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西征
莫德站在原地，沉默又平静。 “你的征战请求，我已经递交给上议院了。”克里斯托弗道，“审批大概是一个半月左右。我想他们会同意你的请求，好好准备吧。” …… 柯丝蒂历3664年，4月21日，小雨。 莫德，克里斯托弗站在艾安达城墙上，俯瞰整个菲尼克斯。他们任意的，被雨淋湿。 “刚才，通过廷会的一致决定，授命莫德·兰开斯特出征长瑞叶，平定暴乱。”克里斯托弗道，“军务总指挥长尤金，将西部军区的第二阿卡狄亚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了你。” “人数呢？” “抽里面的五分之一。” “两万人？” “差不多。” “还有其他的吗？” “另外从16编集团军抽一千五百人左右。”克里斯托弗道，“这次道格拉斯不会去，尤金也不会去，达雷尔，卡勒姆更不会去。只有你们这群年轻人自己去，明白吗？” “所以我不能输。” “莫德，你不会输的。”克里斯托弗道，“但输了也不要紧，至少有一个好的锻炼。” “锻炼吗？可我想，获得一些人的支持。” “上议院估计会输送一些人才，毕竟长瑞叶不像佛罗危险，他们想自己的后辈能有一个实战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我会让纳撒尼尔和弗尔多南亲自支援你， “父亲有什么建议吗？” “粮食，衣服，平安。”克里斯托弗道，“殖民地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奴隶们的地位卑微到了极点。为什么会产生暴乱呢？因为他们食不饱，穿不暖——人心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能使最懦弱的人站起来，反抗命运。奴隶们希望活下去，吃饱穿暖——这是最卑微的愿望。记住了，这是底线，你不能越过这条底线，不能强行镇压，必须徐徐图之，才能让殖民地长久出产物资。” 莫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而且不能让奴隶永久地干活，必须颁布轮流制，让他们得以休息，不能大范围地克扣粮食。让奴隶们保持好的身体，但又不用太过健康。这其中的分寸，是你这个首脑决定的。” “那我还是去征战吗？” “蠢货，没有思想异端的人吗？” “你是说，那些一心一意反抗的人？” “对，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必须杀一儆百。”克里斯托弗郑重道，“长瑞叶是接通暗黑教廷和科斯尔腾帝国的枢纽，底下是库罗海峡。决不能脱手，你最主要的任务，是将那些反抗之人杀死，掌控金币流通，对奴隶调配，其他的会有人安排。” “明白。” “记住，长瑞叶不能流入外人之手，这点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做。”克里斯托弗道，“一个首脑要做的，就是镇定，遇到什么事都要从容不迫，将最坏的情势，变成对自己最有力的情况，做到了这点，你就赢了。” “首脑就是控制他人？” “差不多，但要合理安排。”克里斯托弗道，“用人唯亲是大忌，但假如那族人有真才实学，有能力担当，就不要拱手他人。记住了，领导者，不要被属者左右，自己要有判断。” “卡勒姆曾经和我说过，君主必须信三分，疑三分。”莫德道，“不能全部相信一个人的话。” “卡勒姆可不是君主。”克里斯托弗笑道，“他是将来的副总参谋长。自然从他的角度纵观事情。” “那君主该相信人吗？还是信一半，疑一半？” “是全信。” “全信？”莫德有点惊讶。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克里斯托弗望向远方，“君主是一国之主，如果连一点信任都不给，国民怎么臣服你？属下怎么为你办事？” “如果他们的话不值得相信？或者，他们说了谎言呢？” “也要相信，最起码的信任要交给对方。”克里斯托弗笑道，“因人而异吧，但要记住，君主可以残忍，可以嗜血，可以以雷霆之势镇压对方，但宽恕的，一定要宽恕。” “可你登位之初，也杀了你的兄弟姐妹啊，还灭了一族。” “他们？”他嗤笑，“他们不值得宽恕，我一旦宽恕了他们的家人，就是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道格拉斯？” “我不能留下臭名。一个遗腹子也不给留下。当初遗留的后患，不可能没有，但到底好了很多。” “仁慈？” “不，是手段，掣肘人心的手段。”克里斯托弗道，“君主说到底，还是冷酷残忍的，只不过蒙上了一层外表。” “外表？什么意思？” “就是仁慈啊。”他笑，“即使本质冷漠，表面上也要仁慈，什么时候，这幅仁慈连你自己都骗过了，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了。” “可我不会装啊。” “没关系。”克里斯托弗拍拍莫德,“慢慢来就好。