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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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吃过饭后,沈清和二妮念好就又来到了灵玉大街。 她们给自己的丫鬟一张,几人就分成两批挨街挨户的找了起来。 太阳越来越烈,三人寻了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一个肩挑两担的杂货郎边抹着汗边唱着脍炙人口的唱词儿:“我这里有香粉头花靓锦囊,针线帕子巧零嘴儿!看看不收钱,摸摸不收费!”喊完后停下拿出旧帕巾使劲儿的擦了擦脸和脖子,又继续挑起来边唱词儿边往前走。 念好拿起二妮手里的画像一下子跑了过去,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她们隔得远也听不清。 待会儿念好又跑了回来,脸上盛着喜悦的表情:“姐,大姝,秦货哥说是在芙蓉街见过瓜子哥!” 芙蓉街?瓜子难道回去过? “走!”二妮听后立马来了精神,站起来马上就要往前走。却因为起的太急,一下子没站住,靠在了沈清身上。 沈清把她扶了起来:“大姝,咱现在过去大多数是找不到瓜子哥的。那秦货郎说是遇见过,那定然是瓜子在那之前是在秀水的。阿好,那货郎说没说什么时候遇见的?” “说是前天遇见过。”念好马上答道。 前天?在芙蓉街? 芙蓉街……灵玉街…… 芙蓉街只与灵玉街隔了一条街…… “大姝,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瓜子的来着?”沈清忽然问道。 二妮忽然叫了起来:“是前天!” 同样都是前天,去过灵玉街也去过芙蓉街,二妮跑过去的时候忽然就没影了…… 沈清拉着两人的手:“咱今下午就把灵玉街的每家店铺都问问。” 两人点了点头,就又重新问了起来。 傍晚三人在门口和那三个丫鬟回合,一起进了沈清的其华园。 ‘其华’二字取自《诗经周南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沈清爱好诗经,就此取了这个名字。二妮的院子叫做蔷薇阁,因院子中种了许多各色各式的蔷薇,她干脆就以此命了名。 念好的院子叫念院。志儿的院子叫随风堂,是他苦苦琢磨了一天一夜想出来的。 新鲜物事总是让人费心力。 三人进了屋子,若听马上奉上了茶水。 “刚才文英说她们曾在良衾街见过这画上的人,这可真是巧了……”沈清沉吟道。 良衾街以绣庄和布庄于秀水闻名。 “蓁蓁,你知道福记布庄吗?”二妮皱着眉头问道。 文英说画上之人是从福记布庄出来的,手上还抱着匹象牙如意云纹锦。 沈清点了点头,福记布庄据说是安平侯夫人的产业,总店在嘉兴,全大明估计有七八家。 那人如果真是瓜子的话…… “那人要真是我二哥的话,那岂不是……为奴了么……”二妮一下子颓废了下来。 要想进富贵人家府邸做工,那都是要签卖身契的。短则十年,长则一辈子,就连生的孩子也是奴才,是家生子。像若初她们就是死契。 沈清拍了拍二妮的手:“或许看错了呢。就算是真的,咱也可以赎出来。” “真的么?”二妮紧张的抓住了沈清的手。 沈清笑着点了点头:“若听,去问冯mama要些点心过来。” 若听高兴地跑了出去。 若初和若听正好是两个性子,一个沉稳一个活泼。 沈清感觉自己比大明人还大明人,二妮有了丫鬟后还感觉别扭呢,她这个在新时代生活了冒三十年的人竟然感觉很正常。 还没吃点心的,三人就一起来到了李氏的院子。此时天色渐黑,知了都停了下来,只有几只还在不甘心的扯两嗓子,微风蹁跹而至,让人去了心中的一丝躁气。 陆绍齐今晚上没过来,说是出去聚好友去了,今天应该能回来的晚些。 这人可真实在。 “娘,帮我买个葫芦萧吧。”沈清吃着饭忽然说道。 葫芦萧就是后世的葫芦丝。 李氏闻言疑惑地看向了沈清:“葫芦萧?怎么忽然要这个?是想学吗?” 沈清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琢磨琢磨就行。娘,我要南葫芦哈,别买错了。” 南葫芦是云南葫芦丝,音色甜美、圆润、清析,属标准传统型葫芦丝,具有鲜明的傣族风格。北葫芦是北方葫芦丝,音色粗犷、开放,音量大。当然也有其他地方的,不过这两种最具有代表性。 “好吧。”李氏笑了笑妥协的说道。 已经好久没吹葫芦丝了,以前或是高兴或是烦躁的时候,她吹着葫芦丝馨尔弹着筝,两种音乐搭配起来莫名的安人心神。 吃完饭后她们就又一起回了沈清的院子,玩起了跳棋。 这还是沈清前几天刚做出来的,做工有些粗糙,样式也及其简单。 但就是这样,大家也玩的津津有味。毕竟现在的娱乐实在是太少了。 二妮和念好非玩到睁不开眼了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沈清却睡不着了。 