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山
天还没亮，刘大叔家的公鸡又开始打鸣，张小蔓快速穿上了衣服，轻声下床出门。 她要去山里弄点吃的东西，离李月婵小产已经过去三天，厨房里的土豆她没有再动，但是家里的吃食真的不能没有进项。 前两天她跟张大力商量好了，带着她进山打猎，死活不要他负责，张大力不愿意，张小蔓跪下求了他半天他才勉强同意，但还是带着她回家跟张二柱说了一声，张二柱闷不吭声只是点头， 张大力每次打猎都要去大山深处，只有那种地方才能有收获，于是出发的时间就要赶早。 尽管张小蔓一再的小心，拿背篓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正屋的灯便亮了，门口挂着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李月婵的半边脸探了出来，“要走了吗？不跟娘说两句话？” 张小蔓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这是母女两个自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张小蔓还以为李月婵再也不会理她了，想不到她要走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对她说话。愧疚与自责在心底无限循环。 张小蔓抹两下脸，走近一些，抬起头看着李月婵消瘦的脸庞道：“我会跟紧张大叔的，娘不要太担心。” 李月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没说担心，只是昨天的粥熬多了倒了浪费，还在厨房放着你把它吃了再走，免得时间长了就不能吃了。” 张小蔓吸了吸鼻子，脆生生的应道：“嗯，我吃了就走。” 其实都快冬天了，哪里有东西那么快就能坏掉的，还不是她故意这么说的，再说家里面那么多等着吃饭的孩子，哪一个不是正长身体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吃不完的粥只有不够吃，李月婵这是还堵着一点气呢。 不过这样才好，至少张小蔓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或许李月婵是故意这样做，让她能好受一点，张小蔓终于觉得这个母亲有多好。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什么吃不饱穿不暖有什么关系，一家人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早知道。 张小蔓一边喝粥一边擦眼睛，总感觉最近多愁善感的时间太多了，都快不像她自己了。 戚济民走了，戚老爷也跟着他一起回京了，从李月婵那里张小蔓没听到任何关于外祖父的消息传来，也就是说事情中途有了变故，可能李月婵做不回她的大小姐了，张小蔓的亲事也不了了之。 小产再加上最大的希望破灭，张小蔓这三天一直很注意李月婵的一切，索性没发现她有任何极端的行为，张小蔓渐渐放下一颗心，倒是对李月婵在想什么也没那么好奇了，总之一家人还好好的就够了，逝去的就让它逝去吧。 张小蔓满足的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拍了拍热乎乎的肚子出了厨房，刚刚还好好睡在床上的张大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院子里翘首以待。 张小蔓很奇怪他起那么早干什么，走过去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张大福被吓了一条，猛地转过了身又往后噔噔噔退了两步，站定了才看着张小蔓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哦。”张小蔓点了点头，“那今天就麻烦你照顾弟弟meimei了，还有爹娘，如果爹爹要下地的话你就拦着他让他多休息几天，娘也需要他照顾。” 张大福闷闷的点头，“哦。” “小妹如果不起床的话你就哄一哄她，一说有吃的她就会爬起来，其实也很好哄的。”张小蔓笑眯眯的道，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三弟不想在家呆着就让他出去找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别跑远了你看着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嗯。”张大福又闷闷的点了点头，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张小蔓一眼又立即垂了下去，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张小蔓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摸摸二弟的头，枯燥的头发摸起来并不舒服，一根根的还有点坚硬，就像他的性子一样。张小蔓像平日里哄张小桃那样的哄他，“不要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做不动的就不要做了，累坏了身体大姐会心疼的。” 自从张二柱白了一半的头发天天在家里照顾李月婵，张大福就自发扛起了家里的责任，每日都要进地，扯猪草也不要她和张小桃去做，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什么事情都想一个人做完，这几天都累了又瘦了一大圈，张小蔓看着就不忍心，却又拿这个犟孩子没办法，只希望临走的几句话能对他管一点用。 因为进山不容易，一去有可能就是半个月，这都还算是好的，大多数进山的人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山里的吃食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更何况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以及她还是一个新手。 张小蔓对这次进山充满了十二分的勇气，却是半点自信也没有，因为她什么也不会，要说以前知道的那点骑马的知识，不过是现代人无聊时候的消遣，真派上用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一点点的作用。 她只希望她的勇气和坚持能给她带来一点希望，至少这次出门不能一无所获。 没听到张大福对她说上一两句关心的话，张小蔓有点失望，不过立即又在心里嘲笑自己，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爽快的对张大福笑着说道：“等大姐回来就给你们带好吃的，保管有米有rou，咱们家也能好好的吃上一顿！” 这就是她作为现代人士目前最大的愿望了，千万不要变成失望啊，否则真是没脸面对两辈子的生活。 张小蔓转身大步离开，张大福将将在她跨出门的一刹那大声喊道：“大姐你要好好的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 此时张小福和张小桃也衣衫齐整的跑到了二哥身边，齐齐的对张小蔓喊道：“我们在家等你！” 张小蔓湿了眼眶，对进山仅有的一点害怕化为乌有，撇过头不看正屋的方向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