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姐弟
闹了那么一遭后，蔡老爷老夫人也都没了什么心思，草草用过饭，就吩咐婆子丫鬟们伺候着众姑娘哥儿们散去。 蔡清河姐弟由雨竹并几个婆子提了大灯笼引着，慢慢走往西海棠去。 过了夹道，进入西海棠后园，蔡清河吩咐雨竹先回去，最好能把柳氏拖上一阵子。 雨竹在厢房侯着时，就听得几个小丫头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内屋里头发生的事，自然是知晓她不想让柳氏担心，得了吩咐便领了个婆子先行了。 蔡清河打发了剩下的两个婆子远远地候着，扶着蔡经泽在后廊避风处坐下，这才发起狠来，“你这傻瓜，谁让你白白挨那个草包一拳！” “阿姐……”蔡经泽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早已猜中了她的心思，“阿姐本是想挨了一拳吧？阿姐是姑娘家，脸上怎能受伤？放心，泽儿有分寸的……” “有分寸有分寸，看你的脸肿成什么样儿了！” “那阿姐挨了这拳头，泽儿会更心疼……”蔡经泽原想做鬼脸逗她笑，反倒扯疼了自个，又少不了一阵呲牙咧嘴。 蔡清河看着这样的阿泽，没来由得一阵心酸。如果可以，她愿意看着他一直是清阳镇那个每天都跟在她身后讨着要水煮鱼吃的谗嘴猫儿，而不是看着他被迫一夕间长大，为自保而不得不学会耍心机。 虽然今晚上让闵氏的宝贝儿子吃了闷亏，可蔡清河却高兴不起来。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让阿泽在蔡老爷跟前好好表现，树立个良好的第一印象，可是最后都让斗气给搞砸了。再者，太过心急去惹恼了闵氏母子，也只会促使闵氏加快向他们下手而已。理是这么个理，她一直都知道，可是…… 难不成便由着蔡经学挑衅，骂他们是野*种，却只能一声不吭任人欺到头上吗？不，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今夜里头是第一次交锋，往往定下今后的基调。他们若不反抗，那些人倒以为他们是好欺的，以后甭论上下，都欺到他们母子头上！ 不怕恶人不疯狂，就怕恶人学会隐忍！她就是要把闵氏逼疯了才好！ 把狗逼急了跳墙？ 蔡清河心下一动，也许，他们最开始的想法错了！柳氏告诫他们姐弟，回府后一定要隐忍，要养精蓄锐。可是，闵氏会因为他们母子隐忍，就会放过朝他们下手吗？ 现在，是柳氏手里的筹码还未用，上头有蔡老爷老夫人压着，闵氏不敢妄动。可是，一旦柳氏与甘府牵桥搭上线，难保闵氏不动坏心思，李代桃僵，设计让她自个的女儿抢了这门亲事。到时候，柳氏手上再无筹码，失了蔡老爷老夫人的庇佑，他们在闵氏手上，可还有命可活！ 不，她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蔡清河后背一阵阴冷，她得好好利用蔡家与甘府勾搭前的这段关键时期，不把闵氏逼疯，也要逼得闵氏向她下手！要让闵氏，狠狠地栽在蔡老爷手里头！她有空间在手，不怕这凶险，只要把柳氏与阿泽看护好。 “阿姐……”蔡经泽见她良久不出声，忙道：“我以后不鲁莽了还不成，阿姐别生我气了……” 蔡清河拧眉看他，叹道：“今后千万记着，别去招惹闵氏母子！”这招惹的活计，由着她一人去完成便可！闵氏要恨，也是会先朝她下手！ 蔡经泽忙点头，一迭声地应了。 “阿泽，你有没发现……”蔡清河很仔细地捡着措辞，“蔡老爷，似乎并不大喜欢闵氏的一双儿女……” 蔡经泽也有些注意到蔡老爷看向蔡经重与蔡经学其中目光的不同，便犹豫着点了点头。 “蔡老爷与老夫人步调基本上是一致的，可又有所不同。”蔡清河分析道：“在清阳镇时，我原以为，这老夫人与蔡老爷是一条心的，想法全然一致。可依今晚看来，似乎不尽如此。” “老夫人的前提是不要闹得家宅不宁，伤及蔡府根本。所以，就算老夫人再怎么着不喜欢闵氏母子，她也会容忍。而蔡老爷就不同了，他毕竟年富力强，还有些年青气盛，如何能忍得闵氏一直拿着过去那点破事挟恩图报？他更不能容忍，闵家一直强压他一头。”蔡清河揉了揉眉心，郁闷地道：“我总算知道，京都距清阳镇这么远，为何老夫人一大把年纪却要巴巴地跑来接咱们！” “因为，如果是蔡老爷来接咱们，他极有可能会同意咱们的条件……”蔡经泽深吸了口凉气，“恢复娘正妻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接咱们回府！” “这老婆子，刁着哩！”蔡清河冷笑，“她打她的如意算盘，咱钻咱的空子！蔡老爷既是这薄弱环节，那咱们就得好好想想，怎么在他身上下功夫，再各个击破！” “那我一定会想着法儿讨好咱们的父亲大人……”蔡经泽的眸子黑亮黑亮，在这寒夜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傻瓜，瞧你这副谄媚样！”蔡清河轻拍了他一下，“咱们那位蔡老爷可不是个傻的，不可做得太过，尽力表现自己美好的一面给他就好，没必要费力去讨好！” “知道啦……”蔡经泽有些郁闷地摸了摸鼻子。 这头话音刚落，随雨竹前去的婆子已打着灯笼来寻他们。 姐弟俩悄无声息地回到东厢房，蔡经泽迅速地除了外衫上床，面朝里躺下，拉高被子蒙住大半个头。蔡清河这才带着几个婆子，前去见柳氏。 柳氏正与雨竹说着话，见她进屋忙问道：“你弟弟呢？” “在老夫人那多饮了点酒，说是头有点晕，我便让他先回屋睡下了。”蔡清河上前，神色平淡地道：“娘也别担心，晚些让他喝碗解酒汤就好。” 柳氏略皱了眉，起身道：“娘先去瞧瞧他。” “娘别急，让薰儿去守着他便成。”蔡清河忙拉住柳氏，“我想与娘说说话哩。” 柳氏也急着想知道他们姐弟在静枫居的见闻，犹豫了一会，吩咐陈元家的去煮解酒汤，这才坐了回去。 “奴婢也去看着少爷，夫人就放心吧。”雨竹知道柳氏母女要说私密话，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蔡清河把静枫居的事挑着说了，没有泄露半点阿泽挨打的事，末了，似漫不经心地提了句，“女儿这才知道，咱们的爹爹真真是风流倜傥，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咱们爹，半点都不显老哩！” 这话说的，柳氏神色又是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