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青州的春天 “……赵校尉和高军候将袁军驱逐出城后也想着追杀敌军，但麹义亲自率军断后，队伍严整，赵校尉找不到破绽。遂领兵回城。麹义收容败军后也缓缓离去。此战，我南皮守军除高军候的重骑兵外，其余守军阵亡率超过七成，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南皮野战医院的院正托属下转告主公，因为失血过多、受冻严重、过度劳累等因素，剩下的伤兵存活率不会超过五成……登城协防的南皮县民，阵亡人数超过一万，受伤者数倍于此数，野战医院亦在全力抢救伤员。但伤员实在太多，大多失血过重。后续赶到的典校尉、蒋校尉和五千青州兵已经带头献血……南皮屯民兵现在已经接掌南皮城防，开始修复城墙……主母、少主、长公主、太尉大人一家、诸位从事皆平安……” 青州齐国，临淄城，车骑将军府内。脸色阴沉得可以下雷阵雨的蒋通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了南皮使者的汇报。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跳得太急，一只手的手臂还被卡在座椅的扶手里。蒋通满脸戾气的挥手一拽，实木做的扶手生生被他扯断。咔擦的巨响，很是吓住了底下的一众文武。 “主公！”一众文武差不多都没见过蒋通如此情绪化的一面。这时候都惊得有点呆滞了。 “哼！”蒋通长长的闷哼了一声：“黄飞！牵我的乌骓来，备齐干粮和水囊，我要回南皮！” “主公！”齐国相梁习赶紧拉住蒋通的手。“主公息怒，主公身负青州百万军民之望。岂可说走就走。就是要回去，也请交待好了各种事务，车骑将军府这边安排好了护卫才能动啊……” “哼！黄飞，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给老子备马！想老子抽你？”蒋通用力挣脱梁习的手，边往大厅门口走边说道：“青州的事情，政务由文若做主，军事上的事情子义和汉升看着办。老子现在归心似箭，谁再阻拦，别怪我没有做主公的样子！路上哪个毛贼不开眼来招惹老子？哼！正好，老子现在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放呢！” “主公！”梁习等人还想再劝，却被荀彧挥手制止了。“子虞，这时候不要去触怒将军。再说此时将军回去，对南皮，对渤海都有稳定人心的作用。倒是我等…”荀彧看着蒋通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回过身来吩咐道：“彦方，这一次渤海世家集体叛乱，夫人等人差点丧命，将军这次回去说不定会掀起滔天血海。你也赶紧组织人手往渤海去，到时候还请稍稍劝阻一下将军，不要杀戮过甚！彧把这边的事情稍微交待一下后，过两日也赶回渤海。” “善，烈明白了。也请文若尽快赶来。不然以主公今天这个样子，烈一个人恐怕是劝不下来。” “这个倒是无妨，彦方到了渤海，赶紧去找夫人。夫人贤惠仁慈，深明大义，必然会帮你劝阻将军的……” 蒋通这时候确实气得快要爆了！也难怪。穿越三十年来，基本上都走得比较顺。从来都是他阴人家，这次也是想着阴人的，结果一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全陷进去。这就让身为穿越客，两世为人才有一个老婆的蒋通陷入了极度抓狂的境地。21世纪的男人普遍都还是有大男子主义的，但是那个时代的大男子主义的核心是：爱老婆、疼老婆、保护好老婆、照顾好老婆，不让老婆遇到任何危险。这次南皮城血战，简直就是触犯到了蒋通的男子汉尊严！ 靠着神骏的乌骓马，蒋通只花了五天时间就跑回了南皮城。到了南皮城下，蒋通往自己战甲腹部的一个机括一按，炽天使六翼全部展开：“开门！” 守城的南皮士兵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自家主公回来了。虽然心里很是诧异自己的主公为啥如此快的单骑出现在南皮城下，但毕竟主公回来了么！ 沉重的南皮城门缓缓开启，蒋通迅速的进入城内：“夫人在哪里？” 被问到的士兵顿时觉得一股暖意从心中升起：原来主公千里单骑回南皮，就是为了看主母？主公真是，主公真是，小士兵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主公特别的可爱，离自己这样的小兵特别的近。