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各方（二）
克西亚淡淡拂开她的手，“当然。如果你和她保持距离。那么母亲和父亲就不会令所有人不告诉你了。今天，我看你即将出去，好心告诉你罢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 妮古拉气愤地跑出去。 克西亚冷冷瞧着，尖利笑，“妮古拉，不是我非要做这个坏人，而是不得已。”她目光讥诮，悲哀，如滔滔洪水，“你们都逼我！都逼我！妮古拉凭什么可以像公主，纯真善良，我却在泥沼深渊，苦苦挣扎。我不服！不服！” 她慢慢走到门槛，冷静地望着，妮古拉在大雪中跌跌撞撞的身影，摸脸，神经质地一笑，喃喃自语，“妮古拉，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不过去你那清澈纯真，早点，帮你摆脱愚蠢的外貌。呵呵呵呵。” 暗处，欧文一身黑衣，瞧着克西亚疯子似的笑容，以及远处妮古拉，受了打击的样子。不禁摸摸下巴，“女人狠起来，真是蛇蝎心肠。吉尼佛有的受了。嘿嘿。她算是帮我解决这档子事了，我就不用自己上了。” …… 温暖的书房里，爱德华兹的家主凯文，正在和帕克家族重要直系梅内斯谈事，旁边立着米瓦尔。他毕恭毕敬地站着。 “凯文家主，蒂娜殿下即将登位，你还不公开表态吗？” “梅内斯，我已经说了，爱德华兹家族不参与任何储位争夺。毕竟蒂娜殿下名不正言不顺。” “话不是这么说。第一，蒂娜殿下是陛下的姑姑，皇室殿下，有资格继承权位的。第二，陛下即将逝去，名下有几个皇子和公主，但除了伊恩殿下，都碌碌无为。假如陛下去了，是让伊恩上台吗？且不说他的资历，就说他的力量，又怎么镇得住外海那两位大帝，他们都虎视眈眈呢。” 梅内斯笑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凯文皱眉。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但爱德华兹是忠于皇权的，只要陛下一天没下令，蒂娜就一天名不正。可蒂娜的强悍谁都知道，凯文也要为家族考虑。当年，蒂娜将加西亚家族弄得奄奄一息，差点毁了加西亚。但如今，史蒂夫居然当了蒂娜手底下第一条狗。 “长老院……” “嗯？长老院？长老院怎么可能是蒂娜殿下的对手，这些年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长老院的败落。蒂娜殿下实力强悍，和科斯尔腾，和暗黑教廷都可一比。由她领导，最合适不过。” 凯文担忧道，“安茹家族呢？伊恩殿下呢？” 梅内斯骄傲一笑，“安茹家族当然是支持蒂娜殿下了，弗兰这个丫头，虽然一时想不通，但我相信，她总会想通的。至于伊恩殿下，这个就不好说了。” 凯文了然。如果他不反抗，就一辈子安然，若他反抗，就秘密处决。“其他几家呢？” “一大半都同意了。”梅内斯悄悄道，“凯文老兄，我和你交情好，才和你推心置腹的，毕竟我们也即将是亲家了，总要为孩子们考虑吧。” 梅内斯瞄瞄米瓦尔。凯文为难地点头，“是啊，是啊。” 梅内斯摸着嘴唇上的胡子，笑道，“这个不急，爱德华兹是一等荣耀家族，什么时候效忠都可以，都可以。” 凯文勉强笑笑，没说什么。 梅内斯调整下坐姿。凯文顾虑的多，岂知忠孝不能两全。“我们先谈谈孩子们的婚事吧。” “好吧。” 梅内斯朝米瓦尔招招手，米瓦尔走过来，梅内斯拍拍儿子结实的肩膀，笑道，“老兄别看米瓦尔平常娘娘腔的样子，他其实很有责任心的。对待妮古拉，一定会很好。他们一定是一对最令人羡慕的夫妻！哈哈。” 凯文刚想点点头。门被撞的巨响。 三人一惊，霍然回头。 走廊上，一个人影静静站立，她轻轻喘着气。 梅内斯哈哈大笑道，“正说你呢，丫头。”推推米瓦尔。 米瓦尔朝妮古拉走去，想要拉她的手。谁妮古拉冷峭一张脸，看都没看米瓦尔，径直朝凯文走去。让米瓦尔，梅内斯一愣。 