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生迟去
云雾山上有处悬崖名为断肠崖，自苏琴来了以后她便倔强地要抹去这个名字，说既然是悬崖毋须命名，只要叫悬崖便是。于是，断肠崖那一块命名的大石碑就这样被掀翻变成了踏脚石。 智若站在这块踏脚石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云海，他的心情如同这云卷云舒一般难以平静。他知道自己后悔了，埋怨自己为何当初不跟苏琴一起走。苏琴的良人不是他，苏琴的良人不是他，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师父说的这句话。 那她的良人究竟是谁？每一天他都在思考如何让祖屋消失，他发现自己被师父和苏琴联手给骗了，这个事实让他倍感无奈又好笑，终于他忍不住向师父提出要去寻找苏琴。 “你过三生桥的日子就快到了，如果现在你去寻她，这一生只怕你都没机会成为云国的大祭司。一旦你成为云国的大祭司，她早晚都会回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秦老闭着眼，伸手摸着粗壮的大树，似乎在与大树交流一般。 智若愣住了，大祭司？一旦成为大祭司，也许他今生与苏琴都未有机会，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秦老又说了一句。 “当你成为大祭司的时候，你才有机会去辅助她，走好你自己的路，她需要你成为大祭司。” 智若捡起一块石头朝云海扔去，像是将愤怒抛到云外。石头飞了出去，而他的愤怒却越来越加重，直到有一天须谷被押到师父那里，据说他要逃跑，因为他不愿放弃婚姻子嗣成为祭司。 “须谷，你与智若其中一人将来是要继承我的位置，成为云国的大祭司，你为什么要逃跑？”秦老不解地望着他。 “师父，为什么祭司不能娶妻生子？”须谷没有回答，而是抛出心中的疑问。 秦老也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十八岁那年踏上奈何桥的时候，可还记得是谁救了你？” “嗯，如果没有她，想必我是活不下来。” “祭司是要辅佐国主一生的重要人物，娶妻生子便会有弱点，而国主的辅佐却不能有任何弱点。如果你愿意放弃，趁你还没走上三生桥就离开云山吧。”秦老波澜不惊地回道。 须谷愣住了，迟迟没有动身。秦老对其他的弟子颔首示意，众人随即都跟着他离开了，须谷便是在这空荡荡的小屋前望着粗壮的大树，痴了整整两个时辰。 也不知他从这棵大树看出了什么名堂，第二天他便背着包袱下山了，自此消失在人海中。经常去东都的弟子有说见过他，说他娶了一位美丽的女子作为妻子，并且在东都开了一家小酒馆，生意平平，两夫妻勉强过日子还不错。 智若觉得须谷如此一个野心颇重的男人居然会为了爱情放弃成为大祭司，这让他有些难以理解的同时感到很羡慕。至少他敢于为自己的爱情做斗争，而自己却不知未来在何方？所以，他决定亲自去证实一下。 当他看到须谷与一个美丽的女子卿卿我我的时候，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须谷会放弃一切去过那样平淡的日子，但是他羡慕须谷夫妻的甜蜜。 这一天，他回到云雾宫坐在石凳前如须谷下山之前一样，痴痴地望着那棵粗壮的大树，脑海里都是苏琴的笑靥，两个时辰过去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和须谷都盯着这个大树。 这个树藏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底的秘密，譬如他的思念，突然他站起来寻来一堆柴火放在祖屋的四周，一把火将祖屋烧得个只剩灰烬。 云雾宫的人看到祖屋起火时，前来救火却被秦老拦住了，只听秦老闭上眼说道。“这是劫数，是他的劫数，也是这个世界的劫数，今日祖屋烧尽他日可免无数灾祸。罢了，都散了。” 翌日，智若背上包袱对秦老拜了拜转身下山朝边界前行，步伐坚定沉稳。在时隔苏琴离开云国六年后，他第一次为了自己的事情踏出云国的地界。 智若怀着激动的心情，在他走出云国最初到阎罗台去寻她的消息，却不知得到这么多。当他看到重达百斤的竹简时，极为诧异地询问送竹简的人。 “这是？” “六阁主不知，这苏琴乃不世才子，关于她的传奇故事，就这都还不够。” 智若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说道。“这些就够了，如今他在哪里？” “据小的得知，苏琴定居昭阳，六阁主要是到了昭阳一问五国相爷，自然有人给你指路。” 智若闻言，无奈地摇头，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妮子聪慧异人，却不知能弄到这个地步，看着竹简上雕刻的字迹，越看越心惊，尤其是关于她与星国王子以及允国太宰之间的暧昧信息着实让智若坐不住了。 当即他便启程前往昭阳，却发现自己站在相府门前更为焦躁，不知见面该说什么，却听见守门的侍卫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智若抬起头，淡漠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只听他轻微地嗤笑一声，又见他微闭双眼不紧不慢地回道。 “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贵客到，让她出门来迎。” 守卫面面相觑，但见他卓越不凡的模样，不敢担待连忙去禀报苏大。苏大闻言急忙奔到门口，智若睁开眼扫了苏大一眼，不等苏大开口，他便说道。 “如果苏琴事务繁忙的话，我去玓瓅居等她亲自去请我，如果苏琴敢不来请我的话，就别怪我了。你尽管将此话带给他。” 苏大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上下打量智若一番，感觉此人与苏琴关系应该匪浅，更是不敢怠慢，急忙说道。 “公子先随我来，待我给主子传话再引你前去相见。” 智若未言，点了点头，他的内心是激动的，却不愿轻易地低下头，从来都是苏琴哄他，怎能让他去给那小妮子低头，只怕给她点颜色她就要开起染坊了。 只是智若并没有止住脚步安静地呆在大厅，而是尾随苏大的身后见到那个朝思暮想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想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却发现她看到自己之后，惊慌地四下张望，似乎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果然就知道她有愧于自己。只见她硬着头皮转身皮笑rou不笑地问道。 “智若哥哥，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接你回家了。”智若淡漠的声调里隐隐有着怒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是气她许久不曾想念自己？ “祖屋里的书籍你都处理完了吗？”苏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祖屋，智若顿时面色发青。“有什么好处理的，一把火就解决了。” “呵呵！师傅还好吧？”苏琴赶紧跳开话题，以防激怒他。 “师傅好得不得了。”智若的咬牙切齿，让苏琴心惊，不着痕迹地磨步退后，准备趁智若不注意跑路，谁知智若几大步跨去，拽住苏琴。 “又想玩什么花样？” “这不见你来了高兴，正要给你去泡茶。”苏琴眼咕噜一转，讨好地对他笑道。 智若还没开口，苏琴赶紧借他拽住自己的手，攀了上去，反倚着，天真无邪地望着他。“若哥哥怎么不陪师傅，有空出来玩啊？” “你得跟我回去了。”智若撇开头，不理她的左右顾而言他。 苏琴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回哪里去？这就是家了啊。” “苏琴！不要逼我发火。” “若哥哥真坏，竟然吼我了。”苏琴小媳妇委屈地瘪嘴。 谁知智若半点没有怜香惜玉，愤怒的脸上多了一些无奈。“少来那套，从小到大都这样，我总会吃亏长智，不会再受你欺骗了。” “也是，都没新意了，对不对？”苏琴瞬时收起委屈的脸嘴，嬉笑地回道。 出乎意料的是他和她分隔六年后第一面就动手了，从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丫头真的长大，至少从前她不会跟自己动手，从前她都是很听自己的话，除了在出云国这件事上。 智若知道自己似乎错过太多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琴居然为了婉宁，对自己这样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