“回禀主公，主母现在在城东野战医院内帮忙护理伤员，长公主也……”话还没说完，一阵尘土扬起，蒋通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正在说话的士兵，虽然吃了一嘴的尘土，但心里却无比的欢畅，前些时日因为全城伤亡惨重，家家披麻戴孝导致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他忽然昂首朝着蒋通奔驰的方向高呼道：“主公！长公主也在医院帮助包扎伤员！我等属下，能得主公一家如此关爱，虽百死而无憾！” 远远的一个声音飘来：“谢哪！不要死！好好活着！” 守门士兵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到得医院门口，蒋通匆匆的下马，连马都顾不得栓，急匆匆的跑进院内：“夫人，夫人，你在哪里？为夫回来了！” “哎呀！”一声充满惊讶、喜悦、幸福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蒋通循着声音迅速的看到了黄薇儿，自己的妻子正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外套，外套上面满是血迹，妻子的脚下，是一个看起来刚刚掉在地上的水盆，水盆里装着的是很多很多的带血绷带…… 蒋通一个箭步扑上去，不管不顾的将黄薇儿一把抱住，狠狠的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死死的抱住。再也不愿意松手。 “夫君！”汉代的女子哪里受得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这么肆无忌惮的感情表达。“夫君，这是在医院，好多伤员好多人呢。”在蒋通抱住自己的那一刻，黄薇儿顿时石化了。全身身体犹如瞬间通电一般，成了一块干硬的木板，双手更是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双腿，不知道往哪里放。唯一还处于工作状态的是自己的嘴。不断的轻声让蒋通放开自己。可是蒋通对自己妻子的祈求完全不管不顾，极为霸气的搂着自己的妻子。把头深深的埋进自己妻子的秀发里，满怀内疚的喃喃说道：“为夫对不住你，为夫对不住你，居然让你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种事情为夫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夫人不要生为夫的气，夫人，夫人，为夫把袁绍那个傻逼扭到你面前让他给你扮狗逗你开心怎么样……” 感受着自己丈夫强壮而温暖的身躯，听着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如同一个大男孩般散乱而rou麻的话语，黄薇儿原本僵直的身体也慢慢的软化了下来。整个人彻底的融进了蒋通的怀里，双手也举了起来，反抱住了蒋通。 寂静，寂静……东汉时代人们的思想，虽然还不像后世明清那样被理教所禁锢，但确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夫妻二人旁若无人的陷入自己的二人世界，就这么紧紧的拥抱。这种事情，别说见了，听了，关键是想都没想过啊。 紧紧的抱住自己妻子的蒋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一双小手在不停的拉扯自己，低下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女儿，嘟囔着嘴，两只大眼睛都快下雨了，满脸委屈的说道：“父亲，父亲，辛夷也要抱。” 蒋通这才松开自己的妻子，俯下身去把女儿抱了起来。不过等他把女儿抱起来的时候放眼四周一看，顿时愣住了：无数的伤员、医生、侍女什么的等等等等，全都傻愣愣的围了一个大圈，强势围观着自己这一家子呢。 “哎呀，那个，哈哈哈哈哈……”即便蒋通是个现代人，但是被这么一大堆人围观着，就算自己是主公，也难免难为情呢。 “主公主母天造地设！” “主公主母百年好合！” “主公主母长命百岁……” 善祈善导的声音，慢慢的铺满了这个小院落，之后迅速的响彻于整个野战医院，再然后，这样的声音，充斥着南皮城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哀伤、沉寂的南皮城，也仿佛恢复了生机。 蒋通和自己的妻女简单叙话后，立即一头扎进了南皮野战医院的手术室，在手术室里不眠不休的工作了整整两天，直到最后被自己的医学生们给强行推了出来。 “咦！彦方，你怎么来了？”从手术室出来，蒋通很是惊讶的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青州da法官王烈王彦方。 “呃……”王烈之所以在蒋通起行后也拼了死命的往着渤海跑，就是害怕蒋通一到南皮就开始挥动屠刀大杀四方。殊不知到了南皮一看：想象中的人头滚滚那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啊。经历了惨绝人寰攻防战，家家户户都披麻戴孝的南皮城里，虽然悲伤的气氛仍然很重，但莫名其妙的，在其中却夹杂着一丝温馨！整个南皮城的居民精神状态居然十分良好。待得找人打听了蒋通两日前入城后的举动后，王烈也是满怀欣慰的捻着胡须赞叹了好久。 不过赞叹完了心里的怨念就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不带这么玩人的，自己的主公怎么这样啊！当时从临淄出发的时候身上那股戾气，谁看了不是觉得蒋通回了南皮要大开杀戒啊？巴巴的累死累活的从临淄跟着跑过来，就是想阻止自己的主公犯下杀戮过甚的大错，王烈一路上还准备了很多劝谏的词汇，还挖空心思的怎么和义利统一论结合起来对蒋通进行批驳……谁知道主公非但一个人没杀，还跑到野战医院里去救了许多人！这，这人怎么这样啊！铆尽全力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难受的懂不懂！这样很容易把人搞出内伤的。 “呃，主公，渤海世家集体叛乱，我青州牧府肯定是要对此进行审理、定罪的。与其把那些反贼舟车劳顿的拉到临淄去审，来回提调证人证据极为麻烦。不如就辛苦烈一个人，就近在渤海审好了。” “哦，是这么个事啊。呃，那个，彦方啊。”蒋通很是心虚的搓了搓手：“打个商量行不行？” “主公想说什么？烈丑话说在前头，主公任命烈执掌青州的司法，那烈的一言一行就必须尊崇大汉律法。律法之外的事情请主公再莫出口！” “呃，彦方啊。”蒋通很没有形象的一把搂住了王烈的肩头：“你看，我们从十多岁就认识了是吧？到现在都快二十年的交情了。我记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偷看你们王家的厨娘洗澡来的…….” “停！主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这样啊，汉律，谋反者诛灭三族。不过我蒋通只是青州牧而已，渤海的世家大族反叛我，不能算谋反吧？都诛灭三族是不是过了？” “呯！”王烈被蒋通这一席话打得金星乱冒：搞反了吧？怎么求情人和被求情人调了个个呢？ “那主公的意思……” “嗯，这样好不好，反叛的渤海世家各大族，族长呢，肯定是要杀的。他是族长嘛，平时享受的利益最多，这个时候就要站出来扛最重要责任是吧？剩下的在本族内有地位的，可以在家族会议上发言的，也都杀掉。他们行使了建议权的，有多大的权利就要担多大的责任是吧？至于剩下的成年男子，全部拉到镇西堡去劳动改造吧？元颖那里不是很缺劳动力么？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拍卖。剩下的妇孺嘛，年轻女子准许其改嫁或者回归娘家，年老的女子或者又不回家也不改嫁的女子还有小孩什么的。在其家产被没收拍卖后，我们返还人家一些，让人家能够生存下去，如何？至于三族什么的，就彻底算了吧？” “主公！主公……”王烈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烈敢不从命！” …… 大汉初平元年的这个冬天很热闹。除了蒋通的渤海被三方势力轮番进攻外。其他的诸侯们也不消停。 和真实的历史上，一听闻关东诸侯联盟结成就慌慌张张迁都长安不同。在得到蒋通这个“内鬼”的指点后，董卓有条不紊的逐渐迁移雒阳的民众，并且选派钟繇为京兆尹，负责长安一带屯田事务。到了初平元年的九月，长安一带小麦大熟，秋粮入库后。董卓才正式在朝廷上提出了迁都长安的提案。而这个时候，孙坚还在南方的豫州舔自己的伤口。关东的诸侯们也刚刚开始自相残杀。所以董卓迁都长安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初平元年十一月，董卓任命前右中郎将朱儁为河南尹，镇守雒阳。之后以皇帝的名义昭告天下，正式迁都长安。孙坚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气得目呲欲裂，之后立即跑到袁术的府中，声泪俱下的向袁术表示，若是董卓离开雒阳，西迁长安，讨董的事业将难上加难。