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御前抗旨
“娘娘，皇上把杨家的小姐指给乾王殿下了！”桐花道，“估计这会子邢步全已经在宣旨的路上了！锦瑟公主和乾王殿下一直青梅竹马，我们要不要阻拦……？” 孟瑾芝摇摇头，“不需要！锦瑟本来就不是留给显儿的，她值得更好的！锦瑟的男人，一辈子就只能娶她一个，断断不能纳妾**的！显儿……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光禄卿杨家也算一门忠烈了，杨家的小姐也配的起他。” 桐花担忧的说：“以乾王殿下的性格，怕是没这么容易妥协……” 孟瑾芝想了想，笑道：“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反抗！屁股上的伤才好呢！” …… 圣旨很快传遍了京城，传遍了后’宫。 锦瑟手里的绣花针一下扎到指头上，血珠里顿时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从未听皇上说过赐婚之类的话的！ 绿芍慌忙拿丝帕去擦锦瑟指头血，锦瑟一把推开她，往长春宫跑去。 梁显却不在宫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这个时候，他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锦瑟心里又急又怨，甚至怀疑梁显对她的感情，她想，他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他更没说过要娶自己为妻，他倒是说过，他要娶杨家小姐，可那时候还不知道杨家真的有小姐，没想到竟然一语成偈。 难道，他真的认识杨家小姐，早就喜欢上她了？ 那，如今皇上下旨指婚，他应很高兴吧？ 锦瑟蹲在宫门口，胡思乱想，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孟瑾芝走过来，“锦瑟，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锦瑟抬起脸，满脸泪水的望着孟瑾芝，“姨娘……显哥哥真的要娶杨家jiejie了！” 孟瑾芝拉着锦瑟的手，把她拉起来，用用丝帕轻轻擦着她的脸，“是啊，姨娘知道。前一段日子，皇上就让姨娘考察考察这个事情，姨娘不是还让你替姨娘把把关的？显儿成亲是好事啊，锦瑟怎么哭了？” 是啊…… 锦瑟才想起来，逛庙会那晚，孟瑾芝让她看看杨家小姐的…… 眼泪更加凶猛起来，为何那时候没有告诉孟瑾芝她喜欢梁显，她要嫁给梁显呢？那时候若说了，没准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锦瑟，别哭！跟姨娘说说，姨娘一定帮你！” 锦瑟只觉得一切都晚了，只是哭。 孟瑾芝眉心微拧，问：“锦瑟不想让显儿娶杨家小姐？” 锦瑟怯怯的看着孟瑾芝，泪眼朦胧，终于还是勇敢的点点头。 “为什么呢？锦瑟不喜欢杨家小姐吗？姨娘看她挺好的！人又温柔娴淑，长的也不错。”孟瑾芝循循善诱。 锦瑟默然半晌，终于道：“姨娘……锦瑟…喜欢……显哥哥，不能嫁给他……吗？” 孟瑾芝心里终于舒服一些，锦瑟平日里畏畏缩缩，断然不想个公主，如今这样大声说出来她想要什么，才看起来像点样子！ “锦瑟叫皇上父皇，显儿叫皇上父皇，你们在世人眼里是兄妹……” “可，锦瑟毕竟不是皇上亲生的……锦瑟和显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姨娘……姨娘……” 孟瑾芝歪头想了想，拉着锦瑟的手，道：“好！跟姨娘走吧！让姨娘看看，这圣旨还能不能改！” 皇上一言九鼎，更何况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圣旨？无论皇上有没有实权，孟瑾芝在那个时候都不能逆转那张圣旨——锦瑟在很久以后才明白。 锦瑟随孟瑾芝一路行到宣政殿，顿时愣住了——梁显跪在宣政殿门口，脸色已经冻的发青。 守门的小太监见孟瑾芝和锦瑟，忙跪下请安：“奴才拜见皇后娘娘，锦瑟公主！” 梁显看了看锦瑟，又看向孟瑾芝，“母后……” 孟瑾芝没说话，守门的小太监谄媚道：“娘娘哎，您赶紧劝劝乾王殿下吧！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地上凉，小心染上风寒！” 锦瑟眼里的泪水又涌出来，刚刚自己还怀疑他……结果，他竟然一早就跪在这里了…… “别哭，没事！” 梁显轻声对锦瑟说。 孟瑾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问道：“皇上在里面？” 小太监点点头，“乾王殿下一早求见皇上，见过以后就跪在这里了……” 孟瑾芝拍了拍梁显的肩膀，“显儿，你先起来，母后进去看看！你和锦瑟先回去吧！”说完，她推门走了进去。 梁显欲起身，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锦瑟忙从另一边扶着他，“跪了这么久，腿麻了吧？