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妥协
交代？什么交代！ 给了这个满意的交代，势必要得罪另一个。饶是蔡老夫人心中自是有一杆称，可这非常关头，两边都是要安抚的。还有柳氏，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惊动了她。蔡老夫人眼皮跳了几下，忙要吩咐李嬷嬷派人去西海棠后门堵着，万一柳氏闻着风声过来，千万要拉住。 “老夫人……”闵氏却是步步紧逼，“请老夫人给我可怜的莲儿一个交待……” “那谁又该给我一个交代？”蔡清河上前一步，指着底下一众人笑道：“我对莲儿meimei的丫头们很是满意，她们虽是没说出实话为我作证，但起码……她们没有黑着良心，污蔑是我砸伤了莲meimei！” “你……你分明是狡辩！”闵氏竭力忍下了，才没有跳上去朝那张可恶的脸狠狠地扇下去，“当时屋里除了青芙、平露早露两个，就只有你了，她们几个自不可能对莲儿下手，难不成……”轻蔑地冷笑，“倒是我的莲儿自个把自个砸伤了？” “她还真是自个把自个打伤了！”蔡清河嗤笑了声，“你的莲儿就是运气不好，她原想拿杌子砸我，不想我偏了头躲开去，杌子在墙壁上反弹了出去把人给砸伤。” 顿了顿，不给闵氏开口的机会，直逼上首的老夫人，“事实就是如此，我敢对天发誓！我何错之有？老夫人准备怎么着罚我？” 蔡老夫人窒了窒，没能说出话来。 “这就好笑了，杌子被墙壁弹回去还能把人砸伤？”闵氏暗中向蔡青芙不断使眼色，厉声喝道：“芙儿，你说，是不是大姑娘把你莲儿jiejie给砸伤了？” “太太……”蔡青芙捂着下腹一脸痛苦，身子晃了晃，正要想着干脆像平露装晕得了，不想闵氏重重地嗯了声，她忍不住心惊rou跳起来，自己的婚事，可是拽在闵氏手里，哪能为了一时保全自己，就得罪了这个嫡母！ 蔡清河早已看清蔡青芙脸上的变化，自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开口就道：“闵姨娘这话就好笑了，这是我的院子，难不成你的莲儿还有这么蠢，特特跑来我的院子被我打的？分明是莲meimei故意上门寻事，反倒自己把自己砸伤，这叫恶有恶报！闵姨娘若气不过真要追究，我大人大量，就许了你把这块墙壁敲回去，好好打它一顿板子吧。” 闵氏早已被她那句闵姨娘气得风中凌乱，又听得她一通狡辩，哪里还能冷静，跳着脚命令自己带来的仆妇，“把这个贱*人生的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打得她认错为止！” “闵姨娘这是要屈打成招吗？”蔡清河冷笑，“有老夫人在，岂有你一个姨娘发号施令的权利？ 闵氏又一次被这姨娘二字刺得怒火中烧，哪里注意到这话是有意挑拨，见自己手下那几个婆子有所顾虑身形未动，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不给我按住她，拖出去给我打！谁敢不听从命令，我即刻就打发了卖出去！” 那几个婆子一哆嗦，卢嬷嬷眼珠子咕噜转了转，立即跳起来，“太太的话你们敢不听吗？还不把这凶手扭了拖出去！” 一人带头，那几个婆子立即围上来，拉的拉，扯的扯，刹时把蔡清河按了个不得动弹。 闵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卢婆子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老夫人就这么看着孙儿平白无辜地被个姨娘拖出去打板子？”蔡清河扭头大喊，“若今天我没躲开莲meimei砸来的杌子，被砸得满头是血昏了过去，老夫人可会为我作主，也把莲meimei绑出去打板子？还是……活该我被砸了，啊！” 蔡老夫人眉头猛地抽了抽，虽是不满闵氏无视自己的脸面，可也不愿在这关头为蔡清河出头。毕竟她既然早做了决定，一山不容二虎，那总得要委屈了一个。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拖出去！”闵氏见老夫人没发话，更是得意地喝道。 蔡清河被几个粗壮的婆子大力推搡了出去，按在院外早已摆好的长凳上。 屋里的人，除去老夫人与李嬷嬷及昏迷着的两个，别的都蜂拥出来看热闹。闵氏颐气指使，“给我扒了裤子，狠狠地打！” 几个婆子有些犹豫，毕竟只有犯事的下人才会扒去裤子再打板子，别说哥儿小姐，就是连姨娘都会留几分脸面的。 “谁敢！”蔡清河暴喝，眼神狠厉的要吃人，心里是无比的绝望，对蔡府！对蔡老夫人！还有对那个蔡老爷！她发誓，待她翻身之日，定要把闵氏逼得生不如死！把蔡老爷老夫人最在意的蔡府搅了个天翻地覆，灰飞烟灭！ “住手！”院外有人厉声喝叱，有道窈窕风流的人影如旋风般杀气腾腾地冲进来，赫然是柳氏。 