落兮实事求是地讲述接下来的事情，注意到舰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好奇起来。

    调查员又提了几个问题，重点还是飞机在空中的几次异常，落兮却实在是再答不出什么了，她还没有和系统兑换飞机驾驶技能，她根本不知道驾驶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感谢您的配合。”调查员例行公事的话语结束了这次询问，落兮慢慢地站起来，觉得非常的疲惫。

    舰长陪同着落兮离开，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好奇，在门口的时候忽然问道：“林小姐，您真的没有进行过潜水的培训吗？”

    落兮目视着舰长回答说：“是的。”

    舰长耸耸肩：“真难以想象。”

    付广瑞在门口一直等待着，看到落兮仿佛哭过的样子走出来，担心地说：“你还好吧。”

    落兮点点头说：“还好，只是回忆起来很难过。”

    付广瑞的心也沉了一下，没有人愿意回忆经历过的那种死亡，没有人愿意回忆一场灾难，但是，调查是必须要配合的，那是责任。

    “你等着我，或是呆在甲板上不要一个人回去。”付广瑞低低地叮嘱着，这句话却是还是说的英文，有意说给舰长听的。

    落兮点点头，目送着付广瑞进到房间内，看着铁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落兮慢慢转过身，军医正站在自己面前。

    “林小姐，我们还是到甲板上吧，大卫已经钓到了很多鱼，你也可以试一试。”军医锲而不舍地邀请着，与公与私，他都希望能和落兮到甲板上坐一会，军舰上的生活太过枯燥了。

    落兮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她不想和那些大兵们在一起，来自东方传统的教育让她的回答更为婉转：“抱歉，我需要安静地独处一会。”

    军医思考了一下：“那么，到医务室吧，那里很安静的，很少有人打扰。”

    这句话在落兮听来就有些暧昧了，难道是自己敏感？落兮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对不起，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同伴。”刚刚回忆了空难，落兮的心里本就不愉快。

    军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下来，他看出落兮的不愉快，他并不了解东方人的思维，作为一名医生，尤其是心理医生，他认为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落兮，她看起来那样柔弱无助。

    就在付广瑞刚刚等候的屋子里，他陪着落兮坐下来，落兮并不想聊天，她将右手扶在额头上。

    “林小姐，……”

    “对不起，医生，请您让我安静一会。”落兮感觉自己的心情相当糟糕，刚刚调查员的问话，让她将整个空难彻底地回忆了一遍，她的心情再次走向了低谷，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想回家，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家，她想回到自己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家，只想睡在那个宽大而舒适的床上。

    落兮静静地坐着，一只手抚在额头，挡住她的面庞，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想做。

    落兮和付广瑞被接到军舰上的消息也传到了国内，苗早坐在电脑前，心里有喜悦也有担忧，喜悦的是两个人终于安全了，担忧的是美国必然要开始询问。

    虽然美国方面不见得能怀疑到二人还有着另一个身份，可是他们能从那样危险的环境里逃生，难免会让人吃惊，会让人对逃生的经过产生怀疑，不仅仅是美国，就是自己，也是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他琢磨着，然后拨通了电话。

    正在京城焦急等待着消息的钱小宝得到了通知，落兮已经登上了美国的军舰，军舰正驶向华盛顿州，并且第二日，将安排自己和付广瑞的家属一起到美国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