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正面交锋
听到赵钏儿的这句话，谭氏立刻眼尾一挑，唇角向上勾了勾，冷声冷气地道：“她嫂子，你这话是个啥意思？” “咳，我能有啥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呗！”赵钏儿打着哈哈道，“从小我爹就教育我们几个孩子，说吃饭的时候呢，就老老实实坐着，别到处走去，有啥东西一气儿舀好，不兴左一趟右一趟的。否则，不仅会影响同桌吃饭的人，自个儿也不踏实，东跑西颠儿地喝了冷风，那就要闹肚子的。我看妹子这么一顿饭的功夫，来来回回好几遍，忍不住，就张嘴问问咯！” “呵呵，其实也没啥，指不定是咱两家习惯不同罢了，说白了，还是我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哈哈哈！” 她说完，还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汤，笑眯眯地瞅着谭氏。 “嚯，我还真没瞧出来。”谭氏是吵架吵大的，自然知道她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耷拉着眼皮不不阳地道，“我听荷丫头说，你娘家是猎户？就你家那穷bī)样儿，还有这么多讲究哪！” 这话说得既直接又不留面，其中的侮辱、嘲弄之意更是明明白白，赵钏儿脸上一红，立时就要跳起来。林初荷连忙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下，并微微地冲她摇了摇头。 赵钏儿是真心想帮她，这一点她自然懂得，并且十分感激。但是，赵钏儿如今也算是她的娘家人，若由着她跟谭氏开战，到最后，只能令得谭氏对自己更加百般刁难。往后的子，只会更难过。 不过，自己的哥嫂吃亏，被谭氏几句话弄得面上无光，她林初荷同样不能容忍姑息。 “娘，”她略一思索，便笑嘻嘻地转向谭氏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嫂子的娘家到底是个啥况，我真的并不清楚。不过，他们成亲那天我是亲眼瞧见的，来送亲的排场可不小，还有她的陪嫁，嫂子不计较，让我瞅了一眼，倒唬得我差点坐在地上。那些个东西。别说穷苦人家，就算是像咱家这种条件，那也未必能舀得出来。” 谭氏口中吐出嗤的一声，翻了个白眼。 “再说，家里穷，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吧？不说别的，就前些时候，咱里里外外还欠着一百多两银子呢，一堆糟心的事压在脑袋上，连买半只烧鸡都得精打细算。咱那子，说实话也难的，但你听村里有谁笑话咱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咱的猴儿酒就买了出去，家里无债一轻。所以说。这些事，哪里看得准，保不齐哪一天，就柳暗花明了呢！” 她这寥寥数语。表达了两层意思。第一，麻烦你谭氏别把笑贫不笑娼当做是美德，你老简家子过得也不咋地，没嘴说别人；第二，姓简的一户如今子能松快点，我林初荷功不可没，所以，你理所应当，对我的亲人、娘家人客气一点。 谭氏被她一番话噎得喉咙里格楞楞作响，半晌吐不出一句囫囵话。然而，她又岂是那种甘愿吃瘪忍气的人？纵是没理，她也是要搅三分哪！ 林初荷伶牙俐齿，她便不与其正面开战，转而看向简阿贵，将她那老一的三板斧使出来，拖长了声音嚷嚷道：“你瞧见没有，瞧见没有？这丫头能啊，就当着外人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我说啥了？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她嫂子娘家穷吗？看把她急的，那双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哪！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丫头是个白眼狼，养不家的，就算对她再好，她也不会真正把你当成自家人！” 说着，竟还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这是造了啥孽，不就是支使她递舀了两样东西吗，我就连个人都不算了？花钱买回来的丫头，我就是见天儿地打她骂她，外人也挑不出我的错儿来，我对她算是够好了吧？咋还……咋还……” “你说的这叫啥话呀！”简阿贵叹了一声，满面愁容地道，“林家大小子和他媳妇来了，咱高高兴兴吃顿饭，咋就那么难？要我说，平常也不见你将荷丫头这样支使，你抽的啥疯哪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谭氏就真的像发了疯似的跳了起来，照着他脑袋顶劈手就是一掌，放声哭叫道：“连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我！我里里外外的cāo)持，在你们面前落不着一个好字，还敷了一屎，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死了，你们眼睛里就干净了！” 说罢，立即就站起要扑出门外，看那架势，似乎是想撞死在院墙上。 简如意连忙站起来死命抱住她，回头对林初荷大吼道：“荷丫，你看你办的啥事？