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 背叛者（下）
“婷，婷裳……”辛荷与孔月都来到了柳婷裳的旁边。孔月看着河水中的景象，差点尖叫出来，幸好辛荷即使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你想把人都招来吗？趁现在没人注意就解决是最好的了！不然婷裳的能力不就要被别人发现了吗？” 孔月保持着被辛荷捂着嘴的状态点了点头。 “婷裳，要怎么办？”辛荷倒是没有被那些怪鱼吓着，反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们能做什么？”很自然的，不管孔月是否愿意，辛荷都把她也计算在内了。不过，要是孔月完全没有心的话，也是不会跟着跑来的。 柳婷裳回头看着两个朋友，安心的笑了：“不用你们干什么，在旁边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不要离得太近。”虽然辛荷与孔月是不可能给柳婷裳任何助力的，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累赘，但柳婷裳还是觉得欣慰，至少，这两个朋友愿意与她并肩作战。 抬手撸了一把柳叶，翻开掌心时，柳叶的边缘已经变得锐利，锯齿状的锋锐就算说能斩开铁板也不会不让人相信的。两指尖捻起一片，破空而去，箭一样的盯在一只怪鱼的腮部，插到了鳞片里面去，很快，血流出来，怪鱼的白肚皮翻上了水面。 那些怪鱼有着鲨鱼一样的特性，不认亲疏不分敌我，只是被血腥吸引，比尸体还快的，它们自己的同伴就被啃食干净了。 “呕！”孔月扶着树干吐了起来，她纤细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这么残酷而恐怖的东西。 柳婷裳专注着水面上的怪鱼，一片片柳叶从她的手中飞出去，百发百中。怪鱼的特性帮了她的忙，有它们自己来收拾残局真是最好不过了，这样等到全部消灭时水面上可能就会只剩下一只残余而已，完全不会引起惊慌，只要能在下课之前把它们都收拾完。 辛荷拍着孔月的背：“你也太没用了吧？”说着朋友特有的不算安抚的安抚的语言，渐渐放轻了手，离开了孔月。她转过身，面向柳婷裳。此时的婷裳正专注于河中的怪鱼，柳叶的飞刀在她的手中出神入化。 垂着头的辛荷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闪烁的也绝对不再单单只是对朋友的牵挂，她的表情困惑而迷惘，又带着自嘲与妒忌，她是那么仔细的盯着自己的一双手。那双手白白的，纤细而嫩滑，然而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手指间连着透明得几不可见的——蹼。 悄悄的走到柳婷裳的身后，双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气，她的朋友就被推到了水里。 柳婷裳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背后遇袭，因为她的背后站着的是她信赖的朋友，即使她的朋友都是普通人，但是，如果发现危险，至少能够提醒她的…… “呀啊！”孔月听见“噗通”的落水声惊诧的去看，却见到柳婷裳已经在水中扑腾，那些怪鱼开始向柳婷裳游了过来，“婷裳！”孔月四处望着，寻找能够帮助柳婷裳的东西，一眼瞟见身旁的树，伸手去扯那柔韧的柳条，“婷裳你等等！我，我马上！”孔月的脸憋得通红，小小的手被柳条勒出了一道道红印，手背上泛着青紫，指尖却苍白，是血脉不通造成的。即使如此，她还是拼命的想着要怎么帮助她的朋友，“辛荷，你站着干什么？快来帮我！” 辛荷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去帮助孔月，也没有离开，只是定定的望着水中的柳婷裳。 柳婷裳不得不庆幸，自己是柳树化身，而这条河中的弱水还没有混合的多到足以让树木也沉底的程度。只是，力量的流失虽然缓慢却没有一刻的停止，如果一直在水中的话，她也支撑不了多久的，何况还有那些已经围住了她的怪鱼。为了甩脱怪鱼，她迅速的向河边游着。 