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章 决战的契机(一)
(这一章必须要东汉冀州地图哦,否则看起来头会昏。) 一九四年十月十三日,青州军趁着兖州军即将拔寨起行的清晨进行急袭。本来这个时间点拿捏得相当的好,但兖州军主将于禁应对得当,更有许褚率军进行反急袭。成功的拖住了本次急袭的青州军主将甘宁。导致青州军的这次急袭以失败告终。 不过当垂头丧气的青州骑兵返回预先定下的集合地,魏郡元城县东部十五里外的沙亭时,原先沮丧的情绪顿时不翼而飞,转而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半响发不出声来。 “子逸,这,这,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就一天时间而已,你们居然真的做到了?” “呵呵呵,兴霸,休要小看某。说起来俊承蒙主公信任,执掌这将作从事一职以来,迄今已有整整六年了。这次某的工兵营五千人再加一万民夫齐齐出动,若是还做不好这么小个工程,岂不是有负主公厚望?” 赵云的兄长赵俊,原来虽然并不是典型的白面书生,但怎么也算是中小地主家的大少爷。一身皮肤虽然说不上细皮嫩rou,但也和粗糙厚茧沾不上边。但是自从出仕蒋通以来,赵俊就一直担任蒋通麾下最大的包工头一职。六年下来,赵俊早就是皮肤黝黑、满手老茧的典型工人形象了。 这一次蒋通给他的任务是:在元城东边的沙亭和五鹿城两个村庄之间,挖掘两条长3500米,宽一丈,深七尺的壕沟。彻底阻断兖州军西进元城的通路。以此达到困住这一万兖州军的目的。 甘宁率领的三千青州骑兵,对兖州军发动的袭击,主要打的是锦上添花的主意:如果能烧掉兖州军的随军粮草,这边壕沟又挖掘成功。进退不得的兖州军就支撑不了多少天。如果甘宁这边袭击失败,也不伤大雅,无非是兖州军多坚持一段时日罢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兖州军坚持的时间越长,其实对蒋通的利好反而会更多。当然,这也存在一定变数就是了。 十五日,重新安顿调整结束后的兖州军来到了元城东面十五里处,看到的就是前后两条巨大的壕沟。于禁、程昱、许褚齐齐的傻了眼。 和傻了眼的兖州诸将比起来,青州军大营这边,蒋通等人之间的气氛就可就截然不同了。 “呵呵呵,子逸辛苦哪。来,请满饮此杯!” “多谢主公!” “嗯,说实在的,通对于工程一事也不是很精通。最初奉孝给某提出这条建议的时候心里也是没底。谁想到子逸居然说此时极易。嗯,子逸给通说说,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主公,这也得得益于当年您在渤海师范学校授课时提到的‘分段施工法’。俊这次率领一万五千人到达目的地后,就将全队分为三组,每组负责一段,相互竞赛。极大的调动了士兵和民夫们的积极性。此外,我军挖掘的壕沟,看起来有七尺深,其实掘土不过五尺,之后就地将掘出的土堆积在壕沟两旁,夯实后自然增高两尺。如此,大减工作量不说,还避免了来回搬运倾泻废土浪费时间、造成混乱。最后就是主公‘亲自设计’的工兵铲,当真是我工兵的利器。如此种种,俊才能幸不辱命啊!” “呵呵呵,善!奉孝啊,你看,我军在馆陶城下待了一个多月了,这决战的契机终于要出现了吧?” “呵呵,恭喜主公。不过主公,在嘉看来,兖州军被困,不管是决战契机出现的问题,若是袁本初的性情没什么改变的话,估计他会帮主公除掉我等的最后一个心腹大患吧?” “嗯?嗯!哈哈哈哈哈~~~~” 和轻松写意的青州军大营里的气氛相反的是,在得到盟友援军被困在距离馆陶不过八十里,距离元城不过十五里的沙亭附近的消息后,袁绍大营内部出现了剧烈的争执。 为什么会争执呢?是谁在争执呢? 争执的人是麹义和淳于琼,但是实际上,淳于琼代表的是袁绍的意志,所以,也可以说,低情商的麹义又和袁绍顶上了。 “麹将军,兖州军放着本地的叛乱还未彻底平息,就不远千里的前来救援我等。