希望袁阀尽快出兵。而一心想要盖过袁绍的袁术，这个时候还是真心想讨董的，于是抓紧时间开始安排出兵事宜。 豫州一片战备之声。隔壁的兖州却已经开打了起来。陈国和陈留郡因为陈国增地的问题，终于开始开片。和真实的历史不同，由于青州黄巾在中平元年一开始就被蒋通平定得非常彻底。中平六年第二次黄巾余波再起时，青州黄巾的声势远远没有真实历史上那么巨大，同时由于缺乏优秀的领导者，所以也没有到处上蹿下跳，而是盘踞在青州。之后很快就被蒋通再次打垮。所以真实历史上的青州黄巾入寇兖州，击杀兖州刺史刘岱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过刘岱终究还是死了，死因还是阵亡。不过这一次干掉他的，是陈国国王刘chong。 身处豫州的陈国入侵兖州的陈留郡，兖州刺史刘岱、陈留郡太守张邈等人率兵抵抗。殊不知本是同州的东郡太守曹cao说好了来帮忙的，陈国兵和兖州军战斗到关键时刻，曹cao军居然在和陈国兵稍微接触后就全线溃败，彻底让出了兖州军的侧翼，非但如此，“大败”的曹cao军还间接的当了陈国兵的急先锋，“败退”的曹cao军朝着兖州军的中军猛跑，冲乱了兖州军的中军。这一行为导致兖州军大败。 而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张邈的弟弟张超也稀里糊涂的死在阵中。江湖传言说杀掉这几个名士的，是一个能够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和今年上半年在虎牢关前阴吕布的那位神箭手很是神似…… 兖州大战后，曹cao分得东郡、陈留郡北部、济阴郡、东平国、鲁国、任城国、山阳郡等兖州大部，自表为兖州牧。势力一下子从小诸侯跃升为中原之雄。陈王刘chong拿下了陈留郡南部，并将势力范围扩张到附近的梁国、沛国北部等地域。实力也是近乎翻倍。同时兖州和陈国结成背靠背同盟，中原诸侯顿时感到压力剧增。 河北大战连连，关中忙着迁都，河南中原之地曹cao刘chong得逞一时。而大汉帝国南方的三个大州，这个时候也不消停。 西南的益州，在刘焉的统治下暂时维持了安定。但安定是安定，却一点都不团结。随着刘焉的身体每况愈下，刘璋开始走向前台掌握权力。被东州人压制了好久的益州本地土著，开始暗地里串联，准备等刘焉死后，发动一场战争，彻底驱逐跟随刘焉入蜀的东州人，实现益州人自己掌握益州的美好局面。 东南的扬州，因为蒋通出于遏制刘备的考虑，通过董卓的关系，刘繇得以比真实历史上提前好几年出任扬州刺史。不过这个时候的刘繇也并不轻松。虽然这个时候的扬州北部没有袁术，南部也没有孙策。但是扬州各地的土豪、世家们也是割据一方。刘繇在寿春也是政令不通。看来要实现扬州一体化，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中南的荆州，荆州牧刘表切实的控制了南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桂阳郡五郡。北面的南阳郡现在在袁术的手中，刘表暂时无力北顾。至于西面的江夏郡，让刘表非常为难。不管怎么说，刘备都是被皇帝正式承认了的皇叔。论辈分和自己是一辈。论亲属双方得兄弟相称。无论如何刘表也做不出攻打刘备以求切实控制江夏郡的事情来。但是江夏郡毕竟是荆州东面的门户和屏障，就放着刘备在那里，刘表及其幕僚们也相当的难受。 刘表难受，刘备则是更难受。因为这个时候的刘表，无论出身、才学、名声、威望甚至长相都远胜刘备。所以荆州的士人根本就不鸟刘备，而是纷纷投效于刘表帐下。刘备三兄弟和简雍等人花了血本，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才得到南郡的小土豪霍笃，司马徽的大弟子向朗等人的效力。为了得到江夏本地世家豪族的支持，刘备更是娶了江夏黄族的女子作为正妻。但是在江夏郡第一豪族黄氏看来，刘备这个女婿，比起蒋通这个女婿，就差得实在太远了。更何况黄家的现任家主黄祖可是刘表麾下第一大将，所以即便刘备竭尽全力讨好黄家，黄家也只是派了一些旁支庶子进入刘备的幕府。核心子弟全都去了刘表帐下。 如果只是缺乏人才、得不到世家大族的支持也就罢了。最最让刘备难受的是，他找不到扩张势力的方向。江夏郡的一些小毛贼，刘备就任太守后不出三个月就全部平定。之后刘备拔剑举目四望：自己的四周全部都姓刘不说，刘表、刘繇，个个官职比他大，声望比他高、出身比他好。他往哪里扩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