现在应该是戌时,外面的月亮很圆,天上满是星星,可以看出明天应该是个晴朗天气。 “若初,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沈清走到门外说道。 若初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姑娘,外面这么黑,还是奴婢跟着您吧,要不让若听跟着您也行。” 沈清停住脚步想了想:“若听留院子里看门,你跟着我吧。” 若初闻言进屋里拿了件薄披风嘱咐了若听几句,就跟随沈清出了院子。 花园池塘边上青蛙正对着月光抒情的歌唱,蛐蛐在给它伴奏,不时地偶尔响起几声蝉鸣,让人的心不禁也跟着融入到了这副欢快的场面里。 沈清踏着青石板路拐到了忘心亭,在这夜色中竹子忽然变得兴奋起来,许是要配合蛙鸣,许是要配合微风,在这寂静的夜里正妖娆的摆动着腰肢。 她直接穿过了忘心亭从一处隐蔽的入口到了空地上,空地上的桌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芦苇好似睡着了般,墙边的竹林也进入了浅眠。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把人的心思也给隔成了两段。 沈清静静的坐在了小湖边,脱掉鞋和袜子,撸上去一段裤腿直接把腿伸进了湖里面。凉凉的湖水没过温热的脚面,让人不由舒爽的呼了一口气。
“姑娘,地上湿气重。”若初说着就把自己的外衣叠了叠要垫在沈清屁股底下。 沈清笑着摆了摆手,把鞋子垫在了下面。 若初一笑,又把自己的外衣穿回了身上。 沈清一拍旁边:“坐下吧。” 若初忙摆手:“不不,奴婢就不坐了。” “这是通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沈清晃动着湖里的脚淡淡的说道。 若初闻言一怔,盘腿坐在了沈清旁边。 沈清看了她一眼,晃动了晃动自己的腿。 若初就脱下鞋子和袜子来,把腿放进了湖里。 沈清望着她笑了笑:“舒服吧。” 若初笑着点了点头,像沈清一样在湖里晃动起脚来。 沈清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月亮:“说说吧。” 若初一怔,随着沈清看向了天上的月亮,抿着嘴不说话。 沈清没有看她,依旧看着天上的月亮:“你会功夫,而且对于你这个年龄而言,成就已是不低。你的刺绣手艺虽不是很差,但不好。我猜,你应该也识些许的字吧?或许我应该说,你父亲应该是勇林镖局的当家人?” 若初惊讶的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满眼的不可置信。 “林方英,勇林镖局的总镖头。有一独女,年方九岁,却使得一手好鞭子。夫人生女难产而亡,林镖头深爱发妻,一直未续。去年冬天,林镖头忽得伤寒,病重不治,将独女托付给亲弟弟林方雄。但林方雄贪图其兄家财,将其兄以一卷破席下葬,将其侄女驱逐出门。”沈清静静的看着湖水里的脚沉吟道。 若初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抬头望向了沈清:“为什么?” 沈清笑了笑,又抬头望向了空中的月亮。 “我本名林蓉儿。自卖自身为我父求得了一棺材。”若初静静的看着湖水自嘲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沈清忽的说了一句。 若初从湖里把腿抽了上来:“姑娘说的是,若初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沈清笑着说道。 若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开了口:“姑娘,从此没有林蓉儿,只有若初。也将永远只有若初。” 沈清没有答话,依旧望着头顶的月亮。 听着若初远去的脚步声,她不禁叹了口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姑娘好手段。”沈清背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音。 沈清并没有回头,而是看向了湖中的脚:“陆公子好男儿。” “哦?怎么说?”背后的人走到旁边兴趣盎然的蹲了下来。 沈清依旧摆动着湖里的腿:“你既知我好手段怎会不知我为何夸赞?” 陆绍齐闻言一笑,月光下露出整齐的白牙。 是在讽刺自己窃听别人的谈话么。 “姑娘此言差矣。耳朵长在我身上,嘴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要是不说的话我又如何能听到?”陆绍齐站起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