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大费周章
“好。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放你一条生路。”黑衣人声音冷冷清清,滴水成冰,落在红胡子的心上,教他浑身一抖。 红胡子战战粟粟,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嚎啕道:“大爷,现在小的真不知道……不过,等小的打听到了消息,一定会立刻通知您!” 六出雪花从灰暗的天际飘散落在枯枝上,冻了一夜的山风在枯枝上舞蹈,风雪中客栈残破的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歌唱。冯润与冯清挽着手,一齐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打开的木门刚好挡住了黑衣人,她们一无所知地狂奔而去。黑衣人见势立刻噤声,不让她们听见他们的交谈,跪在地上的红胡子见他不出声心中深以为不祥,虽然很想抬头看看,却害怕逆了他的意,只好将头压得更低。 听到冯润他们的脚步声渐远,黑衣人才沉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耳朵。” 红胡子头如捣蒜,连声答应。过了好一会儿,面前都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丝风都未起。他微微抬起头,眼前空空荡荡,已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他来来去去如同一阵诡秘风,好像不曾存在,又好像无所不在。红胡子暗暗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语道:“真是棘手的生意。” 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不想再停留在手里,忙在约定好的时间与买主见了面。客栈二楼东边第二间的花鸟屏风后,男人的声音有些慵懒:“怎么样?生意做成了吧?” 红胡子顾不上什么信用和道义,马上回绝道:“这桩生意我做不成了!” “嗯——你胆子真不小,拿了我的钱居然敢不办事!”男人似乎是气极了,刀剑长鸣,破空而出。 红胡子的眼睛飞快地转动着,一转一个鬼主意。黑衣人不好惹。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若他盲目地硬碰硬,就算体内的蛊不发作,也会死在买主的刀剑下。他立刻陪着笑脸。好声好气道:“那丫头身边老有人跟着,我不好下手。万一失败了。下次可不容易得手了,这才不敢贸然行动。我有位兄弟剑术倒是不错,绝对值得委以重任!” “你的解释是有几分道理,”长久的沉默后,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你的命我依然是要取的。” 言辞之间。杀机顿现。红胡子赫然抬首,花鸟屏风上翡翠涂朱的野雉的眼睛红得像血。从屏风中间的缝隙中,他看见男人已站起身来。 “小的贱命一条,可爷要以大局为重啊!”红胡子急的口不择言。“这间客栈小的可怜,一旦出了什么命案定然是逃不过其他人的耳朵。杀了小的,爷如何毁尸灭迹?用火烧,用雪埋,刀劈斧砍。众目睽睽之下难以做到密不透风。这件事一旦传出了风声,所有人都会加强戒备,再想除掉那丫头可就是难于登天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男人的声音发出危险的信号,脚步却停下了,不再上前。 红胡子知道项上的这颗人头已经保住了。清清嗓子道:“小的这是为爷着想。小的走上这条路,就是过得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生活,还会怕死吗?” 男人又坐回原位,道:“那好,你回去和那位会剑术的兄弟说清楚,然后就等着我的消息吧。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你可以出去了。” 红胡子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道了句“小的告退”,便风风火火地退出了客房。他刚推门出去,男人便不急不缓地问道:“三公主,此事你看可有蹊跷?” 原来玉菟就坐在男人的斜对面,倚着屏风而坐,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掩口一笑,声音娇媚甜腻:“依我看,刚才那个人是想坐地起价吧?刚才他说话吞吞吐吐的,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当初咱们你选他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他够蠢嘛,这样才方便我们控制。如今他把这件事说的如此困难复杂,左不过是为了多讹些钱财,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只要能杀了那个丫头,具体的过程的得失不必计算的太清楚。” “我一直不明白,”黑衣人将她拉进怀里,急促地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动手,任何一个杀手都不会比你做的更加隐秘。你与她住在一个房间,又是一伙人,只要我们做些手脚,杀了她易如反掌。”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玉菟有些厌恶地挪了挪身子,“只是她的死,我不想扯上一点关系,哪怕一点都不行。我还没有站稳脚跟,这样做太危险,简直是引火烧身。所以我才让你教他们在外面动手,这样我才能完全撇开关系。不过看那样子,我已无法置身事外了。”
那位叫妙莲的女子已经知道她太多秘密,更何况她并不信任自己,对自己一路提防,视自己为洪水猛兽。她是她的眼中钉,rou中刺,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她已一刻都忍不了。 “最迟今晚,一定要动手,让她彻底从我的眼前消失!”玉菟咬牙切齿道。 冯润与冯清本来想走到更远的地方看看,可还没走上几步,便被店小二轰了回来。店小二苦口婆心道:“姑奶奶和大少爷,这儿可不是玩耍的地方。下雪路滑,如果摔伤了还好,摔进陷阱里,可就糟糕了。” 冯清白了他一眼,道:“什么陷阱?难不成你们还是黑店?” “我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家好不好,方圆百里,童叟无欺!”店小二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这大雪天的,路上冻死了不少人,引来不少野狼出行来啃食尸体。我们挖陷阱不是为了防人,而是为了防野狼啊!这位小爷,瞧你没出过远门吧,怎么胆子这么大!” 冯润这时才有些后怕。若那日不是他们在道路旁救了几个被冻僵的旅人,或许他们今日也会路上的一句尸体了,饿得红了眼的野狼正围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满嘴的血腥气喷在头顶。她想着,就从脚底升起寒意。 “你是在嘲笑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冯清听出店小二话中的奚落之意,气愤地反驳,“我是没出什么远门,但是我的功夫足以保护我自己。” 想了想,她又回头瞧了一眼冯润,继续道:“还有她。”说着,拉着冯润玩了会儿雪,两人败兴而归,各自回了房。 冯润回到房中,刚才落在衣服上的雪花在温暖的室内化成了水,搞得衣服湿漉漉的。她赶忙换下身上的衣服,走近床榻,低头见艳丽的红被上放着一张薄薄的纸条。 “是玉菟吗?” 冯润皱了皱眉,拿起纸来,上面有块用印泥印上的图案。细细的辨认之下,不难看出,那是一匹桃核大小的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