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混乱
———— 一块儿上? 所有人都呆了呆。,:。 “你,你要以一对,对九?”谭诚抬手兜自己的下巴。 夏侯云的手从剑锋上轻轻掠过。剑很长,很窄,很薄,六条棱线将剑身分成八个寒光炫目的狭面。 难以抵挡的寒冷直透骨髓,谭诚闭了闭眼,一闭眼间,又看到满身箭簇的檀曼莉,大睁着眼,似在控诉,似在呐喊。谭诚猛地退几步,道:“好吧,夏侯太子人中龙凤,想怎样就怎样吧。” 寰王示意阻止的众臣退下,无奈道:“寡人也没办法。”心里却想,蠢儿子被人杀了多次,也没死成,可不像是个会自己找死的,难不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遇?又想,穆家‘女’突死,蠢儿子不会也生了死念吧?北夏与东夷,几十年的赔钱赔人退让史,又添一笔杀子仇?寰王心念百转。 无数的人,无数的马,无数人马的鸾城,显出了异样的静寂,死一般的静寂,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若非风在吹动,连大地都似已失去生机变成一座坟墓,可以埋藏所有生命的坟墓。风是凄凉的,风声听来也令人心碎。 凄厉的风声掠过,那九名东夷武士将夏侯云围住,他们的眼睛看起来竟是赤红‘色’的,像浸在一汪血水里,令人不寒而栗。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把长刀,单刃,刃长两尺,是一种适合近身搏杀的利器。 刀光一闪,东夷武士身形展动,薄而宽的刀,迎风一抖,六刀齐出,招式又古怪,又诡秘,而且还不慢,左呼右应,前瞻后顾,刀光霍霍展开,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将夏侯云围了个风雨不透,夏侯云只要稍不留神,立时便将骨折肢断,哪里还有命在!夏侯云剑尖点地,身子凌空而起,上冲之势如箭矢破空,一飞冲天,下落之势却如神龙夭矫,盘旋飞舞,变化万千,美妙不可方物。 人们不自禁发出啧啧惊讶的赞叹声。不是说太子殿下武功已废吗,太医院的太医太不靠谱了! 燕明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扫向四周,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手心里各扣六枚金珠。 苏伯颜眉尾‘唇’角渐渐沉凝。 刀光更密,午后的‘艳’阳竟也失去了光芒,风更大了。 夏侯云长啸一声,长剑挥出,剑光,他的招式很平凡,并没有什么诡秘怪异的变化,只是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九名东夷武士蓦地举刀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自信,就仿佛天上地下所有恶鬼的诅咒,都已藏入这一把刀中,都已附在他们的身上。九人各占攻守位,排成网状,丝扣相接,恍如天网,疏而不漏。 未有片时,夏侯云的肩上便中了一剑。 观礼台上下一片惊呼,主位上更是都站了起来。 夏侯雷狠狠地念道,上赶着找死,想不死都不行! 夏侯风则又一次回想前世的鸾城大会。 于石头如期出现,铁鹰骑的别个他都可以忘记,独于石头,他只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上一世,夏侯云带铁鹰骑杀到鸾城,鸣镝之外,‘射’中自己咽喉的那支箭,正出自于石头的弓。这一世,夏侯风先后派了三批死士去狙杀于石头,都有去无回。夏侯风牙咬得生疼,又一想,他是风王,想‘弄’死一个于石头,还不容易吗,便将此人放下。 上一世,东夷人挑衅夏侯云,夏侯云并未接战,而是直接命人扒了谭诚和冬瓜武士的衣服,关进站笼里。 夏侯风隐隐觉得,那个夏侯云,比眼前的夏侯云,更狠,更毒。 看到鲜红的血渗透衣衫,东夷武士赤红‘色’的眼睛闪出了绿荧荧的绿光,神情更加疯狂,更加恐怖! 长啸声中,夏侯云将刀抖起,如苍鹰扑击,又如蜻蜓点水,便见淡淡刀光闪过,柔如‘春’天澄净的湖水,凄冷似冬夜‘阴’暝的残月。九名武士骤然暴退数步,便见两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神‘色’十分古怪,血,自他们的‘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人却如一截枯木轰然倒地。 刀剑铿锵,寰王直看得心惊胆颤。 燕明睿双手放于‘胸’腹前,衣袖拂拂,袖口相碰,将将掩住手背。 