然而，就在柳婷裳碰触到河岸的时候，辛荷的手也伸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水中的婷裳，不让她有上岸的可能。那样大的力气，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 “辛荷……”柳婷裳愣住了，即使被推下了河水中，她也完全没有想过，是她的朋友，是她同一个寝室住着的亲人般的姐妹，把她推入了危险之中。 怪鱼追了上来，大张了长满了利齿的口，眼看就要咬到了柳婷裳的脚。 伴随着“咔嚓”的声音，柳条折断了，孔月拖着把她的身高还长的柳条奔到河边，拼命的用柳条打着怪鱼，毋宁说是打着水面：“起来！离婷裳远点！”千钧一发之际，怪鱼被孔月造成的水面异动所惊扰，暂时的离开了柳婷裳。 “婷裳，抓着树枝！”孔月来不及松气，只是把柳条递给柳婷裳，希望能拉她上来。 辛荷没有给柳婷裳留下这样得救的机会，上前夺下了柳条，推开了孔月。 “你干什么！”孔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辛荷。 辛荷摇头，痛苦而悲伤：“我不能回头了，不能，让她上来！” “你疯了！”孔月难以理解。 孔月的柳条为柳婷裳赢得了喘息的机会，那些怪鱼察觉没有危险，去而复返，再次向柳婷裳围了过来。柳条在婷裳的手上迅速变化成一条长鞭，每一片柳叶都是鞭上的利器，水中顿起血雨，怪鱼被长鞭卷裹着，成群的死去，腥臭的鳞片在水面飘散，映着阳光却是亮闪闪的美丽。 辛荷注视着自己的手，缓缓的摆在孔月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孔月恐惧的睁大了眼睛：“辛荷，你的手……”一把抓住了朋友的手，触感不是往常那样细嫩干燥，而是黏黏腻腻的滑，仿佛，鱼类的身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伤痛，被辛荷还深的沉入眼底。 辛荷摇头：“已经来不及了。我不能回头了。错了，就不能回头了。”辛荷不再说什么，翻身跃入了河水中，细细密密的鳞片在辛荷的胳膊上显露出来，连脸上都覆满了。 用着比鱼儿还流畅的泳姿游到了疲累的柳婷裳的身边，辛荷逼迫着柳婷裳远离岸边。柳婷裳全神贯注的小心着，不肯让辛荷接近自己的身旁，一边还要收拾那些怪鱼，幸而怪鱼已经所剩不多了。 “辛荷，别这样！”孔月大喊着，呼唤着朋友，“婷裳，辛荷！”无助而无奈，孔月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陆老师，对了，陆老师！”孔月终于想起了唯一的救星，拿出手机打电话。 柳婷裳的力量几乎消失殆尽了，只是还在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就这么沉入河底，也是在与背叛了朋友的辛荷对峙：“为什么？” “嫉妒。我嫉妒你。”辛荷苦笑，“真是可怕，人类的嫉妒。你件件都比我好，学习，人缘，甚至还有特异的能力。你太完美了。” “我远不完美，辛荷，你才是让我嫉妒的人。只因为，你是人类，而我不是。”柳婷裳努力把自己的头仰在水面上，抓不住柳条的手，力气从指尖流失，却还要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不能让辛荷察觉到自己早就濒临极限。弱水，对妖来说是致命的。 “现在，我也不是人类了……”辛荷喃喃自语。 “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找到根源也许还有办法！”柳婷裳试着说服辛荷。 “真的吗？”辛荷嘲弄的冷笑，“如果真的有办法，你还会任由这些水妖在城中肆虐吗？”辛荷绝望的摇头，“没有办法的。” “我们正在寻找！”柳婷裳争辩，“我们都在寻找，能够拯救这个城市的办法！” “你们？”辛荷摇头，“你，和陆老师？或者还有那个罗将？你们能做到什么？” “我相信陆老师！” “那就让他先来救你吧！”辛荷指着岸边，“在你被淹死之前，他能救你吗？” 远远的，陆横堂正在向这里跑来。孔月拿着手机焦急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