此刻兖州军被围,我等身为主人,怎么不该去救,怎么能不去救?如果我等坐视近在咫尺的友军灭亡,主公的名声怎么办?以后我冀州有难,谁还能来救我等?谁还愿意来救我等?” “主公的名声有什么了不起?蒋浩然故意不消灭兖州军,就是想我军主力出城,从而在野外展开决战!我军全军现在说起来有十万,可是至少八万都是新兵,这样的力量拉出去决战,后果是什么我都不用说了。若是我军决战失败了。主公都要身死族灭了!还谈什么名声!” “主公的名声有什么了不起?”麹义这句无心之言差点把袁绍气得喷出一口老血。但是不管怎样,这厮毕竟是现在冀州唯一能打的统帅型将领,袁绍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强制忍耐住滔天怒火,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麹义说道:“兖州军为何被困?我军又为何不能救,请麹将军为我等解惑。” “取舆图来!”麹义听到袁绍这话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叫门外的侍者抬上了大型的冀州舆图。 “主公,这里是馆陶,我军主力八万人和蒋浩然的五万人在这里对峙。最近这段时间,青州的骑兵迭出,偷袭我军粮道。但蒋浩然的大营里,至少还有四万人。” 麹义在馆陶附近扎下两面颜色不同的小旗后手指开始向南滑动:“这里是元城,是兖州从苍亭渡口北上后进入冀州的第一个县城。现在这里有蒋奇校尉的五千人马驻守。从元城向西十五里,是沙亭。沙亭向北六七里,是五鹿城。沙亭和五鹿城之间,是一望无垠之平原,土质松软,所以青州军能够迅速的在这两个村庄之间挖掘出两条壕沟。现在,根据子远先生的密谍传回来的情报。沙亭和五鹿城,分别由黄汉升和周幼平各自带领的三千青州步兵驻守,甘兴霸的三千骑兵在附近游走。青州军占尽地利,而且兵力近万。确实不是只有一万人的兖州军可以突破的。最关键是那两条壕沟,兖州军若是要强行从沙亭和五鹿城之间进入元城,就要踏过那两条壕沟。这两条沟据闻宽不过一丈,深不过七尺,平时要过其实不难。但是难就难在敌军现在就在附近,一万人的部队在敌军的威胁下去填两道壕沟。这是任何为将者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兖州军都是傻的吗?他们就不能换个地方绕行?为啥非要进元城,某看这舆图上,五鹿城以北,一直到馆陶,都是一片空白嘛。里面的缝隙应该大得很,为啥他们不从这边绕过来直接开往馆陶?” “哈哈哈哈哈~~”麹义听到这样的话真是气极反笑:“逢元图,都说了你除了陷害忠良一无是处你还不服。滚过来,看好了!” “麹义!汝焉敢如此辱我!”逢纪听到麹义这样毫不遮掩的痛骂,再也无法忍耐。但是当他刚刚站起来,看到袁绍严厉的眼神和淳于琼不住往下压的手势后,终于还是极度屈辱的坐了下来。 “为将者必须明天时地利。最忌指着地图排兵打仗。那样的人,比赵括都是不如的。逢元图,汝乃豫州人,我来问你,为何今日我大汉十三州的疆域划分中,兖州的东郡、青州的平原,都横亘黄河两岸?需知这两个地方同时骑跨黄河,平时会导致政务不便,战时掌控这里的诸侯更会感到头疼?譬如曹孟德始终无法有效掌控东郡的河北、蒋浩然为了掌控平原郡不惜花费巨资修建镇西堡。这都是为何?难倒我大汉先贤在给各州各郡分界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些么?” 逢纪被麹义问了个正着,半晌搭不上话来。 “所以说你就是个废物。”带着鄙视加厌恶的眼神再次骂了逢纪后,麹义转过头来解释道:“很简单,因为大汉高祖建国的时候,黄河的位置不在现在的位置上!” “昔年高祖建国时,黄河的位置正好是冀州与兖州、冀州与青州的分界线。所以那个时候的东郡、平原郡全部都在黄河南岸。因此,这郡国线、州界就这么定下来了。大汉四百年来,沧海桑田,黄河数次改道。主河道不断南移。这才造成了今日之东郡、平原郡被黄河一分为二的局面。” “哼,我等要听的是为何兖州军必须要进元城,而不是在这里听你显摆!” “逢元图,何苦一再自寻其辱?