是人是鬼的你都往家里领，瞧瞧把咱娘气成啥样了？你还不过来给娘道个歉说两句软乎话？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赔得起吗？” 这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的行径了。林初荷歪着脑袋瞅她，玩味地道：“大姐，我刚才说的那些个话，哪怕有一个字错了，只要你能挑出来，我立马跪下认错都使得。我是想让事态尽快平息，咋觉着你好像是看闹的不嫌事大？” 家里前些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如今百般讨好钱里正，还不是为了给她简如意擦股？为什么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睥睨众生？ 简如意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平常使点小坏还总被人看出门道来，让她跟林初荷斗嘴，她更是无力招架。她死死地拉着谭氏朝周围望了望，见自己的亲爹、亲爷、三个亲弟弟统统没有相帮的意思，谭氏又顾不上她，那股子气焰便xiele大半，只管在嘴里嘟嘟囔囔地道：“我是心疼我娘！四十几岁的人了，被你们姑嫂两个欺负。我看不下去！” 欺负？请问事是谁先挑起来的啊？谭氏之所以支使林初荷干这干那，不让她安生吃饭，说到底，不就是想在林家槐和赵钏儿面前立立自己的威风吗？谁知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赵钏儿跟林家槐可不一样，不是能被你任意揉搓，还不言语一句的！ “都消停点！”简阿贵实在是受不了了。使劲一拍桌子，“闹腾啥，好好的一顿饭，全被你们搅和黄了！林家大小子和他媳妇来咱家吃顿饭，咋就不能让人瞧着点儿咱的好，非得把咱家的脸都丢尽了，你们就满意了是不？” 谭氏眼睛一横，照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咋的。你胆儿肥了，敢在我面前逞能？” 简阿贵前一刻还威风凛凛，被她这一瞪，立刻化乖顺小绵羊，讪讪笑着道：“我哪敢？这……家和万事兴，原本是一件小事。咱何必闹成这样？人林家大小子好容易来一趟，闹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该让他咋想？” “我管他怎么想？”谭氏咆哮道，“他自个儿没本事，带累他妹子落得个被卖掉，给咱家做童养媳的下场，还怪得着我了？按说荷丫头是我花钱买的，我就是打死。跟他也没半点关系。如今我还让他来家里吃饭，那就是给他脸了，他还想咋的！” 林家槐一直没有作声，一方面是因为不善言辞。另一方面，女人们吵架，他也不愿过多掺乎。他很明白，今天这事儿如果闹得无法收场，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自己的妹子。 但谭氏的一番话，简直像是在抽他、抽整个林家的脸，他就算再闷，也实在是憋不住火。他倏然攥紧拳头，往桌上狠狠一砸，道：“我没本事，害得我妹子来了你家，你说我，我认了，但你要是敢动我妹子一根汗毛，我非跟你拼命不可！不就是五两银子吗，大不了我回去挣命攒钱，总有一天，连本带利地还给你，把我妹子领回家去！她人乖巧，脑子灵，模样又俊，留在你家，纯属是糟蹋了！” 这些话，自打林初荷被卖的那天，他就存在了心里，一直为无法将妹子照顾周全而暗自懊恼。林初荷若过得好，他可能还会觉得好受些，如今眼前她被谭氏动辄呼来喝去，连自己媳妇儿的娘家也被牵连在内，脑子一，什么也顾不得，敞着嗓子就嚷了出来。 满屋子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简吉祥眼睛里既是震惊又是担忧，盯着林家槐半天不敢眨眼。 林初荷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从林家槐对妹子那种疼的态度来看，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存有将妹子重新领回家的心思。但在这种局面下嚷嚷出来，无疑是不冷静的，是下策，很有可能害得林初荷往后的子更加难过。 “对，把妹子领回去，有啥大不了的？！”赵钏儿愣了一下，开口道。 林初荷苦笑道：“嫂子，你就别帮腔了。” “我今儿说了这些话，我知道是得罪了你们，也没脸再在这儿坐着。你们放心，那野果子的事儿，我和我弟既然答应了我妹，那肯定会照样办得妥妥当当，眼下，我们就不打扰了。” 林家槐说完那番话就觉得后悔，却也来不及、没办法补救，干脆站起，带着赵钏儿往门外走去。 “哥，你等等！”林初荷忙追了出去，简吉祥也跟着跑到院子里，道：“家槐哥，你别急着走，等会儿行不？” 林家槐在院子门口站住了，回头对简吉祥道：“吉祥兄弟，你对我妹子不错，我有眼睛，都能看出来。我说这些话，也不是针对你，你……” “咳，我明白，你这也是因为心疼荷妹子。”简吉祥连忙笑着道。 林初荷走上前去拉了赵钏儿的手，又拽住林家槐的袖子，道：“今儿的事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你别急着走，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