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先发制人
沉默。 怡嫔从来没有见过顺治这样的表，也不大为惊恐。她的心只是跳得厉害，丝毫没有计划成功后的喜悦，亦不敢抬头看顺治——他的脸色实在太过沉。 片刻，顺治起，只字未吐，径直朝门口走去。 怡嫔扑到在地，呻吟一声：“皇——上——” 吴良辅神色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却不能多说一句，更不能去扶她一把，只能哆嗦一下，匆匆的跟上了顺治的步伐。 顺治的脚步很快，袍子唰唰的响着，吴良辅在后迈着小碎步急急得跟着。 很快，吴良辅就看出了顺治的意思——他在朝景仁宫的方向走去，吴良辅这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落了下来。 可——到了景仁宫的门口，顺治却停下了脚步，吴良辅也急忙停下，差点跌倒。 景仁宫的灯还是亮着的。吴良辅瞅了一眼，试探道：“皇上，兴许佟妃娘娘还没歇着呢” 顺治没有回答，直直的盯着景仁宫的门口。随后，他轻叹一口气，道：“回去吧……” “啊？”吴良辅诧异的张大了嘴巴，随之赶紧应了一声，“是” 顺治刚要转走，却听见“啪嗒”一声——门开了他扭头去看，只见玄烨穿着小衣站在门口，指着顺治喊道：“皇阿玛”又扭头看了一眼后的佟佳，兴奋道：“额娘，我就说我知道皇阿玛来了呢” 佟佳轻声道：“那还不去给皇阿玛请安”随之，她扶着玄烨的肩膀，跨出了景仁宫的门口。铃兰拿了一件披风递给佟佳，佟佳将其披在玄烨上，领着他走到顺治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给皇上请安……” 顺治支吾一声，佟佳平道：“皇上既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我们玄烨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玄烨已经凑到了顺治的跟前，拉着他的袖口。顺治看了玄烨一眼，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时辰不早了，怕玄烨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起了玄烨的手，牵着他向门内走去。 佟佳也就跟在他的后，吴良辅也只能无奈了跟了进来。 顺治刚一坐下，就问：“玄烨，最近读了什么书？” 玄烨道：“刚念……” 顺治点头赞叹，又道：“可要跟师父好好学习……” 玄烨道：“老师常常夸我呢” 佟佳站在一旁淡淡的笑着，道：“这孩子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顺治不理会佟佳，只看着玄烨笑笑，玄烨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打哈欠，道：“皇阿玛，我困了……” 顺治道：“那就快去睡觉吧，改皇阿玛再来看你，好吗？” 玄烨点了点头，铃兰将其领了下去。 佟佳目送二人进了卧室，道：“皇上可是有些子没有来景仁宫了……” 顺治并不言语，只看着佟佳。很快，佟佳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就摸了摸自己的脸，玩笑道：“我脸上可有什么，皇上这么看，奴才该脸红了……” 顺治的脸色又沉下来，道：“你该知道的” 佟佳心中已猜到了分，此时与其装傻充愣，倒不如来个先发制人。于是，她也就坐在顺治对面，招呼翠屏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泡茶来？” 顺治冷笑，道：“不是这个……” 佟佳也淡然一笑，道：“我自然知道皇上为何事而来，所以才命翠屏沏茶来，好给您赔礼道歉” 顺治道：“你知道自己错了？” “我知道皇上是要追究的，可我不认为我错了”佟佳道，理直气壮。 “佟妃”顺治拍了一下桌子，吓得翠屏一个激灵，差点将茶盘打翻在地。吴良辅在顺治旁，也是一个哆嗦。佟佳却面不改色，子也没有弯一下，稳坐如泰山。 顺治怒目而视，大口的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佟佳见他的气息渐渐平稳，才起，从翠屏的手中端过一碗茶，跪在顺治跟前，递到他的跟前，道：“请皇上息怒……” “你好大的胆子”顺治怒道。 佟佳依旧恭恭敬敬的端着茶碗，道：“请皇上息怒……” 顺治不屑的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可知道你哪里错了？” 佟佳依旧举着茶碗，道：“奴才将湖里的残荷都命人拔了，知道皇上该要追究的，可奴才不认为自己错了……” “你……”顺治气愤的说不出话来，伸手将茶碗打翻在地。佟佳子一倾，几滴茶溅在她的脸上——“呃”她轻轻叫了一声，随之又直了子，不卑不亢的看着顺治，虽然她是跪着的。 吴良辅心中不暗暗得意，心想这下佟妃是死定了 然而，顺治碰到她的目光，却无言以对，怒气却一点点的平息下来。 最后，顺治深吸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佟佳应声而起，没有谢恩，也没有道歉。 顺治道：“好些子不见，你的脾气是越发见长了……” 佟佳轻笑，道：“奴才怎么敢跟皇上发脾气” “那这是什么？” 佟佳道：“奴才不过是就事论事……” 顺治冷笑，“你倒是说说你的‘就事论事’” 佟佳欠，道：“那就请皇上洗耳恭听今晚皇上来我这景仁宫，是带着火气来的，我也就索请皇上将怒气都发散出来，好在听我细说不错，我是命人将湖里的残荷叶都给拔了”听到此，顺治的脸色又沉下来，佟佳却道：“我拔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那残荷叶已经很是煞风景，更重要的原因是怕皇上见了伤心……” 顺治依旧沉的看着佟佳。 “皇贵妃jiejie走了多时，看见这残荷难免又要想起jiejie生前的子，心里必定不好受再加上，奴才前几又瞅见一句诗‘留的残荷听雨声’，这景这意境，更是透着无限悲凉试想，jiejie若是泉下有知，看到皇上为他惆怅不快，又怎么能安心呢？” 顺治道：“那你就私自做主？” 佟佳欠，道：“奴才之所以没有回禀皇上，只是怕皇上知道了，不会同意，这才先斩后奏” 顺治冷笑：“好个先斩后奏，佟妃，你真是越发的放纵了” 佟佳道：“奴才不敢”此时，顺治心中的怒火已被熄灭，佟佳也就露出了一丝迷人的微笑。 顺治道：“也就只有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佟佳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不解其意，问：“皇上……” 顺治道：“佟妃，自宛如走了之后，朕视你为第二个知己只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朕拒之门外，你可知道朕内心的苦闷吗？若你真的想要朕忘记宛如，为何要如此对待朕呢？当朕知道是你拔了那些残荷，毁掉了朕对于宛如的又一个念想，你可曾知道朕的心里有多少愤怒？可是，朕又不敢相信，朕告诉自己，不会是佟妃，怎么会是佟妃呢宫里的女人只知道争风吃醋，唯独佟妃了解朕与宛如的感……” 佟佳倒抽一口冷气，登时说不出话来。 “佟妃……”顺治站起来，走进佟佳，握住了她的手，“你是真真明白朕的，是吗？” 佟佳愣了一愣，急忙从顺治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恍惚道：“皇上，奴才明白……” “那你为何……” 佟佳知道他未说完的意思，只道：“皇上，正因为奴才明白，才不愿做一些办不到的事因为奴才知道，没有人能取代jiejie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那你还拔了朕的残荷？” “奴才也不愿见到皇上活在回忆里” “佟妃……”顺治念着她的名字，揣测着她的心思，“朕当真是不明白了，莫非你不关心朕吗？” 佟佳的心里一阵酸楚，轻轻合上了眼睛，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