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皇太后的关心
皇太后、皇后却比太医先到了，少不得又责怪了铃兰、翠屏等几个小宫女一番，只怪她们照顾不周。 皇后在一边儿冷眼瞧着，也道：“皇额娘，依我看，这几个丫头平日里就粗心大意，就应该打了出去，再给佟妃换几个得力的丫头！” 铃兰、翠屏等一干宫女，慌得跪了下来，连声求饶。 佟佳见此情景，撑起身子，道：“皇太后，这本是我自己的身子弱，和她们都无关的！再说，她们伺候我的时间久了，最是知道我的习惯的……”就说了这么两句话，佟佳便觉得体力难以支撑，喘着粗气。 皇太后心生怜悯，看着佟佳难受的样子，不免又急躁起来，“怎么太医还不来！？” 刚说着，小路子已经迎着太医走了进来。 太医刚要行礼，皇太后轻喝一声：“那些俗礼就罢了！快给佟妃瞧瞧——” 太医弓着身子，走到佟佳的床榻前。佟佳伸出手来，太医诊了脉，道：“娘娘本来身子就有些先天不足，再加上怀上龙子后，先前调理的不好——” 皇太后道：“用不着你说这些！只说怎么样调理的好了！” 太医道：“老臣再给娘娘开几副安胎补气的方子，先吃上半月，以观后效——” “什么叫以观后效？” “回皇太后，半月之后，这药的疗效方显了出来，老臣才好再行施药！”太医唯唯诺诺，在皇太后的盛怒之下，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那你快去吧！” 太医退下，小路子紧紧的跟在后面。 皇太后坐在佟佳的床边，看了一眼佟佳苍白的脸色，向着跪在地下的宫女们，道：“都起来吧！佟妃娘娘既说了，要留着你们，就好生伺候着！娘娘身子弱，你们更得加倍小心才是！” 铃兰等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低头退到一边。 皇后又教训起来，“这是佟妃娘娘好性儿！若依着我，定不饶你们的——”又转向佟佳，“meimei，这也只怪你太宠着奴才们了！” 佟佳看着皇后一张俏生生的脸孔，一身缀满牡丹的红色旗袍衬得越发的娇艳明媚！她只感到胸口憋闷的紧，深深做着呼吸—— 她脑中忽然想起，这佟佳氏不是个长寿数的人！貌似在她的儿子玄烨登基不到两年后，就死了！ 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命运如浮萍一般！无限悲伤如潮涌一般，冲击着她的胸口——她合上了双眼，泪水滑落…… 铃兰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却不敢动一下，只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皇太后轻轻的替她拭去泪水，佟佳脑子里混沌一片，又想起刚醒来时——母亲坐在身边，柔软的手指抚过她额头的温暖…… “有没有用过早膳？”皇太后问道。 铃兰忙道：“回皇太后，早就预备下了——只是刚才娘娘还没起身，没敢惊扰……” “别说那么多了，还不把端了来！吃药之前，些须吃点东西垫一垫，空着肚子可不好！”透过窗户的阳光，柔柔的照在皇太后的侧脸上，无限温柔。 铃兰端了一碗清粥过来，翠屏忙走上前去，想要将佟佳扶起来。 皇太后道：“给我吧！”说着，就要从铃兰手里把碗接过去。 铃兰惶恐，道：“奴才不敢！” “给我吧！”皇后又威严一句，“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铃兰的眼里已经满含泪花，忙弯下身，抱着佟佳的身子，在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皇太后微微一笑，“看你这丫头，也真够手忙脚乱的了！” 铃兰擦去脸上的泪迹，哽咽的竟说不出话来，“奴——奴才……” “好了……”皇太后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铃兰忙扶着佟佳的身子，佟佳张开了嘴，眼泪落到锦被上。 “怎么哭了？”皇太后笑道，“身子还不舒服？” 佟佳感激道：“皇太后亲自喂我，就算是再严重的病，这会子也都好了……我只怪自己，年纪轻轻，应该孝敬皇太后才是！” 皇后见此情景，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她刚刚承蒙圣恩，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竟看到皇太后亲自喂佟妃吃饭——她如何能忍！可她又着实不能发作，否则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是全都要白费了！ 然而皇后究竟不是好耐性的人！ “皇额娘，有您在这儿看着，我就回去了！”她撂下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没等到皇太后说话，径自扭身走开了！ 皇太后瞧了一眼，转向佟佳，摇头叹道：“真真是被宠坏了！你可别跟她计较，你在病里呢！” 佟佳咽下一口粥，道：“皇太后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我，生怕有什么闪失，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奴才们好生照顾着，为我单独准备膳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呢，哪里有计较的道理！”佟佳这句话，不似往日的敷衍，竟是发自肺腑的——不是为了皇后，只为了皇太后！ 皇太后将最后一勺粥送到佟佳的嘴里，把碗递给了铃兰，“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着，将佟佳背后的枕头撤了去，缓缓的扶她躺下，“好生歇着吧，待会儿等药煎好了，趁热服下！可要听太医的话，按时吃药，身子才能好呢！” 佟佳感激不尽，身子沉重，只能不住的点头，“多谢皇太后……” “歇着吧！”皇太后说着，替她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向着一屋子既紧张又感恩的宫女太监们，道：“都给我好生伺候着，佟妃娘娘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为你们是问！”说罢，便带着几个随行的宫女会慈宁宫去了。 一干奴才们恭送皇太后出门，铃兰急急的跑了过来，跪在佟佳的床边，“格格，都是我不好！” 佟佳伸出一只手来，握住铃兰的手，“傻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 “都是我照顾不到！”铃兰咬了一些嘴唇，“您那么晚了才起床，定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是的！”佟佳虚弱道，“你也听太医说了，我自己身子本来就弱！” “都怪我！”铃兰道，“您还在皇太后面前替我求情，我真应该被打出去才是！” 佟佳虚弱的笑笑，“我不是说过吗？在这宫里头，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嗯……”铃兰不住的点头，“格格，我一定好好的守在您的身边，半步不离！”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别再表白了！” 铃兰答应着，依旧跪在佟佳的床边。 “你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铃兰不听，硬是跪着惩罚自己。 两人正在僵持着，只听见顺治的声音：“就让铃兰跪着吧，朕看这丫头也真该罚了！” 佟佳又想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顺治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忙扶她躺下，“你呀，又要起来做什么？快躺着吧！朕一下朝，就赶紧的来看你了，怎么样了？” 佟佳见顺治还戴着朝冠，穿着朝服，道：“我已经好多了，只求皇上饶了铃兰，那我就大好了！” “罢，”顺治厉声道，“铃兰还不快起来！” 铃兰也就站了起来，谢了一番，退到一旁。 顺治握住佟佳的手，“手还是这般冰凉的……”说着，用两手摩挲着，放到嘴边呵气暖着。 佟佳一边是感动，一边是感叹。感动者，不外乎顺治对她倒真是有一番情意；感叹者，你既是真心待我，为何又施恩于皇后？更兼之，你心中既有了一个我，为何还会再有一个宛如呢？ 在景仁宫的窗外，还有一双深情的双眼，望着病榻上的佟佳。他对佟佳氏的深情，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减损——怎奈对方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