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奶奶
“中南海？这里？” 王小宇吓了一跳，狐疑的望着老人，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坏笑起来说道，“老爷子，咱都是八斤八两的普通人，你可别逗我了，中南海那是什么地方，那都是住的国家领导人，这要真是中南海，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Z国十大上将之一的李元庭，我可听说那老家伙都活了快90多了，看你这么年轻，装他？你吃亏啊！” “咳咳，”李老闻言一脸的黑线，干咳了几声，心里却又是有点无可奈何，难道现在说自己就是他口中的李元庭？看这小子的样子也是不会信了，说了也是浪费口舌。 可能是还有点酒意的原因，王小宇看着老人半天不说话自己憋得慌，就从口袋里掏出烟发了一根对方又开口道：“老爷子，估计你也是‘空巢’老人吧，是不是一个人寂寞？晚上睡不着出来溜溜？刚好我这两天发生了挺多事，身边又没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要不咱们聊聊？” “兔崽子，你说谁寂寞了？我可没空跟你瞎扯，你要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事先说好了，我可很忙，你说快点。”李老也是小孩心性子起来了，此刻愿意听听王小宇这孙子般大的孩子说心事，但语气就不那么好了，谁让王小宇刚才说他是老家伙的了。 “行，您老不愿意说，那就听我说，爱不爱听都随您老愿意，来，这里有个长椅，您老坐，”王小宇没脸没皮的笑着弯腰把老人扶到了湖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直起身来，看到远处，湖中心的一个亭子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月光映射水光，湖面波光粼粼，王小宇看着这清水幽幽的湖景，内心倒也突然变得安宁起来。 王小宇想给李老把烟点上，李老摇摇手，把烟夹到了耳朵上示意自己现在不抽，王小宇就自己点了一根，对着夜空深深吸了一口，露出回忆的神色说了起来： “老爷子，你知道吗，我从懂事起就是和奶奶一起在县城长大的，小的时候，我最怕开家长会，为啥？因为奶奶记性差，每次坐公交去我学校都会坐过站，老人家又舍不得多花钱再坐一次公交，就只好走着回头找去我们学校，坐错过站次数多了，奶奶更是干脆连公交都不坐了，直接从家里就走去学校，我跟奶奶说，您别来了，可奶奶说，我孙儿学习成绩好，奶奶去听表扬，心里骄傲，再远的路也得去。” 可能是看见眼前的老人让王小宇勾起了回忆，竟然说起了自己的奶奶，李老也不打断，听着他继续说。 “我奶奶腿脚一直都不好，每次去我学校一个来回，就得走上好几个钟头，可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奶奶就没缺席过一次我的家长会，我知道，我知道奶奶不是为了听表扬才去的，她是为了怕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参加家长会，而我没父母参加会伤心，她怕我心里受委屈，会被人看不起…… 那时候我上下学看见路上开的小轿车，我就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赚钱买辆车，以后我奶奶想去哪，我就带她去，无论多远，就像那时候她带着我……” 说到这里，湖上有微风吹过，王小宇看着水面皱起像鱼鳞的锦，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了奶奶那些年越来越深的皱纹，再想想老人那一年比一年更弯下去的腰，拂了拂额头上吹乱的黑发，王小宇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亮光，用着追忆的口吻继续讲诉道： “还记得我十岁生日那年，奶奶给我买了个蛋糕，让我许愿，我就告诉奶奶，我要努力学习，将来努力赚钱，我要成为这世上最有钱的人，给奶奶买辆汽车，买房子。我以为奶奶会很高兴，可谁知奶奶不仅不高兴，还生气了。 奶奶说，咱们王家的男人都是有大志气的，你爷爷是英雄，你爸妈也是英雄，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只想着赚钱贪图享受，你要学你爸爸、mama、爷爷一样报效国家，为国为民。 我那时候小，就顶撞了奶奶，我说他们是什么狗屁英雄，就留了一个破房子给咱们祖孙两相依为命，我才不要当这种英雄。 我奶奶听了立马生气了拿起根棍子就打我手心，那是奶奶第一次打我，我死不认错，她打着打着她就不打了，却自己哭了起来，说自己没教好我，愧对爷爷和我爸妈，我当时听了就跪在奶奶的面前，我一边哭一边说我错了，保证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一定报效国家。奶奶这才好起来和我一起吹了蜡烛……” 提前前尘旧事，王小宇想起了死去的奶奶，脸上已经不知不觉挂满了泪痕，用手擦了擦眼睛，而眼泪却是像断了线般不停的从眼眶涌出…… 王小宇叙述的情真意切，李老听了这么久，心里对这王小宇的奶奶的风骨是佩服不已，表情慈祥地看着王小宇柔和说道：“你有一位好奶奶！” “是啊，我有一位好奶奶，可惜啊，老天都是不长眼的，这世道好人命不长，我大三那年奶奶去世了，当时为了供我上大学，奶奶已经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她死的时候我赶回去家里连丧葬费都没有，幸好我一个学姐那时候借了我5千块钱，我才买了一块公墓让奶奶她入土为安了。 