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初恋在清朝在线阅读 - 第十章 风云渐起

第十章 风云渐起

    因为上次我与胤祥的深切谈话,以至于我们两人的关系渐渐解冻,虽不至于一日千里,但毕竟算是有了进步。

    他现在不在避讳我,时常吃我送过去的东西。不过这样圈禁的日子确实是很苦闷的,他的四哥一次都没有来过,这样的避嫌未免太过于尖刻无情。我瞧着胤祥虽然没有表现出对胤禛任何的不满,但是偶尔的小失落,还是让我瞧出些什么来。毕竟都是凡人,喜怒哀乐总是会流露出来的。

    他正当青年有为,如今却囚禁在此,就如同一只正壮年的大雁,生生将翅膀折断了不让它飞行一样残忍。

    这段时间里他越来越安静,时光磨练掉了他往日爽朗的性子,如今的胤祥,多了五分沉稳,少了三分阳光……

    我静静的立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画花园里长的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每个笔触都细腻如发,小心翼翼许久不过才画完成了一点点,他被圈禁整一年半多直到了康熙四十九年,春去秋来了两回,却始终没有改变他画桂花的爱好,而似乎是在这时间中积累起来的习惯一般,他从有些生疏的画法到娴熟的勾线上色技巧,我瞧见了他心态慢慢在改变,也看见了他对“亦繁”始终不变的怀念。

    我很感动,是以从来都不敢打扰他作画的兴致。

    莺儿站在我身旁,有些无奈的叹道:“福晋,咱们先回去吧,今儿爷怕是得画到很晚呢。”我摇摇头,正准备回拒了她,恰巧一个小厮跑过来说外边有人要见我,我问是哪个人要见我,他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纳闷,如今这副光景,除了晴暖和郁芳这两个与我比较要好的朋友外,再无其他人来找我了。我点了点头,打发小厮前头领路,我叫莺儿回了院子,自己一个人往前边去会会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走了一小段路,远远的瞧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在花厅外廊处徘徊,小厮跑过去通传了,那人才急急忙忙走过来,对我打了个千,有些恭敬地道:“福晋您能否随小的外面走一趟?我家主子想见见您。”

    我冷冷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人,见他低垂着头颅,戴一顶普通红色宝石的帽子,着的是军官的服饰,腰间佩刀,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我心中纳罕,这人的主子到底是谁,竟有胆子直接入了这被圈禁的十三阿哥府相邀十三福晋!

    冷冷一笑,问他道:“你家主子是哪位?不问清楚,怎么好随便去赴约?”

    “我家主子是钮祜禄府上的……您前来便知。”他话说的如此清楚,我哪里能不知道是谁相邀于我,然我现在毕竟是连坐一般被圈禁,不好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府去。我问他道:“你主子有什么事叫人过来通传一声就是了,我如今这番模样不好随意走动。”

    “福晋莫要担心,只随我来就是了。”那人对着我一拱手,引了我往外走。莺儿有些无措的跟在我身后,支支吾吾的唤了我几声,才拉住了我的衣袖,期期艾艾的对我道:“福晋真的要出去么?若是爷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我愣了愣,说:“就说我出去会一个朋友了……去去就回……”莺儿还想说什么,我急忙松了她抓住我衣袖的手,只对她略一点头,莺儿有些无措地看着我离去。

    我随着那人一路前行,他已经替我备好了马车,又买通了那些个所谓看守的侍卫,我们二人直奔京城西边儿一间酒肆。

    这京城繁华的街道我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久的已经勾不起对这繁华景象的渴望与好奇。那叫卖声声仿佛与我毫无瓜葛,不过是这个空间的背景音乐而已,过了个场之后,就再不能记住。

