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训斥
邓尊居然朝阿素吹了吹口哨:“我这个人,从小命就硬,也很少栽跟头。算命的说过,我即使栽跟头,也是栽在漂亮女人身上。云关客栈我饶了你一次,何府门外,我又饶了你一次,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如果没猜错,我今日的下场,你应该出了不少力,昨天伤我那小子应该也跟你相识。若过了这道坎,你们今日加诸到我身上的一切,他日,我一定会千百倍的讨还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居然挣脱了曾茗的手,猛地朝阿素撞来。 “到那时,我要扒光你的衣服,看你究竟是男是女。还要你躺在我身下,任我折磨!” 说到最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眼还放肆地在阿素胸前扫来扫去。 曾茗一掌劈在他受伤的左腿上,语气同样狠。 “看来是不够疼,居然还有力气胡言乱语。还想着活着出去,我呸!!” 阿勇直接抡了几巴掌,又朝他脸上吐了几口唾沫星子。 这人不仅杀了大哥,还出言侮辱素兄弟!他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生食他的rou! 他窝着一肚子怒气,几巴掌打下去,直把邓尊两颗牙齿打崩了。 曾茗猛地放手,邓尊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右脸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立刻见了血。曾茗像拖狗一样拖着他往前走,阿勇又补了两脚上去。 更多的血从嘴里,腿上流出来。邓尊浑然不在意,只用眼神瞧着阿素,放、浪又暧、昧。 那种像被苍蝇盯住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阿素紧紧握住手。 她从未被人这样侮辱过。还是当着一群男人的面! 忍了很久,她才忍下想要拔出匕首刺向他的冲动。无须跟这种人置气,自然有人收拾他! 很快,张域就回来了。 他真的提来一个笼子。 那是一个黑黝黝的笼子,还发出一股怪味儿。 张域乐呵呵地说:“我刚进村,一说要找笼子,一位热情的老大爷就领着我进了后院。这笼子可有年头了。以前是圈狗的。估摸六七年没洗了……” 不待曾茗吩咐,他就动手了。 邓尊体格大,笼子的口有些小。邓尊手脚不能动,张域一脚踢在屁股上,邓尊猛地朝前倒去。 一根竹篾堪堪与他的眼球擦过,他避开。脸上立刻有了几道血印子。 他以一个正常人想象不到的姿势趴在笼子内,徐阿勇还想动手。张域忙拉住。 “待会儿回衙门,自然有他受的。曾大人发明的刑具不是为了图观赏,你下手这么狠,打死了麻烦。再忍忍。我们会替你和所有村民出这口恶气的!” 徐阿勇这才作罢,只一双眼恶狠狠盯着邓尊。 跟着张域一起,还有闻讯赶来的村民们。 赵函赶紧拉着村长迎了上去。安抚已经哭开了的众乡亲。 绿宜也在里面,她朝阿素快步走来。 “师姐。师父来了。他现在在徐家,让我喊你回去。” “师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师父他,他生了好大的气。” 绿宜满脸焦急,自记事以来,师父好像就没生过气。 他一向是温和的,慈祥的,跟音姨一样,是让人尊敬的长辈。 可在徐家,他一进门,就寒了一张脸。 她解释了好几遍没能及时回飘渺山的原因,师父都没说话,只让她赶紧拉师姐回来。 阿素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汗,表示知道了。 她走到曾茗面前:“邓尊的同伙若抓到了,麻烦您知会我一声。等真相大白之日,我想去何府祭拜一番,也算是我为何夫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等事情彻底了结,我会请法师好好替何公子一家超度的。一切结束后,我请你喝酒。不把你喝倒,我是不会让你回家的。”曾茗笑着拱拱手。 阿素点点头,她又走到徐阿勇身边:“阿勇哥,先前有所隐瞒,是我不对。曾大人定会好好处理此事,给阿虎哥和众乡亲一个交代。你也别太伤心了,眼下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阿婆和花嫂子也靠你支撑着。你千万保重。” “这场雨下下来,河水会涨,好运也会来,大家都会好好的。” 徐阿勇使劲点头,他抹干了眼泪,坚定地说:“素兄弟放心,我会好好配合曾大人调查的。你说的对,我好歹是个男人,是我们老徐家的支柱,大哥虽然去了,可日子还要过,我会撑过去的。” 阿素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 与众人道别后,阿素这才拉着绿宜,往徐家走去。 邓尊窝在笼子内,看着阿素的背影,手紧紧握成拳。 自己绝不可能就这么死在这群窝囊废手里,一定可以出去! 一路上,绿宜很安静。她撑着伞,尽量不让师姐淋到雨。 阿素知道,师父因为自己,连累了师妹。 她捏了捏师妹的手:“师父为什么生气,我省得的。这不关你的事,待会儿师父做任何事,你都别参和进来。” “我不听话,你再因为我忤逆的话,我们就真伤师父的心了。” “喔,知道了。