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亲戚
“快来，快来。我看看！”刚进餐厅包房大门，一只手将雨婷从王强的怀里划拉出来。富贵的桂花香直冲雨婷的鼻子。定了定神，她抬头望去，这才看到一慈祥的贵妇人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都瘦了！” 这谁啊？雨婷下意识的挣扎，想要跳出这个软软的怀抱。 “别动别动，让奶奶看看！这小脸儿瘦的。”贵妇人用力的圈着她，扭头大声吼着，“你个混小子，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你咋照顾人的！？” 顺着贵妇的视线看过去，雨婷这才看到郁卒抹脸的杨大医生，“妈，这是在外面！” “外面又怎么了？这是你舅舅家唯一的独苗儿了。说了让你好好看着……”贵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妈，你别急。”杨大医生见他妈这个样子，急了。“当心您的心脏。” “要是发病了，以后就别见这孩子了。”一边儿的中年男子皱眉威胁着。 “心脏心脏！为了这破心脏，孩子也不让我养、我弟弟和侄子的葬礼也不让我去！我要这心脏干嘛？”贵妇人发飙了，抱着雨婷站了起来，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 “你……唉！”中年男子关切的站起身来，见一旁的杨廉给贵妇人喂了药，这才坐下。“你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话一出，中年男子和贵妇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杨廉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眼珠一转，抱过小雨婷指着贵妇人，“雨婷，乖。叫姑奶奶、姑爷爷！” 贵妇人扭头没好气的瞪了杨廉一眼，“你乱教个什么！”一爪子把小雨婷抢了过来。“千万别和你那吊儿郎当的表舅学。就叫奶奶。” “妈，什么叫吊儿郎当？按辈分本来就该叫你姑奶奶的。王强，你说是吧！”杨廉嬉皮笑脸的给自己老娘夹了一块鸡rou。 “哎，强子，爱吃什么自己点，别和你大姑客气。”杨廉说起王强，贵妇这才反应过来忽略王强了，连连给王强夹菜。 “你爷爷是我的弟弟，本来你应该叫他表叔的，但你表舅说叫表叔太生分，才硬让你叫他表舅的。”贵妇见膝上小雨婷对称呼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给解释。 小雨婷大悟，她就说怎么第一次开口叫表舅这杨大医生就脸上笑得跟长了朵花儿似的。 杨廉笑着凑近，“来，再叫声儿表舅听听。” 看到杨廉，她便想到那块带着不好回忆的尿不湿。脸一挎，扭头。 “乖嘛，来叫声儿表舅听听。”杨廉死皮赖脸扭过小丫头的脖子。 “松手！”贵妇‘啪’的一下敲在杨廉手上，“没轻没重的。看，弄上红印子了！”贵妇凤目一竖，王强相当配合的一巴掌拍在杨廉脑门儿上。 该！雨婷嘴角翘了翘，拉出微笑的幅度。 “大姑，杨廉让我买尿不湿给雨婷。让小丫头跟我呕了好久的气。”王强趁热打铁，大嗓门儿在包房里回响。 “这么大了还告状，你能啊……”杨廉抗议的话还没说完，贵妇的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脑门儿上。杨廉委屈的扭头，“妈，你生我的时候是不是抱错孩子了？咋老偏心？” 贵妇横了杨廉一眼，“我倒情愿抱错孩子。人王强比你强多了！” “强啥？我可是医生！他只是个健美教练！”杨廉一脸相当不服气的表情，同时眼睛偷偷瞄了瞄王强。见王强根本没和他一般见识的没心没肺笑着，放下了心来。 “你也去给我挣一块儿国家比赛的牌子回来？”贵妇一句话便堵住了杨廉的话。“要是你舅当时硬是不准强子去当兵，现在强子早就是军官啥的了！” “军官又不是比嗓门儿大不大的！”杨廉更加不服了。 “谁说不比了？就这嗓门儿到古时候去，绝对比程咬金、张飞的成就高。”贵妇人明显是以打击自家儿子为乐，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深了起来。 见自家老娘忘了方才的悲伤，杨廉轻轻松了口气。扭头却见小雨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脸。 “强子，你那租的房子退了吧！搬我们郊区那房子去。你那房子太小了，而且单身公寓没什么孩子。小雨婷连个小伙伴儿都没。”贵妇人喂了一块鱼rou进小雨婷的嘴巴，帮小雨婷擦了擦脸角的汤汁。 “大姑，那不是给杨廉结婚用的房子吗？再说，我那里离学校、医院近。下面儿就是公园，公园里孩子多。”王强推迟着，但心头暖意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你这人，死倔！”贵妇横了王强一眼夹起一块肘子放在小碗里，低头把小碗塞进雨婷的手里，“来，多吃些补补。可怜见的孩子。