义正要说的是:从现在的濮阳以北开始,一直到青州的东光,这长达数百里的一条线,正是以前的黄河古道!这是一条长达数百里、宽数十丈、深数丈的鸿沟!在这附近,只有元城因为在黄河古道以南,为了方便和黄河古道以北的魏县联系,章帝时朝廷是把元城附近的古道填平了并在上面修了官道的!所以兖州军只要从苍亭渡河,要到河北的话,就只能从元城走!而青州军现在在元城前面挖的两条鸿沟,其实就是把中断了的黄河古道再一次连了起来!这样的地形,兖州军的统帅只要不是像你这样笨,当然就不会再向前!而我军若是要去救援,也必须要面对那两条鸿沟!还有我军出城,兵少了起不到救援的作用,兵多了蒋浩然会趁机与我等决战!你说我军怎么去救?” 大厅内随着麹义咆哮的结束,暂时陷入了沉默。优柔寡断的袁绍,一方面心里也知道麹义的意见是正确的,但另一方实在担不起对远道而来的盟友见死不救的政治责任。一时之间陷入了纠结。之后,他再一次发挥大汉官僚的普遍作风:“此事关系重大,容我思索一番后再做决定。”之后就这么散会了。 他这边思索一番问题不大,但是兖州军这边可就惨了! “吾乃车骑将军麾下积射将军黄忠黄汉升!许仲康,汝可敢与吾一战?” “吾乃车骑将军麾下武威校尉周泰周幼平!许仲康,汝可敢与吾一战?” 甘宁:“……” 沙亭这边,成功困住兖州军的黄忠等人,在听甘宁带回来的骑兵说甘将军在一个胖子手下吃了大亏,头盔都被砍掉了的时候。那眼里除了有点惊讶外,心中更多的是激动!特别是黄忠,当即就把部队仍给周泰,自己带着十几个亲卫就跑来找许褚单挑了。打了一场下来后,虽说最终黄忠获胜,但是大感过瘾的黄忠就此‘迷恋’上了许褚。第二天老头子就又跑来找许褚了。之后周泰也起了兴致,吵着闹着要来和许褚单挑。而甘宁呢?好吧,这厮最近郁闷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情来找许褚单挑啊。 许褚呢,在和黄忠交手后,彻底的收起了对蒋通的金甲将原有的轻视之心。在和周泰交手后,更是认识到了青州人才之盛。于是再也不搭理黄忠等人的挑战:许褚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些家伙就是闲的发慌来找自己玩的。可是现在自己这边的事情可谓是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情来陪黄忠等人玩?
“技穷矣!某实在没有想到蒋浩然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青州军居然有如此的力量?居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挖掘出两条壕沟!我军现在要进元城,就得顶着对方近万士兵的攻击突破这两条壕沟。要不就得去走黄河古道!不管哪条路,估计走下来这一万人至少折损大半!如之奈何!” “文则、国相,我军现在离元城不过十五里,离馆陶也不过七八十里,为何不能指望冀州军出兵来救?” “哎,仲康,若是真有选择的话,我军倒是希望冀州军不要出兵来救。冀州军一旦出兵,青州军也会随机而动,那时候就是野外决战了。野战,我军和冀州军都不是青州军的对手啊!”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了。蒋通每次出兵,也不一定次次都是胜利,就算是胜利,也肯定有不同程度的伤亡,在加上他不断的抽调自己的老兵和伤兵去担任地方上的亭长以便有力的掌控基层什么的。所以,和其他诸侯一样,他的老兵也存在一个不断损失的问题。但是作为穿越者,蒋通深知一条:数量少的精锐对于战争,只能在势均力敌的前提下起到关键作用。而保证己方和对方能够实现势均力敌局面打下基础的,从来都是易于批量制造而且能够融入体制内的普通士兵。这一点,二战里的德国和苏联,日本和美国,是典型中的典型。 所以蒋通的士兵,入伍前会接受预备役训练,入伍后会接受一个模块式的新兵训练。