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组队
刘戎渐渐就有些沉不住气，左等右等，仍不见谢瑜前来，又四处搜寻不到西南王的身影，正着急无措，此人忽然悄无声息地，从刘戎身后，站了起来。 刘戎一转头，差点撞上他胸前的盔甲。鼻息里猛然闯进一股刺鼻的酒气，和一身的臭汗味，刘戎霎时间后退了好步，屏住呼吸，差点没吐出来。 “你想叫我干嘛？”对面之人貌似讲话了，句子短短的，大着舌头，看样子酒劲还没过。 刘戎抬眼望他，果真见其目光呆滞，表情木讷，站姿活像个叉开腿的圆规。 他没等刘戎开口回答，就又开口问了一次，“说啊，你找我何事？” 刘戎不想同醉鬼理论，硬着头皮道：“我不会骑马。” “……”对面之人没什么反应，也没动静。 刘戎只好又皱眉补充，“我二哥拜托你领我回成都，我受伤了，需要骑马。” 对面之人这回像是懂了，二话不说，一句招呼不打，阔步就朝道路中间正在行军的队伍中走去。 正当刘戎以为他要抛下自己时，这人突然拦住一个骑马的军官，抓住马嘴旁的缰绳，就不让那人走了。 “下来。”他并不抬头看人，惜字也如金。 那军官也不是个善茬，见状破口就骂，“滚蛋！废物你看清楚你拦的是谁的马？” 他也不恼，大拇指懒洋洋越过肩头，朝身后的刘戎一指，眯眼看向那马上的军官，“不是我坐，是他。你大，还是他大？” 那军官瞧了一眼手足无措、站在路边的刘戎，脸色须臾变了好几道，终于翻身下马，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故意打在废物的裤腿上，闷声闷气地走了。 他牵着抢来的马，又回到路边的甘蔗林外，开始一个个检查马鞍和缰绳上的盘扣和活结。有些地方，他又一一解开，再重新系紧。做这些时，他一句话不说，仿佛旁边的刘戎根本不存在，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 刘戎傻傻站在原地，觉得十分尴尬，忍不住问他，“您怎么称呼？” 他手上的动作一停，从马肚子底下侧抬起头，斜眼看了下刘戎，又收回目光，继续干活儿。 正当刘戎觉得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马肚子底下传来一声因长期喝酒而沙哑的男音。 “郭搏雄。” 刘戎看他身披盔甲，腰间佩剑，都极其普通，皆与一般士兵无异。满脸的络腮胡须夹杂着些许白色，眉目憔悴，眼窝深陷，一时竟难以分辨出他的大概年岁，只觉得他面相沧桑显老，于是便自作主张地说了一句。 “郭大叔！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说完，望着他，呵呵傻笑。 郭搏雄正好确认完马，站起来，指着刘戎，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呵呵……你叫他大叔？他才二十四。” 刘戎看到来人，顿时眼前一亮，好似看见救命稻草。 “谢瑜！” “十八公子好。”谢瑜背着一个单肩木质医药箱，两侧腰间分别插着一柄短刀，一把匕首，看起来，像是既能防身，又能手术的工具。 刘戎看他一副行军打仗的行头，不似刚才那样闲散，知道他的队伍也即将要开拔走了，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 “你跟我走！” 谢瑜眼神一愣，很快含起笑意，“公子，您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刘戎还没答，西南王突然带着庄贤和一干武将打马自此经过。看到他们，刘翦皱眉问：“怎么军医还在给你看病？孩儿你没事吧？” “略有些不适。”刘戎趁机道，“父王，就让这军医跟在我身边走吧。途中我要是哪儿不舒服，他还能帮我看看。” “也好。”西南王看向谢瑜，“那你就跟着他，好生照料。” “是。”谢瑜恭顺地低着头，态度谦卑。 西南王又对刘戎说：“我给你拨了三十个人，途中护你周全。”说完，马鞭一挥，朝身后喊，“你们跟他。” “是！”三十个甲士齐声响应，很快离开刘翦的大部队，来到刘戎他们三人站着的地方，整齐排好，听候差遣。 西南王道：“我和庄先生在前。你在中间，跟着你二哥走就行。老三在后头。”说完，未做停留，领着庄贤，策马向前去了。 刘戎看着那三十个新来的生面孔，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大眼瞪小眼。 愣了半天，三人之中，首先出声的，居然是惜字如金的郭搏雄，“你们分成三组。 盾牌兵在最外侧，左右两边各五人。 中间走戟兵，内侧枪兵，也和盾牌兵一样，每边五人。 公子你在最中间，我给你牵马，谢军医走我后面。” “好……” “明白。” “是！” 刘戎弱弱回答，谢瑜笑容阳光，三十个士兵回答得齐声响亮。 刘戎坐在马背上，前边是看不见尽头的一字长蛇阵，后面也是人头攒动的大部队。左右两侧，皆是松柏茂密的山坡，仅脚下一条主径，狭窄幽长。 如此多人的荒野行军，周遭却只有脚步声响，和兵械盔甲相碰之声。没人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四周安静得出奇。 刘二牵着奴隶，策马走在自己二十米开外的队伍外侧，监督着中段队伍的行军。 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周围的甲士也都是刘翦亲自调拨的，刘戎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忍不住低头看向马身侧伴走的谢瑜。 谢瑜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报以微笑，刘戎紧张的心情又稍稍缓解了些。 郭搏雄一声不吭地走在马头左侧。他一手拉着马脸处的缰绳，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四处查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刘戎见状，心中刚松下的弦，又骤然紧绷起来。她举目眺望，发觉周围的雾气似有越来越浓的趋势，队伍再往深处走，就连左右山坡上的茂密松柏林，也都渐渐看不清了。 郭搏雄忽然道：“不大对劲，怎么听不见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