说起来，奶奶已经走了5年了，如果现在她还在就好了……老爷子，你知道吗……我今天当上县长了，我没有丢我们王家的脸……我奶奶也没有教坏我……” 或许人世间最让人听了感动和当事人悲伤的情怀，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王小宇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李老的也是被这赤子之心所感动的眼眶有点湿润了，动情的安慰王小宇道：“好孩子，别伤心，你奶奶要是泉下有知，她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王小宇听了老人的话，心里也是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想想自己的银行账户里的仅剩的3万多块钱，再看看这是房价一平方米比一个处女的初夜还贵的燕京，便诚实的幻想着说道： “嗯，我也想成为奶奶的骄傲，真的，好希望奶奶还活着，我也买的起车了，虽然只是最便宜的奇瑞QQ，但至少我可以让她不用再走很远的路了，当然，在你们燕京我可买不起，上牌贵。” 可李老却是纳闷了，奇怪问道：“你会这么穷的吗？” 哪有这么打脸的，看对方是个老人家，王小宇也就不计较了，豪气着说道：“谁说我穷了，我昨天还有3000万了，老爷子，你可别以为我吹牛，你听我说……” 听着王小宇把自己的玛雅科技公司股份捐献给国家，然后得来的奖励3000万这件事说了一遍，李老其实本就知道，可当下就更奇怪了，接着打破沙锅问到底道：“那照你这样说，既然你都有这么多钱了，那你怎么还买不起一辆好车，在燕京还上不起牌了呢？” 也许是这两天自己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可是自己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看见这个老人听自己说话也不厌烦，王小宇于是就又把学姐遭遇的事情开始娓娓道来。 “老爷子你还记的我前面说的那位借我5000块钱葬我奶奶的学姐吗，就是她遇到了麻烦，她老公……” “原来如此，你倒是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难得可贵。”听完王小宇的这段故事，李老经过前后这番聊天后，心里对他的人品是大有好感。 “什么滴水，涌泉的，我就知道我当初一无所有，谁能给钱帮我葬了奶奶，我把命卖给他都愿意。学姐当初帮了我，现在遇上了困难，我要是帮不上就不说了，帮得上要是还不管，我这辈子都会活得不踏实。” 王小宇这几句话说的很认真，因为他当初其实也纠结过，用自己的命去跟系统换三千万，就为了帮苏夷光一次，到底值不值？ 但最后，王小宇想通了，其实人世间的有些事，不是看值不值，而是在于你做与不做的结果，做了你有可能会死，可如果不去做，就会后悔一辈子，那你愿意一辈子后悔吗？ 王小宇当然不愿意，所以，他做了。 所以，他是王小宇。 “理是这个理，但是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啊，小伙子，你刚刚不是说你马上就要去当县长了吗，你以前连公务员都没做过，你就不怕自己做不好？” 今天的李老听了一夜王小宇的往事，忍不住就问起了这个年轻人，明天他本来就要问他的问题。 经过一夜的倾诉，王小宇现在心情也好了许多，闻言又点起一根烟，轻松的调笑着回道： “那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啊，小时候我就经常听我奶奶给我讲历史上包青天、狄仁杰和宰相刘罗锅的故事，我王小宇活了二十多年，没能为祖国、为人民做点什么，每思及此，我都伤心欲绝。现在真有机会了，在我看来，当官嘛，无非就是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李老听着王小宇口中的俏皮话，颇感兴趣眼前的王小宇会说什么。 王小宇神秘一笑：“为民做主。” 李老听了后大笑起来，假骂道：“就你？还为民做主？小兔崽子，说时容易做时难，你可别想的太简单。” 王小宇看着老人不相信自己的神态，不服气道： “老爷子，你别瞧不起人，诸葛亮出山前也没带过兵啊，你们凭啥要我有工作经验！！！ 古人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王小宇，读的是圣贤书，以后吃的就是皇粮米，我不忧官大官小，但只要以后还当一天官，就要为老百姓做一天主。” 这番话王小宇说的气势波澜，看着老人有点被镇住的呆呆表情，王小宇很是满意这种效果，看看夜色确实已晚，这湖边的风吹过来给人凉凉的冷感。王小宇说道： “老爷子，太晚了，咱们不聊了，谢谢你听我说了一晚上，这湖边风冷，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对这边不熟，要先去找回去的路了，拜拜……” 看着王小宇的背影渐渐被夜色所吞噬，李老的眼神越来越清澈，然后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周秘书一直就在附近不远处，先前他几次过来都想过来，但都被李老做出的手势给拒绝了，只是王小宇都没发现而已。此刻看到王小宇离开后就赶紧走过来站到了老人的身旁。刚想开口劝老首长早点回去休息，李老就先开了口： “小周，你没告诉王小宇这是‘中南海’吗？” 周秘书愣了下，赶忙解释道：“没有，我以为小李接王先生进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所以就没有提。” 老人点点头，站起身来，拿下耳朵上的那根烟，嘀咕道：“六块钱一包的红双喜吗？”然后又重新把烟夹到了耳朵上，哼起了京曲“玉堂春”，摇头晃脑的向住所方向走去，一副老顽童的神态。 月色已浓，夏日的深夜蝉儿似乎都已熟睡，中南海内显得格外的安静宁和，周秘书趋步紧随在后，知道李老此时心情很好就没有出声打扰。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拂面的夏风让人倍感凉爽舒适，路旁两边柳树的枝条迎风飞舞，倒也在这夏夜里格外妖娆。过了好半天，耳尖的周秘书听见李老哼完了一曲后，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故人有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