    马车行了不过一会儿,就在一处酒肆前停下。

    我已猜测到约我的人是扎尔图,不过却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的他是这般的光景。他相比年少时瘦了很多,原本就刚硬的脸上现在更是硬的如铜墙铁壁。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着一身褐色的长袍,脸上已有了青色的胡渣,紧抿着嘴唇目光炯炯。胤祥与他相比,多了份书卷的气息,脸的轮廓没有他那么刚硬,然他们二人冷冷的腔调倒是无比的相像。

    想必晴暖已经将我的事透露给了他。

    扎尔图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展露出一个笑容,对我拱了拱手让了道给我进去,我对他点了点头,跟随着他一同进酒肆去。

    往包厢的路上我们俩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时光都静默到了两双腿上,只有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道路。

    扎尔图定的是一间雅致的包厢,面积不大,但是装修很有格调。我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心里慢慢安定下来,见着扎尔图默默不语坐在我的对面,那眼神中有万千的柔情与想要求知的东西,从他的目光射出来,竟是粘在了我的脸上脱不去了……

    我咳嗽一声,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帮我倒了杯茶,措辞了许久才问我:“福晋这些年来过的可好?”

    我微微一笑,道:“好与不好,心态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竟带了些距离感,如同与一个前尘旧梦在说话一般,扎尔图有些伤心的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后,才对我道:“家中一切安好,请勿挂心。”说完顿了顿,问我:“这些年来,十三爷对福晋您……我听说似乎不太尽如人意啊……”

    他说话的时候顿了顿,有些迫切得到答案似地看着我,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他问的问题未免太过于八卦,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是这个事儿直直的戳到了我的痛处,竟是弄的我手足无措之余,还有些有苦诉不得的感觉。

    “既是嫁了他,再不尽如人意,也必定会陪他一起走下去,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坚定地说。扎尔图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想你过的好而已,如今这般的形式,只怕多有变数……”他压低了嗓子对我道:“今儿朝会上,皇上似乎对废太子仍存有感情,恐怕风云会再起……”

    扎尔图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小口,有些心痛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又勉励我道:“不过相信十三阿哥解禁的日子就在不久后了。”

    我微笑点点头,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我想着这些日子胤祥过的很是压抑,因为如此连性子都变了很多,原本一个阳光少年郎已经不复存在。我心中感伤,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静静聆听着楼梯上慢慢走近的脚步声,想着到底是谁时?门已经被推开,小二端了酒壶和菜前来为我们布桌。

    等的小二离开,脑子里关于扎尔图知晓我身份的事越来越觉得奇怪,晴暖答应过我不对外声张,如此说来她又怎么能跟扎尔图说的呢?

    心中无比郁闷,思索了许久怎么开口,终于还是挑了一句最直白的:“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被我这么一问,有些转不过来,愣了愣后,扎尔图才缓缓道:“感觉罢了。”

    我笑着反问他:“那我给你是何感觉呢?”

    “还是如此倔强,若是将这个脾气改了,定会更好吧。”扎尔图招呼我吃饭,然我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想着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到时又生出什么枝节来。我瞧着时间不早,起身对扎尔图道:“我已经出来许久,这就要回去了。还有,请你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姨妈。”说完转身离开。

    然人走霉运,果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偏偏我刚踏出了一只脚,眼睛未撇到别处去,自然没发现十阿哥就慢慢悠悠往这个方向来了。他着了一件红色的坎肩,藏蓝色的长袍,步履随意,后面跟着几个腰间都挂着佩刀。我刚想将腿缩回去,那边厢十阿哥已经开口叫我道:“福晋!竟是如此巧合!”

    我忙低眉做温柔状,然十阿哥却依旧大这嗓门对我说:“我送你回去!”我回头瞧了瞧扎尔图,见他无任何的表情与任何的反应,又回头瞧见十阿哥已是越走越近,只得硬了头皮回答他:“谢谢十哥……”虽说的极不情愿,但却无可奈何。

    “上马车,我有话与你说。”十阿哥压低了嗓子对我道,我点点头,钻进马车,随意寒暄几句,再无其他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