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精锐是称不上的。但是在融入运行机制完备的青州军内部后,跟着身边的老兵,按照训练的时候学习到鼓点一步步的向前走、突刺什么,这就足够使用了。再加上自从蒋通起兵以来,从来没有部队被成建制的歼灭过,也就是从来没有经受过那种“打断脊梁骨”的伤害。每个部队或多或少都有老兵带头。所以蒋通的士兵,虽然一样补充了大量的新兵,但是青州军的野战能力,始终能够牢牢的压制住其他诸侯一头。 所以麹义在手握十万兵力的情况下依然不愿意野战。而于禁等人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更不敢背负着地利极度不利的包袱去冲击青州军的阵线。 “如之奈何?因为当初荀友若答应主公我军进入冀州后,粮草由冀州提供,所以我军的随军粮草并不算太多。就算现在开始节省着吃,最多也就能撑十余日!难不成我军就此掉头回兖州不成?” “不可,我军奉命来援,若是一仗不打就退回去,天下人如何看主公?就算我军要退,青州军为了吸引冀州人出城,估计也不会让我顺利的退回吧。” “那该怎么办?进不得,退不得,该怎么办?” 面对许褚的焦躁,于禁很是沉稳的说了一个字:“等!” …… 馆陶城内。袁绍的居所内,烛光闪烁。袁绍、淳于琼、逢纪、辛评、辛毗、高干、袁熙、袁尚等人正在秉烛夜谈。 这是统治魏郡、南巨鹿、赵国等小半个冀州的豫州派核心团队的聚会。 “主公,子远的密谍传来消息,吕奉先已经答应北上襄助我等。只是这厮要求将来事成后,我军彻底退出并州。” “哼,这个背信弃义,屡杀义父的无耻之徒。告诉他,吾同意了。” “呵呵,主公英明!到时候还要烦请元才将太原郡那二三十万人口迁移到赵国或者魏郡。给吕奉先一个‘干净’的并州啊。” 高干看着逢纪阴测测的笑容,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无可抑制的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也是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多年的地盘,再怎么差也是有了感情了。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高干还是强忍着愤怒对着袁绍低头应喏了。 “吕奉先什么时候能到?” “很快,温侯的部队全部都是骑兵,若是得了主公承诺,肯全速来援的话,十日之内必到。” “呼~~~”听到威名在外的并州狼骑即将到来,袁绍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北线战事如何,张燕那厮不会又是十万余众一哄而散了吧?” “呵呵,不出主公所料。张燕的那些黑山贼都是些土鸡瓦狗,这厮进入赵国一个月以来,和高季观的青州军正面交锋了一次,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就一哄而散了。不过主公放心,张燕兵多,一旦分散展开游击,高览短时间内是无法南下威胁我家后背的。” “嗯,匈奴的骑兵呢?这群家伙居然不听招呼,不去赵国帮张燕的忙,居然直接进了魏郡。说什么担忧我袁绍的安危,其实某不知道么,不就是嫌赵国没有魏郡富庶,抢起东西来怕不够多么?” “呃,主公,呼厨泉那厮从上党郡进入魏郡后,一直忙于‘储备’军粮,至今差不多在魏郡西部滞留半个月了。” “这匹夫!”袁绍哪里还不知道匈奴人所谓的储备军粮就是抢劫汉人百姓。但是没得办法,现在就指望着这两路援军呢。“告诉他,军粮什么的,只要拿下蒋通的头颅,千万石的粮食都是有的,何必在意那么点小东西。这厮不是一直说于夫罗去了河内,没有在匈奴大帐内就任,不能算真正的单于么?跟他说一声,只要他能在五日内赶到这里,某就亲自向天子奏请,册封他为新一代的匈奴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