师姐你也顺着点师父,这次是我们不对,你撒撒娇,师父最吃这套。我肯定要在师姐身边呀,这事儿说到底我也有份,说书的不都说要有难同当的,哪有让师姐你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你有这个心,师姐心领了。今早我走的急,阿婆好些了吗?”阿素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问起了阿婆的病情。 “好多了。早上我做了顿营养又丰富的早餐,她吃的可香了呢!” 一说到吃的,绿宜就打开了话匣子,刚才的小小郁闷也立刻飘远。 说着说着,就到了徐家。 阿素深呼了口气,理了理仪容,这才走了进去。 矮榻上,陆延博刚给阿婆把完脉,这会儿正在收拾医箱。 见她进来,花嫂子忙扶起婆婆,往外走去。 “你们聊,我带俺娘出去走走,陆师傅说俺娘在家呆久了,腿有些不灵便。阿绿兄弟,过来搭把手,我们一起。” “……”绿宜有些不乐意。 陆延博:“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哦,知道了。”绿宜见师父一副没得商量的神色,只得退出去。
陆延博背对着素绾,阿素揪着衣袖,声音怯怯的:“师父……您怎么来了?” 陆延博合上药箱,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闪着疼惜,愤怒,还有阿素不太明白的其他东西。 阿素看着看着,就莫名的有些怕。 “师父……” “过来。”陆延博说。 阿素依言过去。 陆延博将手搭在她的腕上,脸色依旧很冷。 “我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云息丸没有断过,师妹也把我照顾的很好。” 阿素忽然跪了下去:“师父,您别怪绿宜,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怕我身体有碍,才没回山的。” “没听您的话,私自来了云墨村,您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您别这样一声不吭……” 阿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这样黑着脸的师父,她所有的坚强一下子就分崩作了离析。 “阿素,你真让为师失望。” 陆延博只轻轻说了一句,阿素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她往前挪了几步,猛地磕了几个头,眼里也有了泪意。 她忽然很怕很怕。师父从来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也从没用这样冷冰冰的词语形容过自己。 陆延博没再看她,他背着手看着窗外飘落的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地上凉,先起来说话。你身子骨本就弱,别再跪出了其他毛病。” “我没生气。只是忽然觉得,你们大了,我越来越管不住你们了。” 阿素又朝前挪了几步,一把抱住陆延博的腿,“不是的,师父!不是这样的!” 陆延博转过来,掰开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接着,他扶着她起来。 “你一向乖巧懂事,师父我从没把你当成小孩看过,我也一直为有你这样的徒儿自豪。” “别人说我医术高明,敬我赞我,尊我一声‘陆神医’。阿素,你可知道,为师最骄傲的,不是这些,而是有你和阿风。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陆延博语气一转,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我是不是有说过,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你但凡眼里有我这个师父,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你师兄还在为你配置新的云息丸,为了让药不那么苦,药效更好些,他把自己锁进药房一天一夜。水墨送的三餐饭,他动都没动过。” “他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都吐血了,脉象又如此紊乱,为何就不能学着好好爱惜自己?云崖上每个人都记挂着你的身体,你却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个儿!” “你是觉得自己太能干,还是觉得为师无能?我说了不止一遍这些事情我会处理,我会看着办。你走到一半,还要撇下崔掌柜偷溜走。如今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旁的事更为重要?” “我跟你师兄忙前忙后,你却丝毫不放在心里,连乱坟岗那样的地方也敢去!今年是元化四十一年,又到了你可能发病的年份。我从年头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