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相茅盾
第三十五章自相茅盾 黄金面具后那双眸子却如星子般熠熠闪亮,上官通苦笑一声:“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受伤?――玉幺儿,你是我命中的魔星么?” 她亮如星子的眸子忽然象是起了一阵旋涡,深深吸住了他的目光。只瞧了一眼,上官通便感到一阵困倦,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隙照在他的脸上,上官通终于醒了过来。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先在身上检查了一遍――小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没有血再渗出来;肩头的伤不用包扎,可是显然已经用过药,那火辣辣的痛已大为减轻。 昨夜之事在他记忆中并未模糊,看来是她救了他了,只不知她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挣扎起身,谁知刚起了一半便听一个声音急切传来: “别起来!别起来!那位姑娘说了你的伤很重,就是醒了也不能起来!” 随着声音,一个年老的婆婆已急急掀帘子走了进来,一把按住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上官通见那婆婆身上的衣衫虽不污秽,鼻中却嗅到了淡淡的鱼腥味,便知道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婆婆。不过他对这味道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带着几分亲切,便笑道: “没事,我起来坐一坐。” 那婆婆确实只是洞庭湖边一个小渔村的普通渔户,一家三口打渔为生,虽然清苦却也能安稳度日。上官通的穿着虽不华贵,但那眉目间的傲然气势却是与生俱来,他坚持起来那婆婆也不敢十分阻拦,忙拿了枕头给他靠在身后。口中却忍不住道: “那位姑娘再三嘱咐,不要让公子起来,对公子的伤不好。公子想是饿了,外面我刚才炖好了鱼rou粥,要不先给公子盛一碗来尝尝?” 上官通微微一笑:“不用了婆婆,那位送我来的姑娘已经走了么?” 那婆婆笑道:“你说那位戴面具的姑娘啊?她给你抓药去了。那位姑娘说你的伤不轻,她身边没有药材,只能去镇上抓,已经去了半个时辰,公子安心等一会儿,想必快回来了,――对了,公子怎么会受伤的?这们这洞庭湖边可是好久都没有水匪了,多亏了洞庭山庄的齐庄主......” 上官通微笑不语,双目虚起,眼前出现的便是那对隐在面具之后、星子一样的眸子――看来他猜得不错,她的确修习过精神功法,昨夜她是给自己催眠了呢! 看他微笑出神,似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那婆婆轻轻摇头,弯腰挑帘出去。她刚出去,便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婆婆,他醒了么?――这是我抓来的药,麻烦婆婆一会儿帮我煎好送来。” 这声音婉转娇柔,是不带一丝矫饰的少女声音,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上官通虽在出神,这声音飘入耳中却是让他浑身剧震,情不自禁地叫道: “情儿――” 猛然站起身便待冲出门去。一阵剧痛传来,让他迈出的脚步不由一窒,扶住了炕沿,本能地弯下腰去。只听那婆婆答了句什么,有轻微的脚步声响,门帘再次挑开,已有人走进门来。 看到他伏在炕边的狼狈形状,庄韵情倒是一怔,秀眉微蹙,讶道:“你做什么?伤成那样还不好好躺着!不要命了么?” 尽管声音同样娇柔,却已带上了淡淡的冷漠与疏离。 看着他艰难地重新坐好,长嘘出口气,她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再不好好把伤养好,再次复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上官通的神思仍有些恍惚,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道:“刚才是你在外面说话么?” 庄韵情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将手中的几包药随手丢在一旁的破木桌上。回身盯着他缠满绷带的小腹,说道:“你是怎么回事?虽说我上次伤了你,可算来伤口早该愈合,怎么到现在你还在流血?你不知道伤口反复迸裂也会死人的么?” 上官通的怔忡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眼已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一如既往。他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开口: “我一向闲不住,你不是不知。再说这伤是你玉幺儿所留,我想留在身上久一些,也能记得你玉幺儿久一些,这不好么?” 庄韵情冷冷道:“你能不能闲得住我不知道,至于要不要记得我?还是先留住自己的命再来卖弄你的油嘴滑舌吧!” 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出去,只听她在外面说道:“婆婆,麻烦你将药熬好给他送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上才能回来。” 