柳氏身后跟着陈元家的及好不容易挣脱去报信的薰儿，瞧见蔡清河被几个婆子按住不得动弹，双眼红得似要滴血，发疯了般冲上去掀开那几个婆子，凄声厉喝，“谁敢打我的清儿板子，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此时的柳氏，喘着急气，如发狂了的母兽般，若闵氏敢有所行动，顷刻要冲上去把她给撕个粉碎！ “都给我住手！”蔡老夫人终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出了屋，说了句人话，“好好的一家人，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谁在喊打喊杀？”柳氏死死地护着蔡清河，恨恨地看向老夫人，浑身因怒火而颤抖，“若不是我赶过来，老夫人这是要由着闵氏绑了我的清儿去打板子？当初你求着我们母子回府，又是怎么说的？” 蔡老夫人何曾见过这样硬气的柳氏，在她印象里，柳氏一直是软泥一样好拿捏的性子，一时间她只觉着太阳xue一抽一抽，头痛胸闷起来。若是可以，她也恨不得一昏过去！ “当初老夫人可是信誓旦旦，会保我们母子三人周全！这就是老夫人口中的周全？”柳氏几乎被刚进门时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有些神经质地搂紧怀中的蔡清河，“蔡府既是不欢迎咱们母子，就请老夫人开恩，放我们母子出府！” 柳氏怀里的蔡清河身子猛然一震，无法想象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府为一双儿女奔个好前程的柳氏，会在这关头发下出府的话！ “想出府，没人拦着你！”闵氏自是巴不得柳氏母子滚蛋，“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故作姿态！” 蔡老夫人只觉太阳xue又鼓鼓地抽了几下，但柳氏留着还有用，以防万一勾搭不上甘府这棵大树，就不得不按捺下来和起稀泥来，“这是要气死老婆子不成？有话都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 柳氏闵氏对上眼，二人俱是浑身一僵，立即相看两生厌地背过脸去。 蔡老夫人看了二人一眼，语气依然柔和但却不容人反驳，“还是先把莲儿移回梅园，好生照看着。等底下这能作证丫头醒了，再审问也是不迟。” “老夫人，这事稍后再审训也不是不可以……”闵氏自是知晓老夫人因何要顾忌着柳氏，更是满眼里的阴毒，“只不过，还请老夫人把这下黑手的贱……把清丫头关家祠，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诚心为莲儿祈福！莲儿一日不醒，便不能放她出来！” “人不是我的清儿伤的，凭什么关她？”柳氏恨恨地道，死活不肯让步。不怪柳氏坚持，她着实是担心清儿被关在家祠，万一再遭人一通暗算，她可是要连肠子都悔青了！ “对，凭什么把我关家祠！”蔡清河紧紧握住柳氏的手，“我的错，就是因躲开莲meimei砸来的杌子，害得莲meimei被墙壁反弹过来的杌子砸昏了过去！如果老夫人就因为我没有乖乖受了莲meimei砸的杌子就罚我跪祖宗牌，我就是两个字，不服！” 蔡老夫人何曾在大大小小这么多双眼睛下，被步步紧逼到如此尴尬如此狼狈的地步！孙儿辈的质疑声，就是当面打她一张老脸，当面挑战自己的权威！ 蔡清河微仰了下巴看住老夫人，眼神很轻很温柔，竟是不含一丝怒意，“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要把我关家祠中好好反省么？” 蔡老夫人为安抚闵氏，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但见蔡清河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却有些心惊rou跳起来。 蔡清河见她不说话，更是笑了，“我誓不会乖乖被关进家祠，老夫人只有两条路，要么这时把我们母子三人打死，要么……就让我们出府！” 闵氏没有说话，这两个要么，无论哪一个，于她都是有益的。 蔡老夫人却是被这番话逼入绝境，就算只是姨娘庶子，也不能平白动用私刑打死，不仅让府里下人寒了心，传出去被全京都的人唾弃，更逃不了官府追究。至于让柳氏母子出府……甘家那边还没音信传来，如何能放走柳氏？ 好一晌，蔡老夫人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得不妥协，“清儿且放宽心，有祖母在，这府里，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 又喝道：“都回去！回各自的院子！这件事，稍后等老爷回来了，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