绿芍你去叫太医来给显哥哥看看，跪了这么久，膝盖坏掉了怎么办……” “我没事！”梁显半个身子搭在锦瑟的肩上，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只是笑容背后却似乎有无尽的悲伤，锦瑟一看他的脸，顿时眼睛又红了。 “绿芍，你不用去了，我要在这里等母后消息！” 小太监忙到侧殿搬了两把椅子来，在上面铺上软垫，道：“殿下，公主，请坐一会吧！” “多谢！你忙你的去吧！”梁显微笑点头，小太监行了礼下去了。 绿芍道：“公主，殿下，您在这里坐会儿，奴婢回去拿两个暖炉来！” 殿前就剩下梁显和锦瑟两个人，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欢喜和悲愁。 “丫头，本来想让你做我的正妃，然后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去个很远的封地，一辈子在一起的！” 梁显说，锦瑟的眼泪又流出来，自己刚刚还怀疑他…… “如今看来，是不能了……父皇一言九鼎，他的圣旨宣布了，再想收回来就难了……”梁显一面擦锦瑟的眼泪，一面道。 锦瑟说：“也许，姨娘有办法……” “希望吧……”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彼此对望着，在一个夕阳昏黄的下午。 …… 半晌，孟瑾芝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锦瑟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们进去吧，皇上叫你们进去！” 孟瑾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梁显和锦瑟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宣政殿里温暖入春，锦瑟却觉得没来由的寒冷，她隐隐预感到什么，却又找不到头绪，她紧紧拉着梁显的手，发现他的手也冰冷湿滑，心里更怕起来。 皇上高高坐在那把九五之尊的椅子上，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阴森。 皇上说：“皇后说，你们二人一起长大，常常在一张床上厮混……这很不好，你们是兄妹不假，可毕竟长大了要知道避嫌！乾王，你和杨家小姐的婚事放在年后，也没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皇后准备婚礼的事情！锦瑟……” 皇上顿了顿，看着锦瑟，似乎有些不忍，但是，他还是道：“锦瑟，你母亲杨国夫人身子不适，偶感风寒，太医说需要去温泉行宫疗养！弄琴如今在裴家守孝，不方便陪同，锦瑟，你是她的女儿，理应孝顺，你就陪着一起去吧！” “父皇……” 梁显欲说什么，被锦瑟打断了，她说，“父皇，锦瑟只问一句，父皇很讨厌锦瑟吗？” “怎么这么问？”皇上的声音听起来飘渺又冷漠。 “那父皇为何一定要把锦瑟赶出宫去？锦瑟不怕告诉父皇，锦瑟喜欢显哥哥，锦瑟想嫁给显哥哥，父皇您会同意吗？” 皇上沉默，半晌，又道：“朕一言九鼎，圣旨都已宣布，岂有收回之理？再说，锦瑟你和显儿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都是朕的孩子，如何能成亲，这不是胡闹吗？” “可锦瑟不是父皇的孩子！锦瑟是杨国夫人在宫外生的孩子！”锦瑟豁出去了，歇斯底里的喊。 皇上猛地坐起来，“朕说你是朕的孩子，你就是朕的孩子！锦瑟，你竟然敢如此顶撞朕！朕对你很失望！枉朕一直疼你！” 锦瑟哭道：“是，父皇你一直疼锦瑟，可这一次为什么不能疼疼锦瑟？！为什么不能让锦瑟嫁给显哥哥！” “好了！住口！朕再说一次，你和显儿是兄妹，你们是不可能的！出去！来人，收拾锦瑟公主和杨国夫人的东西，即刻启程前往温泉宫！” 杨弄琴大喊：“母亲病重，怎么能长途劳累？！为何要前往温泉宫？！为何不让弄琴一起陪着？” 孟瑾兰浑身发热，烧的稀里糊涂，她任由两个婆子架着她，往轿撵行去，她无力的看着杨弄琴，眼角有泪水滴下来。 “这是皇上的旨意，奴婢们只是照章办事！” 婆子们得了圣旨，很是冷漠，丝毫不给杨弄琴好脸色。 杨弄琴哭道：“母亲……母亲……弄琴怎么办？又要回裴家吗？母亲……” 在被扔上轿撵之前，孟瑾兰用尽全身力气回头，道：“找皇后……” 轿撵行走了，杨弄琴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西台侍郎杨超走了过来，轻轻扶着她的肩膀，道：“meimei……我来晚了……” 杨弄琴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哥……哥……” “去求姨娘吧！也许她可以救你……” 杨超望着阴沉的天空，心底一片绝望，又有雨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