从窗隙中看去,见她纤细的背影在柴扉旁一闪,竟是不再停留,径自去了。 上官通不由摇头苦笑:“玉幺儿,你既然这般烦我,为何还要出手相救?你这不是很茅盾么?” 微微闭起眼睛,又一阵自嘲:“其实何止是你?我还不是一样!明知你不是情儿,明知你不喜欢看到我,甚至有些恨我――尽管这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看你,总觉得你就是我找到情儿的关键。玉幺儿,你会让我失望么?” 一个白天便在他时而清楚,时而迷惑中慢慢过去。说实话,他确实难得有这样悠闲自在地休息一日,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心中竟是少有的平静。似乎从情儿落崖失踪以来,他从没有安稳地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次不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便是一夜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还要应付那些恼人的突发状况,真是不胜其烦。 不知不觉沉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惊觉天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缕晚霞,窗外已经很暗了。那婆婆的儿子儿媳出去湖打鱼,也早已收工回来,吃过饭后小两口也挤到那婆婆房中安歇,这时早已睡下。玉幺儿还没有回来,他忽然没来由地担心起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上官通倏然睁开眼睛,只听西厢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隐隐约约听那婆婆道:“你跟媳妇不要动,想是那位姑娘回来了,我瞧瞧去。” 上官通却知来的绝不是玉幺儿,听声音应该是四个人,而且是四个男人。他白天看过,这小渔村极是偏僻,虽然这里靠近村口,可也不是外人常来之处。对方几人中两人脚步沉重,还有两人却是落步极轻,应该都是有不弱的功夫在身。深夜之中出现在这偏僻的小渔村内不由人不产生怀疑,所以在那敲门声响起之时他便警觉起来。
没有等他去猜来得是谁,门已经被砰地推开。那婆婆“哎呀”了一声想要阻拦,其中一人只轻轻一推,那婆婆已跌倒在地。几个人瞧也不瞧,丢下一块银子,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道: “老子们今天要在这儿睡一晚,赶紧去烧水来喝!慢了一点儿老子可要杀人!” 说着,四人已经直接掀帘子进屋,可是刚迈进一条腿,前面一人便是一愣。后面三人不防他突然停住,一头便撞在他的背上,都吓了一跳,一人便怒道:“干什么?”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魏老大,真是好威风啊。” 三人一听这声音,赶忙禁声站直,从魏老大的肩头望过去。只见里屋的床上斜倚着一个年轻人,正懒懒地靠在那里,眼中似笑非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冰寒无比。本来还想骂几声的,可是看到他,立刻象是见猫的老鼠般,连肩头都恨不得缩到魏老大的背后去。 后面的三个人还可以躲一躲,前面的魏老大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怔之后,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放低了姿态,陪笑道:“上官公子,我兄弟不知您在这里,真是冒撞了。不知可有什么可以为公子效劳的,公子尽管吩咐。” 他心里在暗呼倒霉,却不知上官通也在暗暗叫苦:他现在连行动也成问题,这几个蠢货现在闯来不是添乱么?若给他们知道自己受了伤,不但无法威慑反而会有性命之忧。心中叫苦,脸上却是半点声色不动,冷冷道: “魏无牙,你们胆子不小,居然敢跑到洞庭湖边来!莫非忘了这是谁的地界?你们地狱门可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天高任你飞?还是看够了这花花世界,想成为真正的地狱阎罗?” 魏无牙吓得脸色一变:“公子息怒!我兄弟绝不敢有什么非份想法,是路过,真得只是路过......” 忽然一把抓住身后一人的领子拎到前面:“老三,你说我有没说谎?” 那被称作“老三”的大汉吓得一激凌,急忙摇头:“大哥说得是真得,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准备歇歇脚喝口水立刻就走。真得!我们不敢欺瞒上官公子。” 上官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本公子没功夫听你们磨叽。现在我要睡觉了,赶紧给我滚远点儿,别让我再瞧见!滚!” 魏无牙如逢大赦,和那“老三”来不及行礼,转身便向外冲出,心中只求离那小魔头愈远愈好,却不想跑得急了,后面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四人立时撞成一团。魏无牙气得大骂,好不容易站好,刚要急急退出门去,胳膊却忽然被人抓住。那一直躲在他身后,眼窝深陷的汉子嘿嘿笑道: “大哥,我闻到血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