冷漠的仁慈更能打动别人。” 莫德掰着手指，“冷漠的仁慈？” …… 柯丝蒂历3664年，4月26日，多云。 莫德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一纸通知。 书房内寂静，甚至是死寂。 克里斯托弗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莫德转身，摇了摇纸张，讥笑，“我出征前一天，你叫我到书房来，然后给我看这个？克里斯托弗？雅各布？安德烈？我在做梦吧？” “先坐下来。” “好。”莫德气笑了，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将白纸握紧。 “意思很简单啊，就是你成年礼过了，应该订婚了。”克里斯托弗喝口茶，“你要角逐帝位，族老长老那一关，首先要过。他们可是老古板——兰开斯特的子女订婚了才有资格的。” “克里斯托弗，你别撇开话题！”莫德倏然站起，青筋暴起，“你当年连婚都没有订，也不是登位了？” “谁说我没订婚？解除了而已。” “订婚而已？”莫德大吼，“可为什么是安德烈？你不是不知道堕落一族血脉的规矩！永劫说过，堕落一族订婚了就不能解除！”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解除就不解除，安德烈是暗黑教廷的****，一旦与他结婚，在名义上，你就是暗黑教廷的另一个主人。只要安德烈登位并且放弃继承权，你就是暗黑教廷的下一代教皇。加上你的血脉，博罗梅奥的族老不会不同意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个叫杰妮芙的女孩儿，是你放在他身边吧。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安德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只要莫德与安德烈订婚，什么理由找不出？相信莫德的阴谋，足够让安德烈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的位置，何况安德烈正迷恋那女孩儿呢。”克里斯托弗冷笑，“还是你喜欢那个希？心底才如此排斥？你不是想要整个德雷克吗？你不是要权利吗？如此一份大礼，为什么不接受？” 莫德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眼神闪烁。说不出任何话。 “回答我！” “不…是…可当初我只想用…杰妮芙威胁…加西亚。” “不是正好，一颗棋子能够两用啊。”他弯起嘴唇，“亲meimei，亲弟弟也能威胁的人，难道一个表哥不能利用？” 莫德茫然无措，“我不知道。只是想，安德烈虽然对我不好，但雅各布毕竟是他父亲。” “这个理由没用至极。”他讥笑，“至高无上的位置，你要还是不要？还是你在怀念旧日的温暖？妮古拉？佐伊？凯琳娜？还是希？” 莫德只觉脑子里有一股激流，狠狠地刺激她，深吸口气，朝门外走去，“为了权利，我抛弃一切，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订婚吗？……我同意。” “莫德……” 手触到门缘，莫德闭眼，“父亲，你知道吗？妮古拉是一束光，却遥远不可及；佐伊从光芒处走来，是指引者；凯琳娜将我从深渊里拖出来，却在爬上时，一脚把我踹了下去…希…他就像我最懦弱的一面，但我没他那份坚持。” “在密林沼泽，被围攻时，为什么为他挡箭？” “你知道？”莫德诧异，随后又释然，“也对，你老是监视我……挡箭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种冲动，似乎一种撕扯。” 书房，黯然沉寂。 “后悔吗？” “不知道——也许没吧。” “明天就出征了。”克里斯托弗撇过头，“这一去，最短也要两年。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再监视你了。” 莫德没旋首。 …… 柯丝蒂历3664年，4月27日，大雨，倾盆。 菲尼克斯的大街上没一行人，大家撑着伞，在列支山脚，肃穆地仰望撒勒大桥下面的阶梯——排满了银黑战甲，墨绿披风，酒红的火焰鸟展翅。雨水滴在盔甲上，铿铿的响亮。 锡丘兹坦帕前，站了几排的兰开斯特族员，科斯尔腾帝国的廷臣，上层贵族，长老们。尤金，道格拉斯，亚塔兰塔，以及各位军事长，军指挥长站在最前一排。 撒勒大桥，莫德单膝跪地。暗金战盔，银环锁子甲，墨绿呢绒大氅，长刀陪身。身后一字排开十八堕落骑士——纯黑盔甲，黑耀长枪，墨绿大氅。再后，是亚瑟斯，查尔斯，理查德，格雷厄姆，刘易斯，斯蒂芬妮，特伦斯，等一群兰开斯特族员。 克里斯托弗站在莫德面前，手按在莫德头上，“愿神保佑我的孩子们，愿他们所指之处，违抗者皆归地狱！”他扶起莫德，“孩子，琳恩这次不会放过你了，注意安全。” “是。” “记住，你是首领，是领导军队的指挥人，任何人违背你的命令，都是叛国者！” “是！”