她走到凯文面前，按着怒火，“父亲，是不是你杀了简的？是不是你不让全家人不告诉我简已经死了？是不是你秘密处决了她？是不是？告诉我！” 凯文愣怔，后来听明白了。谁告诉她？妮古拉越说越怒，胸口不断起伏。手紧紧握着。 梅内斯听得一脸茫然。米瓦尔抿抿唇，他倒是想起来了。却不知道，妮古拉一直被蒙在鼓里。 “哎哎，丫头，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梅内斯瞧着两父女死寂的气氛，忍不住道。 妮古拉转头就是一拜，“叔父，对不住了，现在我和父亲有话要谈。请给我一点时间。”她对凯文道，“父亲，是不是？” 凯文淡淡瞧她一眼，“是如何，不是如何？你要为了一个平民，和你父亲对着干吗？” 凯文这幅冷漠无情的样子，深深刺激妮古拉。她冷冷地，讥讽地笑，“也对，对你们这种人来说，简不算什么，她只是一个平民。她甚至入不得你的眼！”妮古拉环视一周，嘲讽，悲哀，分悲悯地一笑，“她是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对我而言，她是一个自我封闭的朋友，仅此而已，仅此而已！我只是把她当作朋友！朋友！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你们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她悲声痛哭，夺门而去。 梅内斯错愕地瞧着，“这…这…这…” 米瓦尔垂下眸。 凯文深深叹口气，“算了，随她去吧。” “难道任她这么离开？”梅内斯惊讶道。 凯文苦笑，“妮古拉太过单纯，她出生时，我和罗娜很宠她，谁知道宠成了这副样子。算是我们的失败。如今她的世界被毁了，看到了美好蓝天外的晦暗一角，也没什么不好。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她该去历练历练了。” 梅内斯莫名一叹，“妮古拉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米瓦尔，你是她未婚夫，去照顾她！”梅内斯使劲朝米瓦尔使眼色。 米瓦尔反应过来，对着凯文鞠躬，便跑出去追妮古拉。 “嘿，老兄，不介意吧。” 凯文一笑，“还担心没人照顾她，这样正好。吉利美的风雪即将来了，孩子们会吹着的。” 梅内斯感概道，“是啊，我们总要保护他们。” …… 柯丝蒂历3657年1月1日。兰开斯特家族会堂内。聚满了几十个族人，悄悄言语。目光止不住地瞟到台上的那个人影。那个笔直稳重的人影。 黛，嫉妒地绞着手帕。水泊的眼眸盯着那个人影，内心翻江倒海的嫉妒着，如打翻了的油盐酱醋茶。同为巴兹尔大长老的孙女，为什么有的人运气这么好，好到陛下亲自为她执成年礼，巴兹尔大长老为她戴上成年礼的银白尾戒，烈火族徽。 阿比盖尔军人似的笔直站立，一丝一毫未有出错。头上梳满了棕色的辫子，扎在脑后，光鲜亮丽。火红骑装，双排扣整整齐齐扣着。腰间一把安提亚长剑悬挂。一双牛皮长靴。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她一直在军队服役，被派去各种殖民地征战，积累了一身的军功，可以说是荣耀至极。如今陛下亲自为她执成年礼，爷爷为她戴上银白尾戒，烈火族徽。这是多大的光辉啊！想必母亲在天之灵，会欣慰的吧。 阿比盖尔紧抿唇，又是苦涩，又是开心。 “陛下到！大长老到！” 全体兰开斯特族员起身，对着门口的陛下恭敬鞠躬，“陛下安好。” 暗金大氅曳地，在族人们下垂的视野中，逶迤而去。跟着三个手里托盘的侍者。 阿比盖尔以军人之礼，单膝下跪，低头，垂眸。 金纹长靴跨上云白台阶，玉珠清脆的声音叮当响。所有人恭敬不敢动。克里斯托弗，巴兹尔走上台子。三个侍者竖着站立一旁。 “起来吧。” “是。”全体起立。 阿比盖尔依旧单膝下跪。 克里斯托弗瞧她一眼。巴兹尔欣慰地笑着。 