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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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三微低着头,斜睨般看着我:“没能耐就不要与人强出头,我向来谆谆告诫那些做小辈的,乖觉的就会听到入耳记在心里,但有些不懂事的呢……往往就会因为这一段‘不自量力’而丧了小命呢,秋公子你说对不……对呢?” 他慢悠悠,字正腔圆地说罢。 又踱步到我的跟前,含笑瞅了我一眼,伸出右手,略见干枯的手指,小指指甲养的长长的,因为太长,末端都开始微微弯曲,——在我脸上轻轻一刮。 这老妖精,我顿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嗖嗖冒,但还要努力抑制脸上肌rou乱跳。 “哈哈哈……”我发声大笑,“许前辈您说的句句在理,字字如金,晚辈当然铭记在心,前辈的关爱犹如冬日暖阳,让人动容,前辈的雅量更叫晚辈感动不已,先前晚辈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您多多包涵……” “哈……”许老三看着我,怔了怔,才忽然笑道:“秋公子你言重了,您这声‘前辈’我也担当不起,而且说实话,我许明伦也没那么高的雅量海涵,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得罪了咱督厂的人,可是鲜见有活命的,可惜的是,厂公居然要见你,秋公子,我说你的命真大啊!……” 许老三一边说,一边用一双钩子眼的眼睛在我身上瞟来瞟去,似乎很遗憾不能动手杀人,每一次的眼神都如飞刀一样,叫我不寒而栗。 “厂公要见我?荣幸之至。”虽然不知那叫厂公的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能叫我活命,便也未算差。 “是啊……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是生是死,或者说是能生能死,还看你的造化罢了。”许老三许明伦伸出手,做兰花指的样子。 我看那姿态,倒不似是惺惺作态,而是浑然天成。 “既然如此,能不能先把在下放开?”我笑着问。 那锦衣少年文情一直垂手站在旁边不动,闻言瞟了我一眼:“你这个人太不老实了,不能放。” “小文,秋公子是我们的贵客,不要如此无礼。”许明伦眼珠一转,兰花指指向文情。 “是……”文情脸色黯淡,闭口不言。 许明伦出手如电,在我胸口虚点几下,竟然不必接触到我的身体就可以解xue,看得我眼花缭乱,暗暗咋舌。 这手“隔空解xue”的功夫,我也只在通天师尊身上看到过,没想到这看起来枯朽不已随时都能入棺材的许老三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一手。 同时,我觉得浑身气流窜动,手脚亦可以动弹。 “秋公子,我能不能问上一句:你……跟那唐公子究竟是关系?” 哦……这么好心解开我的xue道,难道是投鼠忌器吗? 我心中打鼓,面上却一笑,淡淡说:“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交情……” 一眼瞅过去,许明伦的双眼露出狐疑表情。 我再说道:“可是不知怎地,他对我还不错,我于是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罢了,许前辈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算很好,有一些必要的时候一定要迁就他一点……否则的话……”我眨着眼,故意不说下去。 “是这样啊……”许明伦沉吟着,接过话头,似乎还在等待我的下文。 “看!他来了!”我忽然面露惊喜表情,信手向着背后的房顶一指。(咳咳,本来要写UFO的……在此向龙马甲同学致敬。) “啊?”文情跟许老三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 我撩起袍子,疯狂地向着前殿奔去。 要让我相信唐少玄不告而别,我必须亲眼见到。 要让我相信他真的舍我而去,但凭你们说我绝对不信! 就算那结果真的如你们所说,我也要一头撞过去,直到看到那是千真万确,然后才能死心! ※※※※ “你……你这惫懒小子!”身后似传来文情清细的声音,含着一丝娇嗔,“许老大,您看,我就说那小子……” “别说了,给我追!”许明伦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我拐过转角,眼前不远就是大殿入口,我三步两步闯到门前,一个箭步跃了进去:“少玄!” 朗朗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隐隐回响。 我用力过猛,差点跌倒,踉跄之后才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哪里还有伊人影子。 大殿之中,茕茕独立,只有我自己。 还有面前一尊金色大佛像,不言不语,静静地俯视人间,脸上却带着千古不变的和蔼笑容。 我嘿然无语,只好看着他。 “你在笑什么?”我问。 “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答。 “你不过只是一个没有感知的东西!收了人家的香火也不知道灵验一点,你还有脸笑?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我愤愤地。 佛,依旧微笑着,不言,不语。 ※※※※ “吆!你这小子疯啦?干嘛自言自语的!”身后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是追来的文情。 “是啊,我早就疯啦,只不过隐藏的好。”我微笑着,看着大佛像。 文情踱步上前,拦在我身前:“看你还望哪里跑,这下子可死心了吧,你当我骗你的吗?人家早就走了!” “我知道。”我呼了一口气,本来能损他两句,说一些“我愿意我甘心你管不着”之类的话,但不知怎地,喉头竟然哽住。 “吆……你的眼睛怎么红啦?哭了?怎么像个娘儿似的?”文情忽然提高声音,惊奇地叫道。 “我呸!你才像个娘儿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猛地呸出一句。 “你看看你的脸不就知道了?”他伸出手指,指着我,不依不饶,又冲着我身后叫,“老大!~~” “吆,秋公子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呢……”身后,许老三的声音不阴不阳地响起。“只不过日后交朋友呢,这双招子可要放亮着点儿!哪些该交哪些不该交……” “我呸我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唧唧歪歪那么多干什么?”我恶狠狠地瞪了文情一眼,“耳朵聋了还是怎样?都听好了——这里的香烟太盛了,我这是熏得!” 仰头,转身,我束手就擒。