以前多开朗的孩子啊~看，现在都不活泼了。真是……”说着说着，贵妇人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见自家老娘再次把自家绕伤感了，杨廉有些挫败的叹气。“妈，你别老说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对雨婷不好！”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贵妇人拭了拭眼角，抬头，“强子，你带孩子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大姑说。千万不能委屈了雨婷。” “嗳！”王强答应得相当爽快。“大姑，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我爸他们要是看到你这么伤心，他怎么安心？你知道你们姊妹中，就你们关系最好了。” 贵妇人闻言再次擦了擦眼角，一旁的杨廉郁闷的对王强翻了翻白眼。“对了，妈，你不是说要给雨婷买东西吗？咱们认真吃，吃了一块儿逛街去。” “对！快吃快吃。雨婷在干什么呢？”贵妇人将伤感抛到一边，低头问着雨婷。却见小家伙正夹菜在碗里组合着什么，有些好奇的问着。 “营养搭配。”雨婷没有抬头的简短回答，手中动作不停的掰出鸭头中的脑花，然后抬头自然的扯过餐巾擦了擦满是汁水的小手。“请再给我一碗鸡汤，谢谢。” 贵妇人疑惑的看了看杨廉，再看了看王强，“你们谁教的？” “呃……是不是小雨婷自己翻了王强带的《儿童膳食搭配》？”杨廉有些不确定的猜测，用自己没有用的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在雨婷的面前。 “《儿童膳食搭配》？”贵妇赞赏的看了王强一眼，高兴的低头夸奖雨婷，“咱们雨婷真厉害，都会自己看书了。奶奶待会儿带你去书店，给雨婷买很多童话好不好？” 雨婷抬头，有些疑惑。在她感觉不对劲儿的东西现在是越来越多。其中之最便是她感觉周围的人话都很多。而且喜欢说很多没有任何意义的话，比如方才那句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吃完，我们去书店。’七个字就可以表达清楚的东西，居然用了三十五个字。太奇怪了。 见雨婷不说话，贵妇人鼻子有些发酸。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正在这时，包房的门打开了，凑近来一张长得有些猥琐的脸。贵妇人一见这人，脸立马黑了下来，扭头质问自己丈夫和儿子，“你们叫他来的？” “没有！”父子俩异口同声。 带人来的服务员愣了愣，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先生说是和你们一起的，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我现在就带他离开？” 猥琐脸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柳姨，您这样就不对了。我在外面吃饭，看到你们进来打下招呼都不行？再说，虽然我那jiejie死了。但您不能不认我这个亲戚啊？”说着眼睛在包房里扫了一圈，落在了小雨婷的身上，“哟，这不是雨婷吗？我可怜的外甥女，来舅舅这里，舅舅抱抱。看这脸瘦得，真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心疼啊！”说着便上前抓着雨婷的小手，用力的想要把人从贵妇人怀里拖出来。 “王贵，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强起身黑脸打掉猥琐脸的爪子，低头看着只及自家肩膀的猥琐脸，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见王强这般姿态，猥琐脸心里有些发憷，“我什么意思？该我问你什么意思才对！你收养王雨婷就是为了赔偿款是吧？十万还是五十万？我可怜的jiejie啊，死了还留个闺女在世上受罪啊~”那叫王贵的猥琐脸胡乱的偷偷抹了些口水在眼角上。 “我看你是眼红那钱没有落在你头上。”杨廉站在贵妇人前面，看了看雨婷被猥琐脸拉得发红的胳膊，扭头怒视。 “我怎么就眼红了？我自己也有赔偿款，我眼红那个干啥？我姐死了，属于她的赔偿款就是她的遗产，我是她弟，那赔偿款也有我一份。再说，王强又不是王家亲生的。那领养的问题咱还有得说。”王贵猥琐的斜眼瞄了瞄杨廉身后沉静看着自己的王雨婷，微笑配着那脸，看起来龌龊无比。 失去记忆如同白纸的王雨婷对恶意的感应相当灵敏，而她的反应也相当直接。只见那只贵妇给夹的肘子在空中呈抛弧线运动，相当精准的击中那满是坑洞的脸。肘子撞击，果冻一般软糯的rou皮四下散开，将那张很丑的脸渲染得五彩缤纷。 厨子手艺相当不错。——王强和杨廉的脑中同时惊现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