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面交锋（三）
“奴婢只看到姨娘将三格格推落水，别的什么并未看到，”桂婶以为马佳氏是想要反驳她这番证词，于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她很快就又补了一句：“当时三格格的贴身丫鬟青雨也在场，她也看到了姨娘您所做的一切，她可以证实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马佳氏闻言一脸不屑的扫了桂婶和青雨一眼，满不在乎的丢下一句话：“她也在场又怎地？无非就是你们两个刁奴串通一气来陷害本姨娘罢了，你以为多一个人站出来、多一张嘴说话，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冤枉本姨娘吗？” “兰姨娘！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了！” 一旁的苏婉云实在忍无可忍，当场便凝气喝了马佳氏一声替桂婶二人解了围，但那马佳氏性子本就嚣张跋扈，加上她眼下怀有身孕、有恃无恐，所以她一见苏婉云动怒、当场毫不示弱的顶了句：“我就欺人怎么着了？两个奴才而已，难道我堂堂主子也欺不得？” 既然已决定要替语馨讨回公道，那苏婉云就不能再用以往的态度来对应此事了，所以马佳氏话一说完、她也马上毫不客气的拿话反驳到底，怎么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做了坏事的恶人…… “兰姨娘你可别忘了，她们不但是奴才也是证人，我就不信把她们二人带到太太那儿去，太太会不辨是非的不信她们的话！你是主子又如何？这府上能压住你的主子可不只一个，若是太太不能替我做主，我便带着桂婶她们去找爷主持公道……” “我就不信爷能任凭自己的女儿白白被害去，我更不信爷不痛恨那些害董鄂氏子孙的小人！你别忘了我们府上眼下通共也就只有三位格格，爷可是对她们宝贝得紧。”苏婉云说完冷冷的看向马佳氏，等着看她能再出什么招儿。 “哟，别以为这段时间爷都宿在你屋里，你就可以把爷抬出来吓唬我，”马佳氏说着缓缓的从软榻上走下来，故意挺着肚子一步步的走到苏婉云面前，扬着下巴说道：“爷之所以宿在里屋里，乃是因为眼下我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他，否则哪轮得上你？” 马佳氏这番话一点都没把苏婉云激怒，只见马佳氏的逼近让苏婉云一步都没退，更是无谓的迎上马佳氏那挑衅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道：“爷疼不疼我、这个府上的人想必都心中有数，我今儿来这里也不是同你争论这个问题，我来是为了你把馨儿推下水一事……” 苏婉云话还未全说完，与她近距离对峙的马佳氏、骤然拔高了音量打断了她的话：“谁说是我把三格格推下水的？就凭这两个下贱奴才的话就能定我的罪吗？那我且问她们一句———当时她们可有跟在三格格身边？或是正巧在我身边、真真切切的看着我把三格格推下水？” 马佳氏说着双眼一凝、目光凌厉的看向桂婶，以目光逼迫桂婶做回答，桂婶微微迟疑了下、最终据实答道：“奴婢当时陪着三格格打雪仗，所以离三格格有些远，也……也不在兰姨娘身边，只远远的看到兰姨娘伸手推了三格格一把。” “大胆奴才！没有近距离亲眼看到的事儿，你也敢胡乱在主子面前嚼舌根？！” 马佳氏先是厉声训了桂婶一句，随即一脸得意的冲着苏婉云说道：“云meimei，我看你这两个奴才可是狡猾得很，为了逃脱伺候小主子不周的罪名，竟然编了这么一个谎话来欺骗你，云meimei你也太不会识人辩话了，竟如此轻易的让这两个下贱奴才给骗了去。” 这苏婉云的性子同马佳氏截然不同，所以她不会似马佳氏那般尖锐的半讽半骂，面对马佳氏的冷嘲热讽、苏婉云一点都不表现出气恼，而是不急不缓的拿事实来做回击：“兰姨娘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对了，这世间诸事万物，岂能只凭距离远近、就断定人们能否将它们看清呢？” “这世间有些事物即使人离它不近，却依旧能够凭着一双眼看得一清二楚，例如兰姨娘若是想把一个人推下水，那不但得用上力气、还得做出大动作来，这样的动作一般人就是隔得远一些也照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婉云说着也挺直背脊往前迈了一小步，主动把自己和马佳氏之间的距离缩得只剩咫尺，并不亢不卑的看着马佳氏的眼把余下的话语说完。 “而有些事物，比如人心、比如兰姨娘你藏着的心思，我就是像眼下这般紧贴着你站，不也还是瞧不清楚吗？正是因为这两点，我才会说兰姨娘你那话说得不对。” 语馨被青雨牵着站在苏婉云身后，这是语馨第一次亲身经历古代大宅院里的明争暗斗，所以她格外用心的观察着苏婉云和马佳氏的一举一动，并通过这些观察得出两个结论…… 苏婉云的言语虽然没有马佳氏尖锐，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表现出自己反击的姿态，让马佳氏知道她一步都不会相让；而马佳氏则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甚至还故意频频拿话挤兑苏婉云、企图将苏婉云激怒。 语馨首先猜想马佳氏之所以想拿话激怒苏婉云，是想激苏婉云忍无可忍对她动手、她好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把苏婉云除去……但语馨很快就将这个猜想给否定了，这马佳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冒着风险、拿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来当赌注？ 以能够巩固自己地位的孩子来换一个小妾出府，这并不是一桩聪明的买卖，马佳氏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 这可能性排除后，语馨便猜不出马佳氏拿话激怒苏婉云的目的了，于是语馨只能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二人正持续着的交锋，当语馨听到苏婉云拿事实出来做反击时，心里以为马佳氏会态度强硬的否认到底，哪知马佳氏却出人意料的一口认下苏婉云的指控！ 只见马佳氏边揭起案上摆着的茶盏上的茶盖儿转着玩，边不以为然的说了句：“没错，三格格是我推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