莫德掀起大氅，转身面向16编集团军，属下们，“帝国的儿郎们啊，建功立业始于这一刻！”长枪肃穆一竖，军士们两边分开。莫德疾步走下石梯。十八骑士，族员们纷纷跟随。 雨，在下。 “语言不够激励人心，但算好了。”尤金笑道。 “殿下只要控制住自己，长瑞叶不足为患。”道格拉斯说。 “资金筹好了？”克里斯托弗问道。 “克莱夫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启用。”道格拉斯说。 “阿卡狄亚军团也准备好了？” “是，等殿下一到洛马菲林港口，立刻出发。” “嗯。” …… 莫德一出列支山脚。臣民们立刻分开两道，让浩浩荡荡的大军过道。这是莫德第一次看过这么多臣民。 从撒勒大桥往下走，跨过塞福涅盆地左边的拉赫特大街，到达敦林山脚，她疾步跨入早就准备好的时空隧道，身后骑士，军指挥长塞蒙，族员们，军士们迅速走入隧道内。隧道消失。 …… 洛马菲林港口——西部沿岸的一个重要港口，连接着库罗海峡，吨陆兵四万2千，海军5万9千——阿卡狄亚军团。洛马菲林三面平地，正西面正对德雷克内海。莫德与16编集团军出现在洛马菲林外围平原。 莫德刚到，就闻到一股咸猩味。 “西部是渔业茂盛地，仓扁鱼，海带鱼是销售量最高的鱼类。”查尔斯走上来。 “塞蒙！” “在，殿下！”塞蒙昂首上前。 “阿济格军指挥长准备好了吗？” “陛下已经下令，一定准备好了。” “那人呢！” 塞蒙一愣。 莫德冷哼，抽刀疾步前行，“既然已经准备好，为何不迎接本殿？哪怕千里之外，也应早早准备好，如今局面，分明试探本殿，其意何在？本殿最讨厌受命而不遵之人，与其花功夫安抚他们，不如快刀斩乱麻，杀一儆百。帝国的儿郎们，前行！” “是！”齐声而唱。 塞蒙扯了扯嘴巴，赶紧追上去，“殿下，殿下。” 莫德快步行至洛马菲林港口前，背后一千多军士紧随其后。 洛马菲林大门前，有许多商人与平民，守城卫兵，见到莫德他们，纷纷吓了一跳。守城卫兵蹙眉，疾步上前。 “殿下，不要鲁莽。”塞蒙劝。 “鲁莽？我只知不尊我者，其死何存？”莫德眉宇戾气升腾。见到卫兵举枪快速走来，她跨步上前，反手旋刀，将他杀死在地。 “啊！！”见莫德一刀杀死一人，平民们吓得尖叫不止。商人也纷纷逃避。卫兵们立即分成两路，一路在前，一路往城内跑去。 “殿下，你……”塞蒙瞪大眼睛。 “对我举枪，不该死吗？”莫德静立。 塞蒙一噎。 “啪啪啪，殿下好气魄。”高个子男人从城内走出，一身军装，眼睛细眯。 ”阿卡狄亚军指挥长阿济格阁下。”莫德笑道，“为你解除了一个祸害，免得我们出征时，会有不干不净的人。”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莫德道，“君主有命令，你却不从，难道不是属下的过失？他们不该死吗？”她眼神犀利，环视阿济格身边的一圈人。 “殿下，说重了吧。” “哈哈哈哈，重了？本殿不觉得，本殿觉得你身边的人个个都该剪掉！” “你…” “怎么？本殿说错了？本殿连门都不能入，这科斯尔腾还是兰开斯特吗？本殿奉命征战，你阿济格本该大礼相迎，你却躲在城里。难道洛马菲林成了你阿济格之物？要不要本殿通知长老院呢！” 阿济格脸色立刻大变，甩了后边的人一巴掌，“放肆！殿下来了，你都不通知我，你想死啊！” 那人立刻跪下，却被阿济格一刀穿骨，死在地面。 “呵，殿下，手下人不懂事，现在已清除了。殿下和长老院可安心，我们这就出发？”阿济格笑道。 莫德挑眉，“很好，军指挥长果然迅速。看来征战长瑞叶，是你我囊中之物了。指挥长，出发吧。” “是，殿下，这边来。”阿济格卑躬屈膝。 莫德颔首，身后一千五百军士跟随而入。 阿济格咽了咽口水。 “殿下，不杀他？”塞蒙惊奇道。“您刚才不是很愤怒吗。” “我开始是站在兰开斯特的储君之上，我是有理的，所以站得住脚。但阿济格居然忍得下去，说明他不是装的，就是有所谋的。那我再放诞下去，就站不住脚了。” “要不要我去暗杀？”弗洛伦移了移诫夜。 莫德摆摆手，“试试看吧，如果不是装的，那就是老臣了，杀了他，短时间内，找不出可治理洛马菲林的人。” 来到沿岸港口，只见旌旗避空的战舰遍布海港，统统都是银黑战甲，黑铁枪戟。冉冉升空的火焰鸟，随风飘扬的呢绒大氅，军纪肃容。 “我的军队。”莫德翘起嘴唇。 “殿下！”两万阿伽美浓军士单膝跪地。 “我的将士们，今天，我们将征战长瑞叶，那里有丰厚物资，有了它的巩固与支撑，将来，我们可以拥抱宽阔的天空，科斯尔腾将凌驾于他国之上！”莫德伸出双臂。 “是，是！”军士们举枪大喊。 “好，现在，让我们征战长瑞叶。”莫德握拳高举，她登上兰开斯特特有的战舰，查尔斯，亚瑟斯，斯蒂芬妮，理查德，刘易斯，格雷厄姆，阿济格，塞蒙，十八骑士紧随其后。 所有军士握拳高举，遥遥致敬。 两万大军开拔，莫德遥望远方海面。西征——长瑞叶之战开始了。 “我的第一主战，长瑞叶。”她喃喃道，“会输吗？会输吗？会输吗？还是不会？” ======= 我去翻了翻前面的战争，是不是写的太简单了？要不要再复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