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鱼塘打捞（二）
苏武和另一个水性极好的男子下了塘，他们都没脱衣服，苏晓倒也不用避讳，从树底下来到塘边。 塘边安了不少平整的水泥石板，方便妇人洗衣服。苏晓就蹲在边上，看着苏武下水。刚开始水才到苏武的腰际，再往前走了两步，水就淹到他的胸膛，很快水就盖过两人的头顶。不一会，两人侧着身子板着脸从水中冒起并一步一步朝岸边移来，水一步步浅了，两人手中抬着的物体也显露了出来。 苏武和那青年将尸体平放在塘边的平整泥地上，苏晓这才看了个清楚。尸体脸部已经让魔鱼吃了个精光，看不出原型，身上穿着臃肿的红色棉衣，被水泡的鼓胀，长发披散，衣着上能看出是个妇人。人似乎才死没几个月，魔鱼只是吃了她的头部，身体还保持着完整。 村长的脸色也变了变，吩咐那个下水的青年，“小喜，去把你二哥喊来。” 苏晓这才望向那个叫小喜的青年，发现他的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神情悲痛，眼眶似有泪意。听到村长的吩咐，他顿时清醒过来，也不顾浑身湿漉漉的，转身就朝着村子跑去。村长解释道：“这是小喜家二嫂子，过年被婆婆说了几句气话，年三十晚上一个人就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回去了……” 苏晓摇摇头，没有说话，她上辈子那么苦都从来没想过自杀。生命是美好的，也是有限的，所以自己活着的日子就一定要让自己觉得舒心，不舒心也要创造出舒心的氛围！ 现在是下午，那些下地的都在家吃饭小憩，所以小喜一回家就带了个男人过来，男人和小喜有两分相似，只是面容更成熟，眼睛也大一些。 那男人一见地上躺着的穿着红袄的妇人，也不顾形象，当即就哭了出来。他跪在妇人身边，哭的稀里哗啦，口中念着“对不起”“我不该”等词。现场弥漫着一种叫做悲痛的东西，让四周的人心情都变得很压抑。 苏晓瞬即就红了眼眶，那时若是苏晓也死了，过后被人打捞起来，云娘定也是这般伤心悲痛的吧……但是她很快就回复过来，因为她代替那个苏晓活了过来，云娘再不会伤心哭泣。懵懵懂懂的苏晓并没有发现，此时的她已经隐隐地将云娘放在了自己心中的第一位。 苏晓拉了拉苏武，示意他去下一个地方，本以为小喜沉浸在悲痛中，可能不会再与苏武一起下水，但是小喜还是跟着苏晓二人身后。 这个地方要比之前的那处地方要远多了，几乎在鱼塘中央，两人游到水中央然后潜水，潜水期间两人还上岸换了一次气。过了好久才上岸，但是这次两人的神色却淡淡的，显然是有了第一个人的例子，两人的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这次上岸，尸骨却不是两人抬上来的。苏武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了白色的里衣出水，小喜用苏武的外衣包裹了一具骨架上岸…… …… 太阳已经西斜，橘黄色的阳光照在众人的脸上，带来的却并不是笑脸，而是一张张凝重、怜惜、悲痛的面容。 老村长沉默了半晌终于开了口：“苏德样，去召集村里人。” 一个全程陪同却并没有下水的中年汉子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回去。不多时，一阵浑重的牛角号子声响起，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随后一群人跟着苏德样赶了过来，当看到鱼塘边上一字排开七八具尸骨时，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总共八具尸骨，除了小喜的嫂子还能保持完整的体型外，其他的几乎叫魔鱼给吃了个精光，吃的干净一点的就像学校生物教室摆放的骨头标本，不干净一点的就像恐怖电影里的丧尸，而且更加骇人！还有两个死在细密猪笼里的，虽然有笼子的保护，但是还是叫魔鱼给肯了个干净，衣服包裹着的地方魔鱼下不了嘴，但是也叫塘水给泡的腐烂不堪！ 虽然尸骨都是浸在水底，但是气味依旧熏人，令人作呕。 有几个年轻的妇人已经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去呕吐了，并发誓再也不来这鱼塘里洗衣服。 几乎所有的尸骨都面目全非，让许多家里无辜少了人口的家庭顿时两眼一抹瞎。最后众人一合计，便将所有认不出的尸骨埋在一起，到清明重阳什么的就一起祭拜。 本以为那两个被浸猪笼的会无人收尸，但出乎苏晓的意料，那两户人家倒是准备将两具尸骨合葬。看来，这两个人还是一对。生不能同寝，死后同xue也算是合了他们的心意。 村民将几具尸骨领走，走之前一再向苏武和小喜道谢，倒弄得苏武不好意思，一直言明是苏晓的指明了位置，他们两人才能将这些尸骨打捞起来。 村民们听了苏武的话，倒是正正经经的跟苏晓道谢，但是道谢完后立马就离苏晓三尺远，生怕沾染了苏晓身上邪气。之前村里有人溺死，大家更本就不敢在水里打捞，怕塘里的淤泥陷脚，又怕魔鱼吃人，只有知道具体位置，村民才敢去打捞。一旦在水里呆的时间过长，他们就怕水鬼缠上身。现在苏晓从塘里上了岸，居然就能知道水里哪里死了人，那些原本就有些迷信的村民自然是对有些邪气的苏晓避之不及。 苏晓苦笑不已，但是也不与他们计较。那些村民相继离去，原地只剩下苏武、小喜和苏晓三人。三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点点头。其实还有一具尸体尚未打捞，那具尸体死了有好些年头了，但是尸体却保持完整，面容清晰可见，衣服也不是村民身上穿的粗布，而是细腻的丝绸，最离奇的竟然是那人身上开满了五彩的花。苏晓让两人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因为这最后一具尸体的打捞不用他们下去了。 苏武和小喜也明白，这人实在太诡异，看衣着和饰物也不像是村子里的人。三人的目光穿过鱼塘、水田，落到对面北村。北村一溜的白色高墙在夕阳余晖下，像极了阳光下的少女穿着一身橘色的纱衣跳着艳丽的舞蹈。 苏晓嘴角绽放出一个媚人的微笑，鱼塘的诡异之处她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