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弱点
大海上航行十分枯燥乏味，莫德他们忍受一个多月的枯燥感，以及鱼腥味。幸好天气不错，如果遇到狂风暴雨，就十分不幸了。他们每天的饭菜是吃鲂鱼，虽然rou质鲜美，但赛不过天天吃。由于莫德他们贴着北海沿线航行，就看不到科斯尔腾帝国航舰大举出行的场面。凯琳娜一度遗憾，大叹道，失策啊。 上次莫德从路提亚要塞到神圣同盟。路提亚是上北边的，军队是从下南边的边防要塞出发的，绕过几座军事堡垒的岛屿，直往佛罗王国。可保证物资的流通，商人们不至于不能开辟商道。 这一日，杲杲初日，明媚天穹。 莫德在第二层研究德雷克大海地图。永华放在膝盖上，她看了一上午，索性不看了，试着联系永劫。上次，永劫可以在脑海里直接对话，莫德觉得可以再次一试。 “杰奎琳，你干什么？”虚弱的声音传来。 成功了，莫德勾起笑。“你还没好吗？” “你叫永劫？”莫德单刀切入。 他好像有些伤感，“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我自己都忘了。” 忘了？莫德好像被染上了悲哀，一个人连名字都忘了，那需要多大的时间去遗忘啊！“是安德烈告诉我的。” “安德烈？哦，是雅各布的儿子吧。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安德烈说，永劫应是在永华之内的，你怎么跑到我灵魂里去了？”莫德问。她一直想问，但一直找不到空，现在空闲着，随便问问。 永劫叹息，“是雅各布，他把我硬生生抽出来的！你本不该出生，却因一念之差，造成了终身的悲痛，唉。”他的语气中带有对往事的凄凉以及哀悼。 什么叫不该出生？这什么意思？“你等等，什么叫不该出生？我怎么了？” “安德烈没告诉你？” “他该告诉我什么？” 永劫沉默了，半晌，“既然他们没告诉你，我也不能告诉你。” 脑海里一片空荡。莫德错愕，这什么意思？走了？“喂！你等等！”莫德直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自己不该出生？ “莫德，你怎么了？”凯琳娜推开门，奇怪道。 莫德吁出一口气，“没事。”自己太过急躁了，一切要慢慢来。“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段凯琳娜不是应该在甲板上的吗？ “你在看什么？”凯琳娜避开了莫德的问题，她看到了桌子上一张纸。“德雷克大海的地图。” “是啊。”莫德心思一动，“凯琳娜，你的姓氏是斯图亚特？”凯琳娜是斯图亚特的人毋庸置疑，但她的身份是什么呢？ 凯琳娜眸子划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是啊？” “我听说，斯图亚特这个姓氏挺少的，唯一的就是秩序与黑暗之城，你是不是？”莫德半含半露。 凯琳娜倾身而来，帽檐碰到莫德的额头，饱满红唇对莫德的眸。她。下颚骨在视线里放大，莫德感到不适。青灰衣襟垂下来，整个人好像与莫德贴在一起。 “你想问什么？看着我的眼。” 莫德斜眼，“不想问什么，只是想了解了解，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对你还一无所知，是不是很危险？” 凯琳娜大笑，“哈哈哈哈你在心虚！”她的容貌很难看她知道。很容易造成一些噩梦，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恐怖，所以不敢看！但真正的恐怖绝不在于她的容貌，真正的恐怖在于心！ 莫德静静看着凯琳娜笑至癫狂，“你很在乎你的容貌？”她的容貌就好像被剥了皮。 凯琳娜恶狠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的身份！我会不会出卖你，杰奎琳！”当初李诺说出杰奎琳时，凯琳娜便觉得很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在甲板上吹风时，脑子一灵光，蓦地闪现了一幅画。那是一个青年，白发青年，青年很平庸，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杰奎琳啊！博罗梅奥的祖先杰奎琳啊。造成斯图亚特破釜沉舟的罪魁祸首，斯图亚特日日咒骂的对象。凯琳娜小时曾见过一眼，只是时间久了，便忘了。一双黑翼，博罗梅奥的特征！ 莫德渐渐安静下来，“凯琳娜，你都知道了。”安德烈说他们是豺狼，一只放在身边，便会引来一群，莫德偏偏不信，这一句将她们之间所有侥幸，表面安好全打碎。暗地里一切放到明面上来。莫德知道赌赢了。 凯琳娜怔怔坐下，“莫德，我早有怀疑，当初我与你打擂台时，便有猜测，但不能一语定乾坤。杰奎琳三个字让我晓得，你具有堕落的血脉，安德烈，也是博罗梅奥子弟。我真没用了！” 莫德静静聆听。 “莫德，我是斯图亚特的三脉嫡系，比不上第五脉的族长，但在族中也是显赫万分，三脉男丁是最多的，直到我，凯琳娜，迎来了一个女孩，我在族中地位十分高，三脉的贡献程度是最多的，我的地位是叔叔伯伯他们的死换来的，我的哥哥们，他们前赴后继，开赴战场！”凯琳娜伏在桌子上。 “你为什么会出来历练？” “是啊，我为什么会出来？”凯琳娜抚摸着自己的脸，“权力！嫉妒！三脉的杰出迎来了一次大洗革，我的叔叔，也就是那位老者，他被人逼出斯图亚特，这是个开始，我的父亲战死沙场，我的母亲殉情，我的亲叔叔，亲伯伯，哥哥们接二连三的马革裹尸。仅仅是一个月！一个月啊！族长好手段！原因仅仅是族老们一个建议，我父亲接替族长位置，三脉只剩下我爷爷了，他将我送到加西亚家族，以期找到叔叔，让他回来。我的脸是被族长的孙女弄成这样的！她嫉妒，趁着爷爷不在，泼了硫酸。”凯琳娜望向莫德，“我该恨谁？恨博罗梅奥？还是恨斯图亚特？那一段时间，我不知该恨谁。” 莫德想说，恨斯图亚特呀，他们害得你丧失亲人，丧失亲情！喉咙仿佛被什么塞住了。恨博罗梅奥？这是世仇，双方必有一方被灭。没有对错，只有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凯琳娜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想必早就预备好了。恨斯图亚特？这是家族必经的路程。就像莫德，一将功成万骨枯！用尸骨累积的王座。那些家人呢？莫德选择斩草除根。为了权力可以牺牲任何人。不变的规律。 凯琳娜苦笑，“莫德，我恨我自己！”她望向窗外，“如果我有能力，可以和亲人们一起奔赴战场，不用在家里苦苦等待，等来的却是一场又一场噩梦！” 莫德沉默。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承受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她双手交叉抵在额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虽是斯图亚特中人，不想失去你的信任！” 冰冷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暖流。 “你没有离开斯图亚特？” “也许因为愧疚，族长并没有对我下手，只要我到了二十五岁回去为斯图亚特奉献，我就是下一任族长！爷爷告诉我，有了它，底下的亲人会欣慰的。我是个奇葩吧，居然没有仇恨，每个人都希望有个港湾去依靠，累了去歇歇，无论斯图亚特如何，它是我的根，我的家！”对不起，莫德。这个世界哪有那般好的事？ 家？港湾？ “看得出来，你的事情应该比我还要多。” 莫德沉寂。她想到了克西亚。克西亚表现的一点也不恨。但莫德知道，她是怨恨的，她恨命运！可一点也不恨兰开斯特。莫德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仿若醍醐灌顶，克西亚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很想回去。那是她的家。 凯琳娜转身离去。 房间一摇一摇，凌波晃荡，金色照耀在莫德身上，她垂下了眸，仿佛寐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