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信几分
程元睿回去的时候，尽管面部不显，在心里却真的是一步三叹的。 皇兄已经松口了，这虽然有点奇怪，但是皇兄作为九五之尊，说话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改口的。这是喜事。 只是在喜事之前，却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了。 王府的人都已经醒过神来，程元睿只要一想到这是郁扶摇的功劳，心情便好上不少。 淡定地翻墙进屋，程元睿本意便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子。”黑暗中出来了暗卫的声音。 程元睿早已习以为常。是白祖。 “白腾说，翠娘想找公子谈谈。”白祖的身子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声音小小地传进了程元睿的耳朵里。 程元睿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过去看看。便在白祖的目送中，去到了翠娘的小院子里。 王府之中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翠娘被囚禁的，只当是休养。反倒是早上那场闹剧更广为人知。 尤其是程元睿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她的维护。 翠娘的房间里已经熄灭了烛火，房间里也只有翠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白腾在暗处不方便露面。 照郁扶摇私下嘱咐的，翠娘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但是额外给她下了软筋散，或多或少还是防着她，又不好被别人看见。 原本还找来一个婢女在这里打理的，毕竟这时候让翠娘自己打理是不太现实的。不过现在，那个婢女已经在翠娘说的“想要休息了”的要求下，熄灭了小灯离开了。 程元睿悄声进入，同样没有引起别人的察觉。 床上的翠娘也没有发觉，她因为身体的痛楚还在低低呻吟着。又咬着牙忍耐。 白腾率先从黑暗里出来了：“公子。” “怎么样？”程元睿没有问翠娘，而是问白腾。 “醒了。”白腾只是这么说道。 程元睿意会，往床铺的方向走了两步。 翠娘刚刚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小声的对话，这会儿察觉到程元睿已经靠近了来，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 “躺着说吧。”程元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这么说道。 翠娘愣了一下，而后才低声说：“谢王爷。” “你想说什么？”程元睿问。尽管失望过。但是还好并没有太期望过。 翠娘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哑着声音小声地开口：“听闻王爷查过临安镇……” 翠娘才开了个头，程元睿刀一般的眼神便追了过去。临安镇这件事他查的很隐蔽，全都由暗卫接手。翠娘她是怎么知道的！ 被程元睿的气势一压，翠娘的脸色又白了一白，稳了稳心神，才有力气重新开口：“那处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只不过是原先的主人家在里面藏了些财物，便一直有派人看守着。” “你怎么知道？”程元睿静静地听她用有些艰难的生涩的语调说完这几句话。而后才轻声问道。冷静而淡漠，是他从前别人眼中，最惯常的印象。 “那是因为……”翠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是犹豫，又或者其他什么。总之翠娘停顿了一下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我家……” 翠娘闭上了眼睛。唇角咬的死紧。 程元睿静静地看着翠娘的脸，许久了才问：“你家是哪家？” “我家……姓许……”翠娘只说到这里，便猛然张开了眼睛，“王爷，我家已经没落了，临安镇不过是藏着些财物，请您看在我给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放过我们吧！”翠娘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起来给程元睿磕头。眼角的泪水已经渗了出来，湿润的痕迹不知道多少是哀求，多少悔恨？ 程元睿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翠娘最终没能挣扎起来，她一直在流泪，却没有真的哭出声来。 也算是识时务了。 程元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身后，一直在流泪的翠娘又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是哑的，然而这一次，大概是考虑清楚，犹豫结束了，她见程元睿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他。 程元睿果真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您可能不相信我。”翠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她还是坚持说下去，“但是请您相信，沈山还没有死。” 沈山？程元睿愣了一下。他停下来确实还是想听听翠娘还想说什么，然而他没有想到，翠娘居然还会知道沈山。 ……这翠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程元睿没有问出口，只是背对着翠娘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程元睿离开后没多久，白腾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白腾自从程元睿开始说话，便回到了暗处，如今，见程元睿走了，他也悄悄跟了上来。 “公子。”白腾在程元睿的身后行礼。 “翠娘那里，你多盯着些。”程元睿不想说太多，只再一次叮嘱白腾。 “是。”白腾领命，但他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事？”程元睿问。对于白腾的犹豫不开口，他也觉得难得一见。 “公子。翠娘的话，您信了几分？”白腾没有犹豫太久，便开了口。 “你信了几分？”程元睿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白腾沉默了，他有答案，然而他却并不喜欢那个答案。“并没有多少。”白腾最后还是说了，开口艰难。 “呵呵。”程元睿轻笑了几声，有些意味不明。“白腾，难得你也会好奇。” 程元睿虽然在笑，白腾却听出了肃杀，不像是冲着他，也不像是冲着翠娘，更像是面对翠娘身后的人：“自打翠娘犹豫开始，我便再没有信过她。”程元睿冷酷无情地说道。 脸色已然瞬间变冷。 真正想要坦白的人，不会这样子。他已经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了。 白腾低下了头：“是。” “看着翠娘，看看还有什么动静，其他的，我会让其他人去做的。”程元睿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再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是。”白腾面对着冰凉无情的空气，慢慢地答道。 其他人。哪个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