整个兰开斯特会堂一片寂静。 “阿比盖尔·兰开斯特，系家族大长老十六孙，家族嫡系第二成员之伴读，军功卓著，六年为科斯尔腾军队贡献良多，今嗣十八岁成年之礼，特赐殊荣：家族嫡系大族长，克里斯托弗，家族大长老，巴兹尔，载尔之礼，赐尔成年。”克里斯托弗诵读一遍赞词，招手。 旁边三个侍者立刻上前，跪在克里斯托弗脚下。 克里斯托弗拿起托盘里，一把小刀，走到阿比盖尔面前。 阿比盖尔撩起衣袖。克里斯托弗拿着小刀，在阿比盖尔胳膊上，刻画了一个繁复的图案。图案画好以后，等擦干了鲜血，呈现出一种白银的色泽来。 “巴兹尔，你来吧。”克里斯托弗洗洗手。 巴兹尔拿起一枚银白尾戒，“阿比盖尔你都成年了。我还记得你的父亲成年的时候，朝气蓬勃。一晃这么多年了。” 阿比盖尔不语。 巴兹尔将戒指戴上了阿比盖尔尾指上，又拿起一枚殷虹族徽，郑重地交给阿比盖尔，“阿比盖尔·兰开斯特，为家族尽心竭力。” “是！” 成年礼结束，全体族人起身，不管嫉妒的，还是真心的，都热烈鼓掌。 “大家都去喝酒吧，巴兹尔的好酒估计全拿出来了，丝毫不下亚瑟斯那时的成年礼呢。”克里斯托弗取笑道。 族人们哈哈大笑，渐渐退去。 等所有人出去。克里斯托弗道，“做好准备了吗？” “明天我会启程。”阿比盖尔道，“殿下如今在哪里？” “她在大海上航行，辛辛缇娜海域。你先不要去那里，你只要一直往东去就可以了。我会给你一张地图，你按照地图上标注的红线走。到时候你就可以和莫德相遇了。”他道，“碰不到也不要紧，你就呆在，我给你标注的地方。自然有人来接你。” 阿比盖尔没问为什么，“是，陛下！”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聊吧。” 巴兹尔看着阿比盖尔，叹一声，“你还在怪我？” “没有。” “我也是不得已，族老当时不承认你。我丝毫没有办法。”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幸好你争气，莫德认可了你，当她的伴读比做什么都好。”巴兹尔笑道，“将来为她开疆扩土，你的地位权利，绝对可以超过众人。到那时，什么仇都可以报了。” 阿比盖尔默然，“我会为殿下尽忠。我先去准备。” 巴兹尔惆怅地瞧着她的背影，胸口苦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孩子为什么这样对待他？她是他最喜欢女人的孙女，也是他最喜欢的孙子辈，他尽心竭力为她考虑，希望她一生过得好，不再被人欺负。而阿比盖尔表面恭敬，实际是不屑的吧。 巴兹尔叹一声。人老了，想的事情就越多。 …… 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海浪如万马奔腾，暗绿的海水中，隐藏着无数凶险。 一艘三桅帆船在大海上航行，周围没有一点人影。而偏东的前方，一座座陆地遍布，像是大海上点缀着长形丝带。 甲板上，查尔斯，莫德正在研究地图。 “查尔斯，怎么回事？我们一路过来好像没遭遇什么危险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奇怪着。” “今天几日了？” “啊，哦，按照德雷克历计算，应该是6965年1月3日。怎么了？” “你不是说过年之前，到达吗？现在要多少日？” “额，这个，计算错误也是有的。现在嘛，大概还要几天。” 莫德瞪了一眼查尔斯。海上生活枯燥乏味，特别像这种无人之地，特为尤甚。连个人影都没有。莫德简直要发霉了。 ============= 阿比盖尔看不懂的，建议去看看首卷。累死了，线路终于铺出来了，本来还想写写安德烈那边的事，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删除，暗黑教廷的事，保持神秘点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