苏伯颜的神‘色’更加凝重,双眼炯炯闪动,仿佛夏日阳光下的丹鸾湖泛着粼粼的‘波’光,绚烂,闪耀,而看不清水底的蕴藏。在无人察觉间,出鞘的长刀放在茶案上,右手放在刀柄上。 一名东夷武士厉声惨呼,七人挥刀攻上,刀刀狠辣,刀刀拼命,招招俱是致命的杀手,七把刀刀光缭绕,配合无间,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 夏侯云‘揉’剑纵起,向左冲过去,被挡回来,向右冲过去,又被挡回来,再冲过去,再被挡回来,左冲右突,竟然冲不出这七把刀!他面‘露’焦躁之‘色’,这些东夷武士居然个个不弱,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是小小谒者的卫士,看来谭诚是个不简单的。 夏侯云长啸一声,长剑如电闪过,鲜血飞溅,又两名东夷武士倒下。夏侯云飞身跃起,不料背上一痛,身子砰地落下。 就在此时,无数黑点从人群中疾‘射’而出,直‘射’夏侯云!直‘射’寰王! 夏侯云受伤落地,未防得这伺机而动、志在必得的暗算,听到风声,待转长剑已来不及!心中一冷,身子一扭,避过要害,长剑照着面前的东夷武士挥去,一声惨叫后,只剩四把刀‘交’剪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燕明睿手指疾弹,弹出掌心的十二枚金珠。那突然发出来的暗器,有如流星‘乱’舞,惊雹骤落。而飞舞的金珠,只见得满目金光闪耀,恰似金虹‘交’错,织成一张光网,将夏侯云罩在网内,光网反弹得黑‘色’暗器向东夷武士袭去,吓得东夷武士挥刀格挡。夏侯云就地一滚,剑尖杵地,翻身站起来。 随着暗器的突袭,数十人影从观礼台各处窜出,向夏侯云狂奔过来。燕明睿和徐树林双一起飞扑而出,人在半空中,徐树林刀出鞘,燕明睿又抛出一把金珠。那金珠都是镂空的,迎风发声,竟似狼嗥,带着惨厉之极的啸声,向刺客飞去。唐越、乔飞、于石头、大双小双反应慢半拍,随后冲进赛场。 再说寰王这边,苏伯颜长刀挥起光幕,叮叮咚咚挡掉了黑‘色’暗器,反弹的暗器扑扑扑‘射’进寰王座前的地面,与此同时,又十数人影迎上扑过来的数十刺客。
观礼台登时‘混’‘乱’,惨叫声,惊叫声,有人倒在血泊里,蒋思辰领金甲卫迅即反击。 徐树林上前扶住夏侯云,望着金甲卫与刺客厮战一处,不由得道:“就这样身手,也敢行刺,不够丢人的。” 燕明睿懒懒道:“刺客打的是暗器突袭战,一击不中,高手便遁了,推出这些废物当替死鬼,收了钱,总得办事的。你瞧着吧,别想从这些废物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徐树林:“刺客要杀的是大王和殿下,偏又放过三殿下、四殿下,如果大王和殿下有损,三殿下、四殿下洗不掉弑父弑兄的罪名,最后便宜了旁人。” 燕明睿:“除金袍人,没别个了,西‘波’尔山一战,元气大伤,倒是个屡败屡战,永不言弃的,数百江湖豪强,看来金袍人借用宣室殿的名,意在离间。” 夏侯云:“这事,不简单,苏伯颜救驾的样子,不太像仓猝应对,金甲卫捉人之前,有人先挡了刺客。” 唐越讪讪道:“让他得了救驾之功,大王更偏四殿下了。” 夏侯云默然。若不是穆英的金珠,他的身上会钉进众多有毒的暗器,他会死得像个马蜂窝,而苏伯颜救驾有功,受益的是夏侯雷。这一场刺杀,谋算谁个的生死?金袍人脱不得嫌疑,苏伯颜就是个真有功的? 这个令人瞩目的燕明睿,是穆英乔装的。 白初认为,于石头胆大,手狠,敢拼命,对危险有特别灵敏的感触,是天生的特战队员。 越是热闹的场合,人的注意力越容易被分散,也就越容易出‘乱’。刺客借鸾城大会行刺,原因在此。接下东夷的挑战,夏侯云想的是,越‘混’‘乱’,隐藏暗处的人越会动起来,动起来,就有迹可循。五百黑鹰,比不得虎鲨,一般的跟踪还是可以胜任的。 几个人怔怔出神。 金甲卫押着刺客走了,太医想忙也忙不了,被刺客看中的人,都已中毒身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淡淡的毒物腥臭味。 暗器是淬毒的,兵刃也是淬毒的。 寰王颤声道:“伯颜,你救了寡人!” 苏伯颜望着惊魂未定的寰王,躬身一礼,道:“大王,容臣回禀,臣收到密报,有数百江湖豪强潜入鸾城,意图不轨,臣便做了些小安排,更重要的是,有风声说,这批江湖豪强与宣室殿有关。今天两次刺杀,目标都是大王和太子殿下,请大王即刻羁押宣室殿相关人员。” 数月来的刺杀,一直针对太子,宣室殿收买数百江湖豪强,这是要让太子以为,寰王也容不下他?寰王心意沉沉。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